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婚事
沈尘想起来,他当时只不过对王之源道:“你可以用张张的命,换你王家的富贵,但在我看来,他的命比你的值钱的多。我今日不若和你做个亏本买卖,便用你这条贱命,换你王家的平安,如何?”
张张听闻,沉默半晌方道:“那这秦家?”说着便不做声了。
半晌方道:“秦家最大的遗恨便是秦家儿子因残疾不能读书入仕。我在这月余,发觉秦公子对此事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想得开,反是有着很深的执念。我私心度之,若有人能许他一个前程,那也不是不可能让他铤而走险。”
沈尘突然看了看张张道:“你一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
张张绝美的脸,衬着酒后一点红晕,在冬日里苦笑了一下。
沈尘道:“昨夜我刚到客栈,这秦家儿子见到我们一行人甚是紧张,我心下原本有些奇怪。
这清风客栈一看便知开了有些年头,而他招呼起来明显也是这个行当里的老人了,对于他这种常年开门做生意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何以看见我们会紧张?
不过我观他右手,并非执剑之手,反倒像是常年执笔,连我的护卫从柜台前经过,他都下意识小心地护着柜上的笔墨纸砚,生怕被碰倒了。可见他虽是商人,骨子里却当作自己是个文人。”
“那你为何今早突然发难?”
“想必是他听闻你马上要离开,着急了。走过柜台的时候,桌上的笔倒了他都未察觉。”
“那你怎知他的目标是我?”
沈尘笑道:“难道是我不成?若是对付我,不至于找个这么弱的。”
张张想起来秦家儿子经过沈尘的身边被绊了一跤,那时候他紧张地飞快扫了那洒出来的腊肉一眼。
想必那一跤也是沈尘故意绊的了,那问题便在那腊肉之上。
张张却还是道:“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
沈尘放佛要打碎他最后一丝幻想,指着废墟里的柜台道:“若我所猜不错,在那堆笔墨纸砚里,你定能发现真凭实据。”
张张盯着那堆已经散在地上的废纸,喊如明上前去翻找。
果然不过一刻,便翻出封荐信来。信中向河南府学夸赞秦家公子勤奋好学,所知渊博,只因一时疾病所困,落了残疾,但大程唯才是举,用人不拘一格,荐他做府学助员,一不必对外交涉,二可展现其才。。。落款却是梅石杰。不过这落款尚未用印。
信从手中飘落,晃晃悠悠地飘了好远。
张张哑着声音道:“梅石杰,乃河南道布政使衙门的书记官,他的夫人,正是我婶婶的堂妹。只是,为何我在这一个月了,他却并未动手?”
沈尘道:“今日,便是为他迟疑这许久,及他未满月的孩子,我才愿放他一命。”
张张道:“我已经避而不归,他们为何还要如此相逼?”
沈尘眸子里一片沉寂,看着张张嘴角微讽道:“张张,你不会以为自己乖乖做个受气包,忍气吞声,便能博得别人的同情吧?你可别天真了,这个世间从来只认识强者,连历史都是强者书写的。”
张张看着沈尘墨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由面色一红。他早不该是天真的孩子了。
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因为自己神童一般的天赋被其他小孩排斥,他小小年纪背着手一本正经地和他们解释,谁知他们居然捡起石头砸破了自己的脑袋。
他爹知道了揉着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揉成一堆乱麻后才道:“小张张,你是爹娘最珍贵的宝贝,你聪明的脑袋更是老天的赐予,其他孩子还没这个福分。
以后不管因为什么,若还有人胆敢嘲笑伤害你,你要先打暴他们的猪头,打完再看要不要讲道理。有爹娘给你撑腰,我们小张张可不做个受气包。”
想着自己这些年在张家的寄人篱下,明知对方的虚伪企图,却还是假装毫无所觉,每日里笑嘻嘻地放纵自己在世俗里沉沦。而给自己撑腰的爹娘早不在了人世。
更可笑的是,他们在乎的想要争夺的东西,他根本毫无兴趣,可是他们不相信,一定要靠自己抢过来。
回到房间,沈尘对李金金道:“张张明日要回江南道,如今他伤重未愈,内力大损,只一个如明也不甚可靠,你带几个人一路护送他回去。”
李金金听闻,嘭地一声跪了下来,他不敢说不,更不敢说是。他是沈尘的贴身护卫,自幼便跟在他的左右,在他眼里,十个张张也比不上公子的一个手指头重要。
