第三十三章、城将残
瓷器的碎裂声惊起留在此间的鸟雀，犬吠声即将传出的时候却急转为呜咽，似乎是被什么吓到了。
蓝色军装的刘楚不负往日的形象，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手紧紧的握着，指甲几乎镶嵌进了血肉之中，脚下，泛黄的地图被揉搓成一团。
谁也不知道为何这位往日风度翩翩，杀人后都非要擦掉血迹的总司令为何不顾形象，因为知道什么的人此时估计说不出话来了。他们安静的躺在刘楚的办公室，用于说话的嘴唇都冷了许久。
凄厉的冷风吹起他的衣服，他好像有些冷，在屋内来来回回的走动，半响，或许是许久，他挥手招来卫兵：“把这封信送到巫凉戈将军手里，要快，一定要快。”
声音有些颤抖，不过顾不上那么多了。
这一天，一万余人的军队整齐有序的出现在函城的视野之中，他们沉默，肃然。
这里面，有一万人的步卒和六千多的骑兵，骑兵们手持长枪，背负弓箭，大多是具有射箭天赋部落的小伙子。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之中，针对这些拥有明显能力的部落刘楚进行了大规模的强行征兵，而征兵的过程无疑是极为粗鲁乃至残暴的，是以，在军队起义的最初时间就是他们最先站了出来，也是他们最先牺牲，而此时，对这座函城仇恨最深，无疑也是他们。
他们的杀气隔着极远时已经迫的城头的守军瑟瑟发抖，天见可怜，函城最精锐的部队早就被派往大公路上等待所谓的叛军“自投罗网”，哪里还有人手来防守函城，更糟糕的是，大规模的调动军队，使得函城从百族人手中缴收的粮草几乎全书被运走，可以说，此时的函城是一座空城。
队伍的中间，一袭白袍的公子仰首看着面前的城市。
喜悦充斥在他的胸间，飞鸟难过的天山就这样成为了他的助力，他绕过了看似不可能突破的防线，在蛮族主力的背后出现，最艰难的时候即将过去。
此时，最近的蛮族军团距离函城急行军尚有半个月的路程。
半个月？四五天就已经能决定战局了。
他进可以和函城西方陈兵的羽林军呼应拿下函城，直接打掉蛮族的指挥部；退可以围城打援，失去刘楚指挥的蛮族军队此时已经丧失了整体调度的能力，加之他们的印象中墨羽麾下还是最开始两个军团的兵力，最先到来的最多只有三个团的先锋骑兵。
墨羽打量着身边的步兵们，心想运气好的话没准还可以增加些骑兵。
添油战术不能用早就被人类和蛮族的将军们记在了骨子里，可问题是，历史上那些添油战术哪一个是心甘情愿用出来的？
如此一来，在百族地区东部的蛮族力量都会被消灭，关键是，这种消灭不会引起蛮族王国的大规模镇压，因为如果这一计划成型，那么百族的军队配上羽林军的存在，蛮族不丢下十几万的部队不要想着抽身而去。
最重要的还是——蛮族将失去准备已久用于接下来人蛮之战的物资，这一战之后他们将和国内势力失衡的人类一样失去在短期内发动战争的能力。
想到此处的墨羽长出一口气，百无聊赖的将接下来的攻城任务交给谭飞等人。
函城之内有着不少百族人，这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刘楚定然不会杀了他们，这倒不是因为刘楚突然变得仁慈了，而是他也怕，怕较蛮族尚多一倍的百族人不要性命的群起攻之，这将是他无法承受的。
何况，刘楚的心中应该还指望着这些百族当人质吧。
墨羽如今是一点也不急，和蛮族不同，他耗得起。
军队所需的粮草如今分布在两个地方，一是被派出的军队，二是各地民众为了不被收缴掉所有粮食而建造的隐秘粮仓，对于自家的子弟兵，他们每每将粮草双手奉上而不要一分钱。
何况，即将和李乐会师的他们何愁粮草？
人类在两千年的安逸究竟积累了多少粮食堆在各地的粮仓？
深知墨子和农家先辈当年一同研究出的储量方式到底有多变态的墨羽也无法揣度。
这也是墨夜和苏玉最害怕的事情，在物资不足的时候战争尚且会有终点。若是真正的涉及到名族存续，蛮族将不惜手下奴隶的性命大夏不顾惜国内发展的情况下，以人类的积累和蛮族的血性，这将是真正不死不休的战争！
不过这一切暂时不需要墨羽去考虑，他知道的是——刘家愿意用大量的粮食来交换百族人们珍藏的宝石和矿产。
围城，攻城而不破城，如此，刘楚就算传出消息也定然是要求在外的军队火速回援，随即，就是打援的时候了。
抬起眼眼，最后看一次城墙。
随后闭上，下令道：“攻城！”
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
风中猎猎招展的‘刘’字旗,已然是残破不堪,似乎顷刻间即会坠落。城楼之上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清理。
浓浓的血腥味与汗臭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且难闻。
无人在意，无论是铠甲破损的蛮族还是血流不止的百族。
战争,持续。
血肉，横飞。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城下百族士兵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为了自由”的声响消褪了这些年轻的生命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对生死。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不断有人中箭倒地。一个百族的士兵刚登上城墙,即刻便有数名蛮族持刃迎上。
蛮族士兵刚露头，就是一阵箭雨，随后血肉横飞。
“滚啊！下去啊！肮脏卑贱的家伙，滚蛋！”
“畜生！我要给阿姆报仇！”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
血的颜色和火的颜色渗透到两军的瞳孔中。
战争越来激烈。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白袍的公子看着血染的残破城墙，面带不忍的吩咐：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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