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运筹帷幄老奸巨猾（一）

　　他妖媚的双眼含笑，嘴角一扬，本就妖媚的脸型，此刻竟带着邪气。
　　他讨价还价道：“你若是肯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直接告诉你”。
　　“你且说来听听到底是什么问题”，沈姝自然要度量这个问题的价值是否远高于她所要的。
　　只听苏瑾颜似笑非笑问道：“你会喜欢我吗？”。
　　沈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会”。
　　“还真是不给一丝机会”，苏瑾颜说着委屈的语气，却不见他脸色有任何的不满，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就是不死心罢了。
　　他看着那碗已经凉透的鱼羹，道：“半年前我向太后娘娘自荐谋大理寺少卿一职”。
　　至于太后娘娘答允是否，苏瑾颜没说。但是他如今能到这里，太后娘娘已自有决策，他是来立功的。
　　这事成败在此一举。
　　“如此，我便祝苏小公子可扬名立万”，沈姝是真心实意祝贺苏瑾颜，她让春华付了银钱之后，主仆三人潇潇洒洒地离开了。
　　文闵忽然道：“你为何不告诉她？”。前段时间还跑到别人府上表明心意，现在又为何不敢告诉她。
　　苏瑾颜嘴角含笑三分，脸上的无奈显而易见，他倒想让她知道，可他说不出来。
　　他笑得张扬，道：“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所以呢？文闵不明白，这和你告诉不告诉她有什么关系？
　　次日傍午时刻，张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高兴道：“查到了，离码头不远处有一家风月场所，雷府的船商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那里点名小妓喝壶小酒”。
　　“不过那家风月场所并不是什么官员开的，老鸠就是一位从扬州院里退下来的妈妈，听说调教姑娘的手段了得”。
　　沈姝道：“嗯，是有些手段。这事应该不止我们查过”。
　　过了会，她又道：“可有查过那位船商做何营生？”。
　　张衍笑嘻嘻道：“打听过了，建窑茶碗独属他做得最广”。
　　建窑茶碗，这就好办了！
　　“悄悄找几个人去码头散话，就说有位汴京来了一位陶姑娘要购买大量的建窑茶碗。然后再找几个人到那风月场所里说我手中珍藏了一套上好的建窑黑釉茶盏”。
　　沈姝越说越是兴奋，她已经看到了一场由她主导的大戏即将开演。
　　当然，这场戏还要个开场揭幕之人，这样的好事情，自然要找她的表叔父，王澄是也。
　　是以，当她和王澄等人说看上了建窑陶瓷商业时，王澄和余家二舅父给沈姝介绍了几位靠谱的陶匠。
　　坐在一侧的沈云锡只笑勿言，看着沈姝潇潇洒洒离开的身影，他笑得越发神秘。
　　然而，沈姝拿着王澄的介绍信转身就去拜访了当地一位出了名言而无信的陶瓷老板。
　　据张衍打听到的，这位齐老板最喜欢做外地人的生意，在当地名声是臭恶远扬了。威于他家中的势力，当地人只能闭口不谈。
　　这日，沈姝一身交领月牙白襦裙，腰间浅黄色的衿子挂着一枚碧玉吊坠，直领对襟长衫上的翠色提花纹舒展优雅。
　　她头上带着围帽，尚且不知她长相如何，但从她端正的坐姿，优雅的仪表看上去乃世家大族才能教养出来的苗子。
　　当齐信阳在码头客栈的雅间里看到了沈姝时，行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他的财运来了。
　　两人寒暄了一番，齐信阳只听女子带着围帽，叹息道：“家中突遭变故，小女子只能依父亲意思来泉州打探陶瓷行情，辛得王大人看起，给了推荐信。不过说实话，小女子并非只看了您一家，这下来还要去和其他老板谈议”。
　　这一听，哪还有不明了。齐信阳赶紧挽留，笑容满面，道：“陶老板有所不知，您这次实在是找对了人。这建窑茶碗唯独我陶坊中做得最为精致，勿说那建窑兔豪盏了，如今陶匠才制作出了一款新品样。这头唯独您一份，其他人还不知道呢”。
　　看他阿谀奉承，眉头鼠眼的样子，沈姝有些疑难地道：“这既然是新品，定然价值不菲。我还需考虑一二，毕竟我要的数量不多，而且手中的金钱也是有限的”。
　　齐信阳抓紧时机再烧了一把旺火，可惜地道：“陶老板这是要再等等，只怕这些新货都被抢完了。富贵险中求，您把这些货带回去大卖了，这家中长辈指不定还要高看您三分”。
　　这齐信阳果真是个狡猾奸诈之人，一下子把年轻人的通病都给对症下药了，在海夸一顿之后，怕是个没眼界心情急躁好大功之人都会掉进他的陷阱。
　　“阿丹，把东西拿出来”。
　　在沈姝的示意下，渚丹拿了一个古色古香的檀香木盒子摆在茶桌中间，等渚丹一打开，齐信阳眼睛都看愣了。
　　只听沈姝道：“家中怕我不懂行情，寻了一套建窑黑釉茶盏以示对比。齐老板，新货固然好，但是起码不得比这个差”。
　　齐信阳慌张收敛好贪婪的神色，点头应是，一副高深地笑着道：“那是自然。只不过陶老板这套茶碗成色不错，齐谋刚好有珍藏这方面的好爱，不知可否让我瞧瞧这茶碗”。
　　沈姝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帷帽之内的她运筹帷幄，她优雅端庄地品尝着茶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像是在盈盈一笑，灵动自如。
　　齐信阳端着茶盏看完又看，眼中的暗喜悄悄掠过，他义正言辞道：“方才听陶老板说家中出现了变故，可惜了这上好的建窑茶盏是与您无缘了”。
　　“不过，我与陶老板一见如故，您是女中豪杰撑起了一个家族。我自然也不希望您空手而归，若是能有个这种法子，齐某自然是会鼎力相助”。
　　闻言，沈姝愁眉苦脸道：“实话实说，我如今真是两头难。若是齐老板有什么法子，您尽管说出来听听”。
　　这会齐信阳眉开眼笑，把自己所想都告诉了沈姝，他手掌一直抚摸着茶盏，爱不释手的表情多了几分贪婪欲望。
　　等他讲完许久，沈姝沉思许久，过了片刻，沈姝又为难又犹豫道：“要不这样，您先让我考虑两天，两天之后我再给您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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