沈尘知道他这是准备无声的反抗了,遂冷冷地道:“除了护送他,我另有差事要你去办。若办砸了,也不必来见我,自我了断便是。”说着不等李金金答应,便道:“出去吧。”
明正二十四年的春节刚过,大程便传来了好消息。
大程自□□皇帝程之元建国以来,已走过了一百二十个春秋。这一百二十年间,大程由千疮百孔的战乱回到了休养生息,国力日渐鼎盛。
自十年前,皇帝陛下退居深宫,由十岁的太子殿下主掌国事。
传闻太子殿下天人之姿,文武双全。他主政之后,更注重与民生息,改良农耕播种,允许商业贸易,在全国扩办学院,
连之前与北戎多年的战事都停了。
这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大程以武立国,上自皇室下到平民皆崇文好武。连半山书院这样的学院都有一半课程是骑射武功。
因此太子殿下下了休战的旨意后,一帮文臣武将认为太子年幼,拥有一副好心肠,见不得血腥也没什么,但沙场征战关系着国家尊严和百姓命运,绝不是该好心的时候。
众人力劝不动,便相约去深宫请皇帝陛下主持大局。
皇帝陛下那时正在花树下下棋,听众人汇报此事后只大笑道:“吾儿英勇,朕心甚慰。”
众人满头大汗,不知这“英勇”的评语从何而来。却听“呛”的一声,原来坐对面下棋的太子殿下刚刚将死了皇帝的统帅!
众大臣汗水直流,这陛下宠溺太子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过谁叫皇帝陛下三十多岁了,却统共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再看这父子二人哪像历朝历代陛下和太子的互相忌惮与权利争夺?他们都巴不得让对方多干点活,倒是经常互相推诿。
众人原本打听着太子殿下出宫去了,特意私下跑来告黑状,谁知太子殿下竟也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一旁,这状告的,就如当着老虎的面要摸老虎屁股,众人只好擦擦额头的汗,连声称赞道:“英勇英勇…”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打停战后,北戎却也一直静悄悄的,并没有像众人期待的那般大举来犯,近几年,竟还和大程通上了贸易。
不少大程人去北戎做起了生意来。而大程也从北戎引进了更多的战马和先进的制孥工艺等。
而刚年节后,这桩好消息就和北戎相关。
据传是春节刚过完,北戎便送来国书,为与大程世代修好,欲将北戎皇帝的嫡长公主宴华嫁与太子殿下为妃。
宫苑深深,此刻皇帝陛下正坐在案牍上,看着下方跪着的人的头顶上正颤动的燕翅发呆。
跪着的人见陛下并没什么意见,遂又磕头道:“陛下,可要臣书信与太子殿下吗?”
皇帝揉了揉眉心,这些日子操劳国事,甚是疲惫,听如此问心里想道:“还是别了。要是让他知道了只怕又要杀回来了。”便说道:“这事不必知会他。”
说着似乎又想起什么来道:“这北戎的皇帝,当年太子之所以暗中派人助他上位,便是看中了他胆小懦弱,不堪大用,这才保得我大程十来年的和平日子。
如今朕实在担心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女儿…”皇帝今晚第三次问道:“真如传闻那般?”
跪着的人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又回答道:“启禀陛下,臣下听闻宴华公主貌美如画,温良贤德,可为太子良配,如今国丧已过,太子殿下也满二十,早该成婚了。
更何况,大程若与北戎联姻,那是泽被万代的大事。自□□皇帝以来,我大程便年年对北戎用兵,这不过十来年的休战,但难保…”
陛下第五次长叹一声,道:“算了你下去吧。”
跪着的人磕了个头,正要退出去,皇帝又叫住他道:“你去草拟份国书,先别急着应了这婚事,只说邀请宴华公主来我大程游玩做客,我要先看看她是否真如传闻般美貌与智慧并存。”
那人应了是后,陛下又道:“让石敢十滚进来。”
石敢十早就候在了外面,一早便听闻陛下传召,他急急地入了宫,却等到快午饭时候也未见叫进去。
站在廊下正冻的浑身哆嗦,却见陈阁老从里面出来了。
他恭敬地抱拳行礼道:“陈阁老。”陈阁老六十来岁了,两鬓斑白,却硬朗得很,只是此刻正满面愁容。陈阁老极少表现出如此表情,定是遇到极难办之事了。
石敢十上前小声问道:“可是殿下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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