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探
宋厌翻过院墙后顺着季槐给的提示绕了七八个弯才拐到了他的书房。
四周寂静如禁,并没有外面的热闹,红色灯笼里的烛火随着风摇了摇,光色明灭闪烁。
宋厌捏了捏手上的匕首,屏气凝神,心说李平疆还真是有点势力,这一路已经躲过五六个个眼线了。
夜风吹得他束好的头发散落的几丝,宋厌暂时没管,正想着怎么进去。
霎时间一只短箭破空而袭!
宋厌飞速闪身才堪堪避过,他眼里闪过冷光,抬手从袖口朝短箭来的地方射出暗器,想着不能打草惊蛇于是纵身而上。
这次与前几个不同,那人暗器使得十足有经验,刚刚那一箭是冲着他的脖颈来的,若是没躲过去,便会一击毙命。
耳畔闪过风的声音,那人竟然迎面直上,宋厌手心匕首闪过银光,直逼他的喉咙,那人飞速侧身躲开!
这身体太限制发挥了,动武时便会扯着心口。宋厌眼里涌起暗色,正准备上前直接了断,突然那个人身形一顿——
宋厌趁机纵身一跃。
一刀割喉!
“砰——”
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
谢无羌?!
宋厌看到暗处走出来的谢无羌怔愣了一瞬,顿时明白方才那人为何停滞了一瞬。
谢无羌也穿了一身黑色劲装,换了低调的护腕,目光冷冽,肩宽腰窄。
他轻声开口,倒显得没那么严肃:“走吧,等会儿出来就扔到门外,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尽管大胆一点。”
宋厌想想后点了头。
心里给他做了个粗略的评价:
没想到还会开玩笑。
两人一同到了季槐书房外,谢无羌轻轻敲了四下门,两重两轻,先轻后重。
宋厌没想到季槐的“密码”设置得如此熟悉,忽然想到,好像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001。
休眠了吗?
他在送走姜扶峦后喊了好几次,也没听到001回答。
宋厌皱了皱眉,按捺下心中的烦躁。
门发出“咯吱”一声,宋厌跟在谢无羌后进了昏黑的书房。
上次来过密室,他见过季槐开门,从怀里掏出夜明珠,宋厌摸索到书柜上的开关,打开了暗门。
暗门后已经有烛光了,于是他又将夜明珠揣回去。
祝青山给的,比较值钱。
季槐早在里面等着,桌上放了热茶,冒着热气。
“来了。”
想必是有了卓礼的通风报信,早知道了。
宋厌点点头,转头看了谢无羌一眼,然后入座饮了口热茶,暖意入腹才叫四肢的冰冷好了些。
心口有些疼,不过不碍事。
谢无羌看向宋厌,察觉到他手指微颤,不由得暗暗皱眉。
想起梅园初见的时刻,他解了披风后有些苍白的脸色,想来应该是受不得风,今日见他穿得单薄,即使快入春,夜风也依旧寒冷,应该是着凉了。
应该多穿些的。
谢无羌掩下眼底莫名的关心,转头看向季槐点了点头。
“季将军让姜扶峦见我,是否已经知道了他所隐藏的东西?”宋厌也不说废话,早点搞完早点养老。
季槐摇摇头:“只知道与庄鸿有关。”
言下之意是不知道其他细节了。
想来也是,季槐如今“行动不便”,能做局联系上姜扶峦都是不容易了,更别说亲口问出。其他人与陆渠没有这么好的关系,姜扶峦也不一定能托出。更何况,姜扶峦也不可能直接和季槐说让他与庄鸿联手。
季槐巴不得扒了庄鸿的皮。
谢无羌说:“我用了谢家的势力查探,庄鸿与前太子妃有关系。不过时间久远,且现在所有正规卷宗上关于他的记录也少之又少,其他更深入的就难以打探了。”
宋厌接话:“姜扶峦与庄鸿私下里应当关系密切,庄鸿曾经有个养姐,是前太子妃江明愿。另外,在他口中——”
“是李平疆杀了前太子与太子妃。”
谢无羌皱眉,江明愿是江丞独女,怎会收养养弟,与她身份也不太符合。李平疆杀兄夺位倒是显得有几分真实,这与他的猜测有几分吻合。
他望向宋厌,眼前人在烛火微光下削弱了骨子里与外界的疏离,纯黑色的眸子仿佛对一切都胜券在握。
“姜扶峦所言与我查到的有重合,”谢无羌道,“另外,不如从庄鸿这条线入手,查一查前太子。”
季槐垂眸思索,他是知道李平疆与前太子离世有些关系的,若姜扶峦所说为真,那庄鸿与皇帝联手果真别有用心。
他点头以示赞同,“李平疆派了眼线在我身边,目前还摆脱不得,”他将目光投向宋厌和谢无羌,“就劳烦二位了。”
他对宋厌道:“另外,阿渠平反之事,也劳烦先生了。”
宋厌:“嗯。”
季槐想到什么停顿了半晌才说:“镇北将军也与江小姐有关系,不过当时我还是一介布衣,也并非在京城,只是后来略有耳闻。”
他尴尬地扯了下嘴角:“听过些许传言,若秦留月当年并非出征边疆,也许会向江丞独女提亲。”
“……”
宋厌听到养父的纠葛并没有多意外,只是恍然才想起秦留月就是镇北将军。
开国秦家最后的血脉,秦家满门忠烈,最后留下秦留月一人。
却只能算是战死沙场。
谢无羌捏着茶杯,垂眸思索。
宋厌:“不久后我会再回清风镇一趟,养父应当暗自留了东西。”
谢无羌:“镇北将军养子?”
