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山书院
山树青葱,林荫茂密的山脚隐隐约约有飞檐冒出,远远地传来溪水声。
若从山顶放眼望下,山脚下几十亩地有房屋,有湖泊。房屋多为青砖所造,屋顶的青瓦已大多布满藓苔,唯中心的小湖湖水碧碧,荇草青青。
此间院落唯在东南之角有个门楣,门不甚宽大,简单的石块垒出一人多高的大门,两侧写到:品天下事,读古今书。不知名者即是到了门前,也万万想不到此间即乃闻名于世的半山书院。
半山书院并不在半山腰上。
“即不在半山腰子上为什么叫半山书院不改叫山脚书院?”
张张当年初来乍到的时候好奇宝宝般地问道,不但没有得到回答却吃到了接新生的赵老师一记戒尺。
直到入得学来,方得知这半山书院的由来。原是创始书院的大家,名号王半山。
相传一百多年前,当世大儒王半山辞官归隐,结庐于此山脚之下。
当时这山还是一座无名之山,他在草庐旁创建了一件小小的学堂,就是如今半山书院的前身,书院成立几年后,声名大噪,许多学子慕名而来,请求拜入门下,半山先生来者不拒,一视同仁。
其著有一本《半山文集》,在学子间传颂,成为文人墨客案牍床头必备的诗集。
相传半山先生一生未曾娶妻,无儿无女,孤身一人住在这草庐之中,弟子们来来去去,唯有这草庐历经风吹雨打,依旧挺立。
其六十岁生辰之日,门下弟子自发从四面八方云集,来到这无名山下,为半山先生祝寿。半生先生欢欣鼓舞,在山脚之下唱起《鹿鸣》:
“啾啾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
”
其时半山先生峨冠缕带,广袖长袍,坐于梅树之下抚琴弹唱,风起时,梅花纷纷扬扬飘落,落满其肩,半山须发皆白,一时分不清哪些是梅,哪些是发,哪些是泪。
座下弟子无不动容,这一画面毕生印入了他们的脑海。
那日之后,半山失踪。
有传说是那晚半山醉酒登山,一时失足跌落山谷,有传说是半山功德圆满,羽化而登仙,也有传说是半山离开此处,归隐他乡。
半山最终的去处成为这百十年来三大悬案之一。
大程开国□□皇帝程之元御极之前也曾授业于其座下,即位之后为感念半山的授业之恩,将这无名之山命名为鹿鸣山,书院命名为半山书院,从此成为大程闻名的第一书院。
张张这日忙里偷闲,躲在草窝子里晒太阳。
睡眼惺忪之际,看头顶山树青葱,半腰子常年萦绕的浓雾像极了曾偶尔吃过一次的棉花霜糖,想起那甜滋滋又软绵绵的味道,不由吸溜了一下嘴角快要流出的口水。
刚要起身抬起衣袖来擦,就见那一入学就打了自己一记戒尺的赵老头背着一只手,抗着一把锄头从前面不远的小路经过,赶紧复又躺下,从草缝里觑见他的背影渐形渐远,忙抓起旁边的书往教室奔去。
说起这张张之所以叫张张,乃是他父母皆是张姓的缘故。
他父母的爱情故事说来也是俗套。
据说张张的父亲年少的时候也是江南街面上少见的纨绔子弟,整日里猎鹰走狗,花街柳巷,和狐朋狗友们一起忙着败家。
却忽有一日应朋友相邀参加庙会,也该他报应到了,让他在庙会上遇到了出游的小姐,惊为天人,他从此竟洗心革面一改本性专心致志地追求所爱。
不巧的是这位小姐居然也是姓张!
