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青梅竹马墓前谈话
一路送至医院,胡暖生产了。
足月大的男婴,可惜是个死婴,医生说:“孩子在孕肚内大量缺氧,错过了最佳生产时间,在产道里憋死了。”
傅戚止看到那个婴孩时,身子险些不稳,要不是身旁的人扶着他,傅戚止就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控。
他的孩子,他失去了她的孩子····失去了最爱的人,如今又失去了与叶罂唯一的孩子。
千辛万苦试管而来的孩子,如今却还是没保住,他精神几近崩溃,几乎要当场哭出来了。
贵宾病房里,宛晚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目光难以聚焦,眼睛望着某处发呆。
叶慕搅动着碗里的汤羹,骨骼分明的手指,抬手间处处是优雅。手中的碗轻轻放在柜台上,眼中有化不开的阴郁:“宛晚,你多少吃点。”他脸色缓了缓,想起一个消息,说:“胡暖生了,是个死婴。”
宛晚蹭地从床上起来,挂着盐水的手紧紧拽住衣角,她激动得嘴唇都在颤抖:“怎么会是个死婴?”
叶慕看了看她:“产道缺氧而死,”他眼中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神情淡淡:“她就在这栋楼,11楼vip病房。”
宛晚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光了,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无力跌倒在床上,一瞬,她又光着脚丫跑出了病房,来到电梯处,正好遇见了楚兼。
楚兼瞧着她乱蓬蓬的头发,干涸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身上套着宽大的病号服,他这才发现她太瘦了。一双没穿鞋的脚站在冰冷的医院走廊上。
她一直都是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现在却双眼无神,连他在身边也没有察觉到。
“小晚,地上凉。”
她低头瞧了眼脚,淡淡应了身:“哦,”随即才抬头,喊了他一身‘楚哥’,她的心思好似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全然不是他,也不在自己的身上。
宛晚手指迅速按下11楼电梯,下了电梯便直直奔向vip病房。她急不可耐的打开房门,果然胡暖眼神憔悴,再无往日光彩。
胡暖见到胡暖,好似受了刺激,厉声叫喊:“宛晚,你来干什么?你害我还没害我吗?”她抓起枕头疯狂砸向宛晚,砸完了手里的一切,又将房内所有的东西挥洒在地。
她气喘吁吁:“宛晚,我不会甘心的。”眼角悄悄瞥向走廊上抽完烟的傅戚止,瞬间收敛了满脸恶毒,身子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宛晚的身前,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声哀求:“我求求你,放过我,我错了,我这就离开傅戚止,再也不出现在他眼前。”
胡暖见傅戚止的身影靠近宛晚身后,强大的气压压迫着宛晚,他眉眼阴鹜:“宛晚,你都做了什么!要发疯,要闹,滚回家去闹!”
傅戚止心疼的扶起胡暖,眼神里充满愧疚:“都是我不好,暖暖,我没保护好你。”
宛晚茫然站在原地,胡暖又演上了?奥斯卡影后真是非她莫属!
胡暖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我的孩子虽然是个死婴,可你也不该骂他是个孽种,死有应得啊!那是你与····”瞧见他眉宇间渐渐阴鹜,她心底一颤,佯装哭泣得说不出话来。
宛晚脑袋里嗡嗡作响,心间有些发吐。
她冷声开口:“我没说过这句话,你不要胡乱凭空捏造。”她真的很想逃离这个地方,傅戚止浑身上下都她充满了不信任。
她说什么也是多余。
胡暖软着嗓音,示弱道:“是,都是我捏造的,都是我的错。”她看向傅戚止,目光楚楚可怜:“她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你不要怪她。”
宛晚的脑子发昏,身子越发无力,“你···”她强忍被冤枉的怒气,也看向傅戚止,眼中蒙了一层委屈的雾气:“她装的,这地上的一切狼藉,都她弄的。”
只见胡暖挣脱开傅戚止的怀抱,跪在地上,跪地爬行,拽住她的裤脚,脸上装出无辜的模样:“你打我骂我吧,只要不说我的孩子是孽种。”
楚兼站在宛晚身后,紧紧攥着拳头,怒气翻腾,他不是傅戚止,胡暖也不是他深爱的女人,所以他犯不着怜香惜玉。
他的脚狠狠踢开跪在宛晚脚边的胡暖,哪知胡暖又紧紧爬了过来,阴魂不散的缠上宛晚的脚。
宛晚的双脚上满是胡暖抓出来的红痕,鲜血往外冒,楚兼终于忍无可忍,将那该死的女人提到一边:“闭嘴,再不闭嘴,我弄死你。”
楚兼何许人也,黑白两道都礼让三分的人儿。他凶狠起来,哪怕对面是黑老大,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可,胡暖要赌!赌傅戚止的心!
