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事的故事
蝴蝶市又进入了新的一轮季节交替中，天气又开始阴晴不定。
一本书从床上掉了下来，与地面发出沉闷的一声碰撞，页面上写着那一句，“祝你好梦。”
床铺上的人闻声慢慢的起身，拍了拍身旁空缺的位置，轻声说一句，“早安。”
修长的手指捡起地面上的书籍，温柔的抚平它的封面，轻轻的将它放回床铺之上。
隔壁的房间里，丽娜正和自己喜欢的小裙子在互相缠斗，难分胜负。
“咚咚”敲门声响起，稚嫩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等着门被开启。
“爸爸，你快来救救我。”女孩子撒娇的声音让戴维斯满心慈意。
“丽娜，你怎么又把这条裙子拿出来了，爸爸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夏天的衣服，现在不能穿。”
戴维斯帮她把裙子费力的脱下，又找出合适的套装准备给丽娜换上。
小姑娘却嘟着嘴巴，有些不悦，“我想穿给妈妈看，她都没看过我穿裙子呢。”
孩子的想法最为单纯，戴维斯耐心的给丽娜讲着道理，并答应她，夏天的时候一定让她穿给妈妈看，小姑娘变得满心欢喜。
父女两人吃过早饭，驱车去了城郊外，车子在高速路上行驶平稳，不久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墓碑上那张照片的脸依旧灵动。
“罗莎，我们来看你了。”戴维斯将手中不知名的话放下，温柔的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妈妈，今年你过得好吗？”
丽娜稚嫩的声音在死寂沉沉的环境里有些突兀，但也为这个染上了一丝生机。
尽管没有得到罗莎的回答，丽娜还是喋喋不休，把一年以来发生的事情，没有逻辑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五年前的十月二十四日，他二十四生日的前一天，那天一切都很异常。
罗莎去出版社拿样书，戴维斯因为罗特的恳求去医院看了一眼乔伊。
从医院出来时，大雨滂沱，他给罗莎打电话却一直都不通，不知为何他那时突然感觉到了窒息。
后来他接到了警局的电话，罗莎出了车祸，正在赶往医院。
医院的门口，他站在大雨里，救护车到的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跑了过去，怎么跟着一群人把罗莎推到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灯从白天亮到了黑夜，老乔治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终于一声啼哭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护士满身血迹跑了出来。
戴维斯冲上前去，抓住对方，“护士里面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刚落，手术室的灯也熄灭了，医生抱着一个襁褓，也带着血迹，走了出来。
“抱歉，戴维斯先生，您的太太……”
戴维斯推开医生，没有来得及理会他的孩子，他甚至冲进了手术室。
一张白布盖住了他爱人那样温润灵动的脸颊。
他像疯了一样，撕扯着她身上那层多余的覆盖物。
他用尽全力的摇晃着他的女孩，可是她好像真的很生气，不是伪装，她对他置之不理，连看都不看一眼。
在很多的束缚下，戴维斯看着罗莎的脸又被蒙上，然后有人推走了她。
医院里时时刻刻都恨不得上演着生离死别，可是很少有人像他一样，迎生送死，同时进行。
他无法接受罗莎的离开，她的葬礼和后事都是由乔治打理的。
回到家后，这栋两层小楼里再也没有了属于罗莎的气息。
戴维斯将所有他曾视为珍宝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他只留下真的宝物，一切与罗莎有关的东西。
这其中当然包括丽娜，那是他与罗莎共同拥有的宝物。
单亲爸爸更加不容易，好在他在罗莎孕期时一直有偷偷做功课。
丽娜满月时，罗莎的事故报告出来与她的新书被一同送到了戴维斯手中。
雨天路滑，大货车失控，罗莎被撞身亡。
书中的那本书散发着印刷的味道，封面上烫金的字迹只有简单的四个字，《爱你，罗莎》。
过去的五年里，他将那书读了一遍又一遍，故事的内容很简单，一位女孩与变成金毛的丈夫共同育儿的故事。
但读了很多次，他才理解罗莎想通过这本表达的真正含义。
“爱你”才是内容，“罗莎”只是署名。
墓园不远处一对年轻的男女并肩而立，像是一对情侣，男生揽着女生瘦弱的肩膀，那女孩脸上不悲不喜。
戴维斯收回自己的目光，天空与其同时飘下了细雨。
今天来墓园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雨天在出口时形成了拥堵。
戴维斯怕丽娜闷到，将车窗放下，旁边的那台车同时，落下了车窗。
是那对刚刚见过的小情侣，或许是因为巧合，他们礼貌得点头示意。
等待让丽娜有些无聊，她提出想听歌，戴维斯播放了音响里只有那一首歌《遥远的她》。
“让晚风轻轻吹送了落霞
我已习惯每个傍晚去想她
……”
两台车，四个人，在同一时空里，听着张学友低吟浅唱。
直到那句“纵使分隔，相爱不会害怕”时，戴维斯看到那个年轻的男孩贴着女孩的耳边低语，女孩将头依靠在男孩肩膀，他们双手紧紧相握。
如果可以回到当初，他也一定会选择如此直接的表达，告诉他爱的女孩，他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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