但还好两家相隔数百里,家中几代往上也未见有沾亲带故,但因同姓就算不同宗,五百年前也是一家,因此大多是不允许同姓通婚的,尤其是稍微显赫一点的家族更认为这有辱纲常,有悖人伦,更有辱家族脸面。
因此他父母经历了千辛万苦,什么割腕上吊,投井绝食,断绝关系统统使了一遍,二人终于走到了一起,并将他们的爱情结晶取名张张,以此明示二人决不后悔至死不渝的爱情。
据说张府的老太爷听说孙儿的名字后气的差点背过气去。
当然这些全是这个爱情结晶张张自己主动滔滔不绝地抖漏的。
班上的同学家世籍贯各不相同,其中个别活泼善于交际的,在刚来的没几天就混熟了所有的同学,偶有腼腆内向的,几月相处下来,也大多呼朋引伴,有了自己的小哥们。
张张的好哥们那真是数也数不过来。
今日张张抓着书从后门进来的时候,上课的贾老师堪堪从前门进来,他将手里抓着的那本泛黄的黄历,轻轻地放在讲座上面。
贾老师看来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却常年穿着泛黄的长袍,头发松松绑着,面貌普通,语气却温和,从来不拿戒尺打骂学生。
因此虽然学生们背地里叫他假学究,却不怕上他的课。
贾老师拂了拂有些发卷的书角说道:”今天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本学期已临近尾声了,我们几个老师素知同学们平日里用功刻苦废寝忘食,为了给大家一个机会可以充分地展现成果,不负大家几年来的艰苦努力,过年回家可以给家里殷殷期盼你们的长辈们一个完美的交待…”
说着他顿了一顿:“我和各位老师商议,将于三日后举办年末测评。”
扫眼一看台下一个个惨绿的脸,贾老师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慢悠悠地接着道:”我知道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很兴奋,毕竟同学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人了,测评对大家来说自然是家常便饭,手到擒来。”
“但常言说得好:大战之前,必先补气。因此我代表其他几位老师宣布今年的课到此就结束了,下面的三天时间留给大家好好复习,准备考试,回家过年。”
说完贾老师轻轻拿起讲台上的黄历,踱出了教室。
教室里后知后觉地哗然。一边惊喜今年的课业居然这么突然就结束了,一边又担忧突然来临的考试发挥不好回家挨骂。
坐在前排的王城源叫道:“我刚来的时候特意去向师兄打听过学院的各个情况,没听他提起年末考试的事啊。”
大家围在王城源旁边问他:你问的哪个师兄?可是北边那边的?
王城源道:”我有个同族兄弟,早我两年来的书院,我问的他。”
旁边的侯宗宝说道:”方才假学究说的正经,不像是诓我们的样子。”
大家却一起推他:”猴子你最机灵,你去打听打听这事可属实?别是假学究骗我们的吧。”
听如此说侯宗宝一溜烟地跑出去,不过半盏茶功夫,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叫到:”完了完了,这事确实无疑了,方才我刚跑到西边廊下,撞见了赵老头,他笑眯眯地问我:三天后的评测准备的怎么样了?”
听此一言,大家哀号一片,又想起那赵老头笑眯眯的面容不由浑身打个激灵,却也只能胡手抓起书来狂补。
食堂的蔡妈今天很郁闷。
平日里这帮小崽子午饭时间来食堂,眼睛直冒绿光,风卷残云的,恨不能把饭碗都吃下去。
今日蔡妈依旧拿着勺子站在旁边满心等着他们叫好吃好吃,然后准备在大家的乞求声里再挥勺烧两个菜,等了半日却见个个只顾坐在饭桌前面唉声叹气,摇头晃脑,连平日抢的最凶的糖醋排骨也受了冷落。
蔡妈心中一边郁闷,一边忐忑,仔细回想自己今日烧菜可有不妥的地方,思来想去猛然想起昨天下午,顿时追悔万分。
午饭过后,张张把这半年的课本皆抱回了自己的院子,关起院门准备考前抱抱佛脚,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勉强考个三四五六名么。
晚间去寻了几个同学,大家都在埋着头抱佛脚,没空和他玩乐,张张无聊地趴在书上昏昏欲睡,突然瞥眼看到案上游的正欢的两尾小鱼,想起来白天一起钓鱼的沈尘来。
今日早上嘴里叼着根枯草的花花公子张张正悠哉悠哉的闲逛,却见一个人在小镜湖边的冰层里凿了个洞来钓鱼,见状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的立马跑来凑热闹。
靠近才发现原来是同班同学,那个闷葫芦一样的沈尘。
沈尘性情温和,待同学大多温厚有礼,却从不与大家交往,与班上大部分人虽然相处了一年有余,却基本不过是点头之交。张张和他讲话的次数,扳着手指都数的过来。
沈尘看到他果然也只是点点头,一声不吭地自顾自钓鱼。
张张也不觉得尴尬,站在沈尘身后叉着腰全神贯注,中间有过几回鱼浮急剧地下沉,沈尘还未动作,张张就立马拍手顿足地叫到:”鱼上钩啦鱼上钩啦!快起快起!”
见沈尘笨手笨脚磨磨叽叽的模样,着急的汗都出来了,恨不得把鱼竿抢过来。
如此三番,却连半个鱼影也没见钓上来。沈尘没说什么,张张却抚掌大笑道:”我看你的架势,逃课跑来这边钓鱼,以为你是个中高手,没想到却是菜鸟一只。”
沈尘转头看了看他,看到他笑起来脸上两只酒窝深陷,不由愣了一楞。
张张看到他的目光,也不羞涩,习以为常地捧着自己的脸故作忧伤道:“是了是了,我一个大男人不光长得美,还长了个美人醉酒窝是有点迷人我知道。但我绝不是女扮男装偷混进学院来的,你不用怀疑。”
沈尘收回目光,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道:“抱歉,无意冒犯。”便又转头去钓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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