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
“连柒，你在怕什么？”
连柒躺在床上，回想起那少女在车上时所问的那句话。
是对方第二次这样问了。
浅淡地提出，并不带有什么感情。
但实际上，又好像存着些特别的意味。
她暂时睡不着觉，干脆自床上起了身，走到窗边向外望了望。
外面灯火不歇，好似不论多晚都会有一些醒着的人。
不着边际地想了想，他们正在做些什么呢？
是在电脑桌前工作？打游戏？还是在吃夜宵，或者伏案学习？
恍然察觉：这世界这么大，人们各自行色匆匆，若非偶然驻足……
怕是永远也想不起来对别人此时此刻正在做的事情产生好奇。
那么姜若曦呢？
她现在应该已经入睡了吧？
连柒眸光微动，想起了另一个房间里那个一向表情冷淡的少女。
对方的身体也是不准许她在这个时段还不休息的，自然已经睡去了。
连柒不再没有缘由地胡思乱想，转而想办法处理另一件事情来。
……饿了。
晚上心里莫名地存了些事情，饭并没吃多少，导致现在她有些饿。
得在不吵醒姜若曦的情况下去弄些吃的。
不然，这绝对是难以睡着的。
连柒想了想，记起在厨房存着的那几袋方便面，刚好可以泡一袋。
简单地暖一下胃。
烧水的时候不小心发出点声响，连柒当即不太敢动，小心地听了听动静。
似乎无事，姜若曦应该没醒。
于是她重新安下心来，将面饼放进碗里，放好料包之后加入滚烫的热水。
再扣个盘子，接下来就是几分钟的等待。
泡面的香味很快地溢了出来。
连柒将用来盖碗的盘子拿开，拌了拌方便面。
眼中带了些笑意：好香。
刚坐在那里吃上一口，猝不及防地听到了自身后传来的声音。
“……在吃什么？”
吓了连柒一跳，所幸她心里素质还算好，并没有叫出声来。
不然大概就不止是自己吓一下那么简单。
姜若曦会反过来受惊。
连柒拿着筷子，猜想对方应该还是在自己烧水时被吵醒的。
下意识地开口回答：“是泡的面。”
姜若曦看了看那碗面，轻嗅了嗅，还挺香的。
速食的东西，她没能吃过。
家里从来都没有人吃这些，也不会让这位大小姐吃这种似乎没什么营养的食物。
高贵的少女坐在了餐椅上，开了口：“连柒，我饿了。”
见对方好像立即就要起身，她手里拿着刚才取出来的一盒牛奶，插入了吸管。
“你可以先吃完你的面。”有些善解人意。
泡面还热乎着，正是食用的最佳时机，于是连柒没什么犹豫地解决了桌上的那碗面。
姜若曦坐在那，漫不经心地喝着牛奶，似乎并没有分目光在她那边。
让连柒心里莫名地松了口气：她有些饿，吃相大概不能维持得太好。
等到她吃完面，快速地起了身，准备再次进厨房。
其实她也没想到姜若曦晚上会饿，以对方的饮食习惯，一直都吃的很少。
即便是今晚，也是正常的饭量。
试探性地问了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姜大小姐抬眼看她：“……面，可以吗？”
于是连柒就去准备了，心里莫名地有些想笑：
对方这应该不是饿了，只是见自己在吃东西，所以……
但泡方便面这种东西，是不能拿给她吃的，煮个蔬菜面应该还算勉强可以。
端出去的时候只有小半碗，因为知道那少女并非是真的饿。
还是放了点方便面的料包，给她，尝尝这个味道。
姜若曦坐在那里，仅是简单的吃面动作看起来也分外优雅。
独属于方便面的料包，味道很特别。
少女将面吃完，舀了两口汤喝下，吃完后就该回房间继续睡觉。
时间已经不早了。
连柒负责收拾那些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就好。
临走之前，姜若曦浅淡地留下句话：“你不必与我拉开距离。”
连柒洗手的动作稍稍停顿，抬眸望向对方已经轻声关闭的房门。
于是略垂下头：“嗯。”不说给谁听。
–
第二天上学，一切如故。
连柒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跟在对方的身后，帮她背书包放到座位上。
里面并没装几本书，并不重。
齐舞来的还算早，看到姜若曦眼前就现了笑意，再看看那个帮她背书包的女孩。
笑意浅淡了些。
她打听过了，这个班里乃至整个学校和姜姜走的比较近一点的，大概就只有这位。
倒也没过多在意，跟班而已。
因为昨天半夜不同往常的醒来吃了碗面，姜若曦到底是没能完全休息好。
眉间始终带着些慵懒，夹杂着淡淡的倦意。
齐舞看着心疼，但也没说话吵对方。
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甚至希望对方能偷偷地睡上一觉。
上课，哪有姜姜的身体重要。
可惜姜家大小姐并非是个随性的人，一直等到课间才稍微有意浅作休息。
齐舞瞄了瞄对方的水杯，想着要不要去给她续些水。
连柒就在这时走了过来，拿起了那个熟悉的杯子，想要去替姜若曦接水。
齐舞反应不慢，也握住了那个水杯。
这人，来抢自己的活吗？
周围的同学们悄然观察着这边，猜测着那杯子最终会落到谁的手里。
这不比刚才语文老师留的那几道阅读理解题有看头？
在齐舞要开口前，姜若曦似有所觉地睁开了眼睛。
语气也平淡：“齐舞，放开手，让她去。”
齐舞不甘心松开手，于是忍不住皱了皱眉：“……为什么？”