她的眼泪怎么也流不完,委委屈屈:“我苦命的孩子,我这就下去陪你,好过让你孤孤单单一人走黄泉路。”想起死去的孩子,她心里并没有多少感情,而是悲伤少了一样有用的筹码。
没错,孩子对她而言就是往上爬的筹码。
这一切都怪宛晚,她该死。
傅戚止的这个角度看过去,胡暖的头发遮挡住她半张脸,整个身子在宛晚的视线下涩涩发抖。
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叶罂,那个有着一头长发,时常被人欺负的叶罂,心中怜惜更浓。
此时的他,刚丧子,心力交瘁极了,又适逢宛晚来闹,他不由恨上了她。
他看向宛晚,脸上充满了厌恶:“宛晚,立即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傅戚止烦躁解除领带,打了个电话给林尔,将今天的应酬全部取消,他要一个人静静。
手机铃铃声响起,是戚家老爷子的电话。
傅家老爷子在电话里叮嘱傅戚止:眼前不是与宛家闹翻的时候。
他也不挂电话,就将电话捏在手里。
末了,傅家老爷子说得口干舌燥,硬是拿这位儿子没法儿。
她抛下楚兼,就着病号服开着车。
眼睛不停看向放置在车椅上的离婚协议书,不知怎的,眼泪就啪嗒掉下来。
叶罂墓地,傅戚止果然在这儿。
宛晚抬脚踏入墓地,就见傅戚止脱了一身正服,穿着里服坐在叶罂墓前。
墓前放了一束百合,那是叶罂最喜欢的花儿。
叶罂曾说,她这一生做不到纯洁,但百合花却可以。叶罂墓地上摆放着饭菜吃食,都是叶罂钟爱的。
清风徐徐,吹散傅戚止发丝,却吹不散愁绪。
这么多年了,叶罂在傅戚止的心上发了芽,扎了根,无人能拔出。
宛晚挨着傅戚止旁边坐了下来,她蜷缩着腿,将那本六个月前就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丢在地上。
傅戚止看也不看,目光落在墓碑上的叶罂。
照片上,叶罂巧笑倩兮,眉宇间满是温柔,又有淡淡挥之不去的愁绪。
她细细看着叶罂的照片,心里苦涩极了。如果,叶罂还活着?
宛晚不止一次午夜梦回,她在偌大的床上,抚摸一室清冷。
如果重新再来,她又会如何?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她没有扭转时空的能力,她也无法回到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宛晚开口问傅戚止:“你明明可以选择拒绝的,我无数次想问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与你的婚事”
天边云卷云舒,周围雅雀无声。
傅戚止说:“我一直拿你当亲妹妹。”
该死的亲妹妹!
宛晚抬眼望天,将眼泪逼回眼眶内。
真是扯淡的妹妹。
两人难得平静相处,他终于问出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宛晚心中复杂万千:“因为我爱你。”
傅戚止绝望闭上眼,这个答案,他并不想要。
“宛晚,我与你青梅竹马,终究还是不懂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真的爱我吗?”
宛晚忍不住开口,不想再听下去。
“别说了。”
男人眸间阴霾未散,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暗沉。
“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你了。”
宛晚连连后退,捂住耳朵:“别说了!”
为什么要在叶罂墓前说这些?
宛晚泪流满面,别过头去,低声哽咽哭泣,狼狈不堪皆裸露出来。他的话就如一把锋利的刀,划开锋利的伪装,令她无处隐藏皮囊下的不堪。
回去的路上,暴雨磅礴,宛晚的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一边开车,一边回荡她与傅戚止过往的一切。
路过拐弯处时,刹车失灵,猛的失控撞向施工的山脚。
山上的泥石流坍塌了,滚滚砸向车。
车里的她来回几下受力被撞,五脏六腑几乎被碾碎,全身无一处完好,皆是鲜血淋漓,一眼望去,成了一整血人,满目疮痍,不堪入目。
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她张开嘴,吐出几个血唾沫泡泡。
痛!真痛!
痛得她浑身颤抖!
挣扎着最后一起力气,捡起手机。打开屏幕,屏幕上全是她手上的血,她打给傅戚止。
强忍住痛意,拨通快捷键。
绝望一寸一寸侵蚀内心,等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快接电话啊!她快熬不住了!
快没有时间了!
她没等到他接电话,另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分不清脸上是鲜血还是眼泪,总之模糊了视线。颤抖的手指按下扩音键。
电话那头的声音沉默了几秒,忐忑自责又不安:“晚晚,我对不起你。我来接你回家,你在哪儿?”
宛晚撑着虚弱的身子,“我回不了家了,我就要死了。”
“你怎么了?”楚兼的声音都颤抖了。
“我当初是不是错了”
如果她错了,她想说声对不起。
“”楚兼紧紧捏住手机,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心脏那个位置痛得几乎难以呼吸。
楚兼声线渐渐哽咽不成音,十指紧紧握住电话,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般,快要将手机捏碎了。
他的声线小心翼翼,颤抖不成音调,绝望充斥心间,“晚晚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等着我等着我”
死前最后一秒,泥石流就要淹没最后一寸窗,她看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跑来,司机想要扶起跌倒在暴雨中的男人,却被狠狠甩开。
叶慕一路跌跌撞撞跑来,立在那堆泥石流前,一时间竟像个孩子般哭得手足无措。
那一双手扒开厚厚的泥石流,旁边的人过来扒拉他,却被他重重踢开。
死前的最后一眼,她见的人居然是叶慕。
警察赶来事发现场,外面乱作一团。这样的天气,想要挖出人,只能明天了!
哪知羸弱的男人猩红着双眼,不顾众人的阻扰,双手抛开那堆泥石流。
一边刨,一边哀侑痛哭。
她又死了,灵魂跑出生天。透明的身体飘荡在上空,车里的身体是死透透了。
只是死相太凄惨了,五窍流血而死,□□歪歪扭扭的,不堪人样。
她生前是最爱美的,哪想死时几乎成了一滩烂泥。哎,生前也未做过十恶不赦之事,怎的就不得好死了呢!
漂浮的身体透明穿过叶慕,她想告诉叶慕,别挖了,她的死相太惨了。
实在不想被他看见。
可是,好像她的每一次不堪,都是被叶慕看见。
手指透明穿过叶慕的身体,他还在疯狂刨土。
这傻子,也不知道拿个工具来挖,那般疯狂,好像要寻死般不管不顾。
她坐在地上,也不知坐了多久。
旁边的人,也不知道刨了多久。
终于露出一小扇车窗,透过窗,瞧见宛晚的尸体。
死时相貌凄惨。
他笑了笑,继而疯狂拍打着车窗,见车内的人不应答。
痛苦悲伤及绝望席卷而来,活生生吐出一大口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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