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箭雨，杀阵的本质
孟可宁被凌夜夭噎的说不出话。
刚才因为凌夜夭追下来，而产生的一点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你不是能耐的很吗，怎么不说话了？！”凌夜夭抓着她手腕的手，越收越紧，可见真的气的不轻。
“王爷，你先放开我。”孟可宁心里到底暖了一片，语气不由轻柔了起来。
杀阵的隐情，她无法明说，只能好声好气的道:“我不做没把握的事，如果不是有成算，我又岂会冒险。”
凌夜夭被她突然轻柔的话语浇灭了一半怒火，却又觉得这样容易被影响情绪实在不像他，脸色越发难看了。
“王爷就别生气了，”孟可宁道，“我保证，一旦事不可为，马上就退出去。”
“你拿什么保证！”凌夜夭宁愿放弃，也不想孟可宁冒险，“你跟本王出去，本王不是非要得到灵丹不可。”
“但我想进去。”孟可宁坚决道，“水仙林或许有唐家失传的秘笈，我想抄录一份，传给唐氏后人。”
凌夜夭看了她片刻，最终妥协道:“本王和你一起进去！”
“王爷……”
“再多说一句，本王就把你打晕拎出去！”凌夜夭冷冷道。
孟可宁不说话了。
他们彼此谁也说服不了谁，也只能各退一步，一起进去。
孟可宁深吸口气，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凌夜夭肯陪她冒险，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他周全。
她抽出手腕，握住凌夜夭的手。
凌夜夭身体顿时一僵。
“王爷恕我冒犯。”孟可宁扯下头发上的缎带，在两人手上缠了几圈，系紧。
“阵内凶险，这样可以保证我们不会分散。”她解释道。
凌夜夭嗓音沉喑:“用不着如此。”
孟可宁知道他不喜欢别人触碰，尤其是女子，但形势所迫，必须如此。
她开玩笑缓和气氛:“王爷不是说我是你妹妹吗，就当是哥哥牵着妹妹好了。”
凌夜夭看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孟可宁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其实她也觉得不自在。凌夜夭的手心微凉，她却有种被烤的快出汗的感觉。
“我们进去吧。”孟可宁率先迈步。
他们站在瀑布洞口，还能望见外面的人，但才走了两步，周围的场景瞬间变了。
眼前所见，变成一片空旷的荒野，脚下的石路变成了草地，连瀑布的水声都消失了。
四周静的诡异。
见识过迷阵之后，这突然的变化，并没有让两人吃惊。
“小心。”凌夜夭一直任孟可宁握着手，这会儿反过来扣紧她的手指，将她扯到身后。
孟可宁微微弯起唇角，转过身与他背对背，谨慎的往里走。
箭雨突兀的从四面凭空冒出来，速度很快，却没有丝毫破空声。
它们将两人笼罩在中间，几乎无处闪躲。
凌夜夭反手揽住孟可宁的腰，准备从右边的一处间隙闪出去。
“走乾位！”孟可宁喊道。
乾位，是西北方向，那里的箭雨非常密集，根本没有闪躲的空间。
机会只是一瞬，根本容不得他考虑。凌夜夭毫不犹豫的按照孟可宁的力道，奔往乾位。
箭雨实在太密集，凌夜夭护着孟可宁，身上被箭矢擦伤了好几处，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的出来了。
此时回头一看，凌夜夭不由一凛，右边的地面上，箭矢密密麻麻，毫无空隙，比其他几个方位密集数倍。
倘若他真的往右边闪躲，就算走出来，也必然受创不小。
“你的伤怎么样？”孟可宁问。
“没事，只是一点擦伤。”凌夜夭道，“幸好你选对了方向。”
“也多亏王爷肯信我。”孟可宁笑了笑。
她着实有些意外，危急情况下，人更愿意相信自己，尤其凌夜夭本来就比较独断专行。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凌夜夭不听她的准备，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就听信了她，还全力保护她。
凌夜夭淡淡道:“你比本王了解此阵，本王自然听你的。”
孟可宁又对他笑了笑，取出药瓶:“我给王爷上药。”
她要留着灵力，以防意外。所以只能暂时给凌夜夭用些伤药，止血镇痛。
凌夜夭看着她唇角一直没消失的笑意，表情不自觉的温柔起来。
等孟可宁抬起头时，他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吧。”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又遇上几波箭雨。
好在孟可宁能分辨出真正的薄弱处，他们几次有惊无险的脱围而出。
但两人都不可避免的受了伤，孟可宁还好，凌夜夭身上又添了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凌夜夭现在知道，为什么武林中成名多年的高手，都死在了阵里。