凭什么让她去不让自己去啊？
姜若曦还是坐在那里，轻揉了下脑部穴位：“你上次接的水，很烫。”
仅这一句话，齐舞终于主动地将手松开。
她望了望眼前的那个女孩，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连柒并不多言，径直拿着水杯出去，接好水后又悄然地将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齐舞觉得不爽。
她同姜姜也算是认识多年了，对方却还是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对那个什么小学霸，却隐隐有些特别。
不止是背书包、打水这类事情，姜姜就连午饭都是和对方一起吃。
……这算什么？
自己在姜姜那都不曾有过这种待遇。
–
连柒被人拦了下来。
对方表情倨傲，抱肘靠在墙上，挑眉望向她。
这才一天不到，齐舞就找人查清了连柒的有关背景。
还挺惨。
但齐舞并不会产生什么怜惜之心，她只关心另一件事情：姜姜救个人，居然还给救到自己家里去了？
所以对方这一系列行为，也就都说得通了。
连柒等了会儿，还是不见这大小姐说话。
于是主动开了口问：“……齐同学，你拦我，是有些什么事情吗？”
齐舞回过神来，直入主题：“你凭什么呢？”
“……”连柒站在原地，几乎在瞬间猜到了对方的意思。
齐舞将对方打量了一番，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如果我说想让你离姜姜远一点，你会怎么做？”
连柒倒是异常冷静：“我做不到。”
她本身和姜若曦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对方给的，根本没办法做到什么远离。
况且……
为什么要远离？
连柒想不明白这位齐家的大小姐为什么会对姜若曦有这样奇怪的占有欲。
对方想亲近那少女，她理解。
不让自己靠近，却多少有些强人所难。
齐舞显然料到了连柒会这样回答，但也不急不躁，心平气和地和她说话：
“姜姜帮你的那些，我也能做到。”
“她对你起了恻隐之心，我自然也愿意替她满足这份善意……”
“但我只需要你能离她远点，不好吗？”
连柒微微皱眉，直言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排斥姜若曦的身边有其他人？
–
连柒坐在书桌前坐着卷子，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终于还是放下了笔，选择稍微打开点窗户透透气。
不可抑制地回想起那时齐舞的答话。
“你想知道为什么？当然是因为……”
少女坦坦荡荡：“我喜欢她啊。”
齐舞几乎从很小就开始喜欢姜若曦，那份喜欢到现在也没能减轻半分。
在国外很久，也经常想念对方，于是和家里的长辈闹了闹。
终究还是被放回了国。
姜若曦不光对她，对身边的所有人都始终冷冷淡淡，不远不近。
你不能说她没有理你，但却也同样不能说她靠近了你。
总之，抓不到的。
所以连柒的存在让齐舞觉得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姜姜偏偏对这个不怎么特别的女孩产生了别样的兴趣。
不但放任对方的接近，甚至还让其住进了家里。
也由此危机感顿生。
谈话到最后，连柒也只是让对方安心。
做了个在自己看来多此一举的保证：她并不会对姜若曦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
而姜若曦，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生出点什么别的感情。
齐舞理智地思索过后，觉得也是。
于是想和连柒达成另一个交易：替自己照顾好姜若曦。
同时，如果能够时不时透露些姜姜的近期动态出来的话……
那就每次都能打些钱给她。
现在对方的社交账号，就储存在连柒的手机里。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同性恋人并不少见，甚至于同性婚姻的相关法规也在备案之中。
但连柒实在没有想到，齐舞能那么直白地向自己表达出她对姜若曦的爱意。
她以前对喜欢他人这方面并没有概念。
如今偶然掺进其中，尤其某种意义上要其选择是否要充当个情报员的身份，还觉得有些不太适应。
又想了想，连柒还是取出了手机，开始发消息婉拒对方。
照顾好姜若曦，是她的责任。
但提供对方的消息，并不该在自己应做事情的范畴内。
不能为了点钱，就起出卖那少女的心思。
编辑完成，点击发送。
连柒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又将其缓慢地呼出。
一时间，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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