他回去便查了宋厌的背景,虽说时间急迫了写,但动上谢家和他本人的关系,打探一个人的背景应当是简单的,可是直到现在才知晓他与秦留月有关。
宋厌轻笑道:“谢小将军竟然不知道吗?”
谢无羌摇头,却将话题转了个弯笑道:“叫无羌便是。”
“如今也算是共同谋事,更何况今夜也算联手了。先生本事过人,我心生钦佩,不如就认个朋友。”
他神色真诚,眼睛直直地看着宋厌。
宋厌看着他愣了一瞬,“好。既然这样,也不必客套称呼。”
他对季槐还是客套着,是因为不过都是为了任务,且季槐心思有多少他还不清楚。
不过谢无羌感觉倒是真心诚意的,应该能和他配合。
宋厌做事全凭心情,看谢无羌顺眼便利落地答应了。
而且,见到谢无羌那一刻,他就觉得有些莫名的眼熟。
或许是看得顺眼。
谢无羌点头应允。
季槐看着俩人这酒成为朋友之交了,一时间摸不清头脑,只能无奈笑笑。
估摸着时候应该到了,宋厌起身道:“没有其他的就就此结束吧。”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信息都交流得差不多了。
季槐起身歉意地作揖:“恕不送。”
宋厌与谢无羌二人整了整衣襟,隐匿身形离开。
“夜黑风高,不如送你回去?”谢无羌在黑暗里道。
宋厌道:“不必,等会儿我翻过后院的小门便出去了,有人接应我。”
谢无羌也不勉强,只说声好。
宋厌转身离开。
借着黑暗,谢无羌微不可查地伸了伸手,轻声道了一句“路上小心”。
谢少将军自幼习武,还饱读诗书,也算是文韬武略,不过就算这样,他也没明白为什么见到宋厌离开会下意识的发怔,就像心里落空了一块。
虽然这种感觉微不可查。
_
阴森潮湿的暗道石壁缝隙里已经长满了青苔,微弱的烛光左右摇晃。
银光一闪——
温热的鲜血从脖颈喷洒到石壁上,人影倒下。
“解决了。”
逢椿在倒下的人身上擦了擦短匕上的血,“差点就沾上血了”,他拍了拍眼前人的脸。
是熟人。
逢椿将他瞪大的双眼合上,轻声道:“我都‘死’过一回了,怎么还来打扰。”
声音平和稳定,不带丝毫感情,像一个冷冰冰的机器。
他抬手在眼前晃了晃,转身离开。
走出暗道后,逢椿被冷风刮了下脸,赶紧将怀里用油纸包着的糖葫芦拿出来,捂得稍微有点化了。
有点可惜,没有第一时间吃掉。
跟着的“影子”也太讨厌了。
恢复部分记忆的他当然认得出来,这是李平疆的暗卫,金银十二卫。
今天杀的叫银五。
老狐狸动作真迅速,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咬了一口带着糖壳的山楂,山楂做得好,晶莹的糖壳裹着喜庆的山楂串成串,酸酸甜甜,是小孩爱吃的口味。
毕竟是叫小孩儿去买的,小鬼当然熟这街头街尾哪家卖得最好吃。
逢椿眯了眯眼睛,几下咬完了那串糖葫芦,纵身消失在夜色里。
宋厌刚出来就看到逢椿提着个小灯笼,手上还拿着一大坨黑色的东西。
逢椿见他出来,弯腰将灯笼放在地上,把手里一大坨的东西展开,原来是披风。
“哥哥穿得薄,会受冻。半路上想起来,所以买了一件,怕你冷着。”逢椿说。
宋厌:……
逢椿怎么变败家了。
宋厌本人没注意,其实逢椿在遇到他的问题上,已经败家无数次了。
“不会冻着。”
逢椿拉过宋厌的一只手,放在手心里感受了一会儿,“凉的,先披上。”
说完绕到他身后,将披风披在他身上,又转过身为他系上系带。
两人靠得进,宋厌感觉有暖气靠过来,他是被伺候惯了的性子,就由着逢椿系。
“好了。”
妥妥帖帖地系好了,逢椿从怀里摸出来一个东西,包着油纸。
他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递给宋厌。
是一串糖葫芦。
“刚买的,小孩多的那个爷爷那里买的。”
宋厌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轻轻捏捏逢椿的脸,“怪我拿哄小孩儿的把戏哄你么?我可没有,本想讨个彩头,没想到还得罪你了,给我送回来。”
逢椿抿了抿唇,“并非,只是哥哥爱吃零嘴,就想着给你尝尝……”
宋厌咬下一颗山楂,“是我不对,错怪我们逢椿了,”他弯着眸子笑笑,“回家吧。”
来的时候没坐马车,他们踏着夜风,也不着急,挑了小路,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夜过去得快,没多久天就泛起鱼肚白。
“师兄,快到了。”
祝青山望着从窗外透进来的亮光,伸手抓了一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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