且不说箭雨之中，真假难辨，万一选了死路，就算逃出也会重伤。
像他们这样，能辨清真伪的，也受不了一波接一波的袭击。
耗也能把人耗死！
他们走了两个时辰，举目四望，仍然是一片荒野，丝毫看不出出路在哪。
“停下！”凌夜夭突然出声。
孟可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他们在草丛里留下的标记。
“我们又绕回来了。”她皱眉道。
话音刚落，又一波箭雨袭来。
这一次，还是从坤位脱困。
“是我们第一次遇袭的地方。”凌夜夭道，“看来我们是在这一片区域打转。”
“换个方向试试。”孟可宁道。
他们选了个相反的方向，结果接下了的路上，又遇到了和之前同样的袭击，连顺序都一样。
再次停下休息时，孟可宁刚准备给凌夜夭上药，他就把药瓶拿了过去，道:“把衣领拉开一点。”
孟可宁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擦伤，道:“我不碍事，只是一道小伤口。”
凌夜夭不跟她废话，直接动手拉开她的衣领，往伤口上撒药。
孟可宁吓了一跳，还没待她推开他，凌夜夭已经动作迅速的上好药，松开了手。
孟可宁的话卡在喉咙里，见凌夜夭神色如常，已经开始给他自己上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默默闭上嘴，把自己的衣襟整理好。
大概对凌夜夭来说，自己现在只是战友，为战友治伤，无关男女。
她刚这么安慰自己，凌夜夭就道:“你的肩膀本王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羞涩的。”
孟可宁:“……”
她恼怒的瞪大眼:“你胡说八道什么！你闭嘴！”
她一把夺过药瓶:“王爷这么有精神，看来伤的很轻，就别浪费良药了！”
凌夜夭无声的勾了下唇，从怀里取出一颗梅子糖，塞进孟可宁嘴里。
“什……”尝到嘴里的甜味，孟可宁怔了一下。
“偶然带在身上的，只有这一颗。”凌夜夭道。
孟可宁抿了抿唇。
他们进来时，身上什么吃食都没带。凌夜夭比她消耗的多，肯定比她更渴更饿。
可是糖都塞她嘴里了，又没法还给他。
孟可宁静默了一会，挪到凌夜夭身后，给他背上的伤口上药。
凌夜夭侧头，看见孟可宁低垂着眉眼，睫毛弯弯，看起来显得很温顺。
心头像被羽毛轻轻撩了一下。
痒而麻。
孟可宁冷不防抬起眼，和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的凌夜夭撞上了。
凌夜夭面不改色:“好了没？该走了。”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孟可宁抬手伸向他的脸，半途中又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耳下，“这里的伤，王爷自己上点药。”
凌夜夭能感觉到伤口不深，不在意道:“不用，别浪费了，留到后面需要的时候再用。”
孟可宁下意识道:“王爷仙人之姿，若是留下疤痕……”
对上凌夜夭高深莫测的眼神，话戛然而止。
孟可宁懊恼的闭了下眼，她开口前没多想，犯了凌夜夭的忌讳。
自己干嘛多嘴，他留不留疤，关自己什么事！
“咳，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孟可宁试图转移话题。
凌夜夭偏过脸，语气难辨:“不是要上药？动作快点。”
孟可宁见他不计较，二话不说，飞快在他伤口上抹了点药:“好了。”
“不是怕本王留疤吗，这么敷衍。”凌夜夭道。
“王爷说的对，药不多了，得省着用。”孟可宁再次试图转移话题，“时间真的不早了，我们赶紧去找出路吧。”
凌夜夭回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暂且放过了她。
“我们显然是在一个迷阵里。”凌夜夭道，“除了那些箭，其他的都是假的。我们走了这么远，恐怕也只是在山洞的一小截路上徘徊。若想不出办法，再继续走下去也只是白白消耗体力。”
他们耗费了这么多时间，凌夜夭看出了此阵的虚实，孟可宁也探出了它的本质。
“王爷说的没错。这个所谓的杀阵，其实还是迷阵，再辅以机关。以迷阵蒙蔽我们的五感，再用机关袭杀。”
孟可宁道，“那些武林高手，实际上还是死于这个迷阵。”
果然如她所料，水仙林也没有多少灵玉可以用，所以才用最省灵力的迷阵，加上世俗用的机关。
如此，足以对付凡人了。
“你可看出阵眼在哪？”凌夜夭问。
孟可宁不答反问:“王爷呢？”
上一个迷阵，凌夜夭还能隐约感觉到往哪走。这个迷阵，他的感觉却模模糊糊，难以分辨。
他指出两个最可能的方向:“本王觉得，这两边都有可能。”
顿了顿，又说出了一个他觉得比较荒谬的:“还有一个可能，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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