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清心
剑心是心的力量,唯有一颗纯净无暇的道心才有拿起剑的理由,也才能生得出剑心。
巫玄原以为他这辈子都和剑心无缘了,直到看到缙云唇角的鲜血时,那种濒临死亡的绝境,再加上体内有缙云的力量襄助,让他在剑势入微的基础上,直接生出了剑心。
他拿起剑的理由无关乎天下苍生,也无关乎道心,他只是想保护一个人而已。
他手中的剑,是守护之剑。
缙云一手拖着诸葛渊,一手抱着脱力昏睡的巫玄,悄无声息地回了谪仙殿。
他还真是说嘴打脸,刚把巫玄教训了一顿,巫玄就现场给他表演了一个从剑势入微到剑心。
这种资质的,自二百年前仙盟衰落就再也没出现过了。怪不得让齐元靖这么忌惮,这孩子只怕还真不是一般人。
天权将那些次妖处理好,又向齐元靖回禀,请求加强北疆防御,至于诸葛渊和七杀君,则绝口未提,只将此事归结为次妖袭击。
齐元靖还沉浸在自己的繁华盛世里,认为不过几只畜生越境袭击而已,他下令让仙盟不疼不痒地斥责了仙盟一通,此事便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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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玄一觉醒来已经在自己床上了,他先是愣了片刻,而后匆忙穿上鞋,径直跑向缙云的房间。
他推开门,只见缙云正坐在窗边,看着红梅下酒,惬意悠闲得很。
巫玄拿起毯子给他盖上:“师父。”
“嗯。”缙云抿了一小口酒,“你现在已经是剑心境界了,只是从剑势入微到剑心,中间省去了太多环节,日后还需多加练习,防止根基不稳。”
“是,师父,那些次妖……”
“都处理好了,”缙云拉他在身旁坐下,给他分了一半毯子,“原是想带你出去过生辰,想不到刚好遇到次妖偷袭,吓着了吗?”
“没有,”巫玄坐在他身旁,有些不自在,“那个诸葛渊呢?”
“小兄弟,你是在说我吗?”
巫玄被那轻浮的声音一惊,立刻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诸葛渊变成了拇指大小,正盘腿坐在一只青釉素瓷茶杯里。
他似乎是被封在了里面,吊儿郎当的换了个姿势,继续道:“这位小朋友,能让你师父放过我吗?我还等着回去成亲呢。”
巫玄用手摸了摸茶杯,触手冰凉,确实是茶杯不假。他看向缙云,缙云就道:“不知道是谁,又不能放出去,只能先留在这了——你若是一个人练剑无聊,也可让他陪你喂喂招。”
“可千万不能答应啊小徒弟,”诸葛渊一听要在此地长留就慌了,“你师父就是想给你找师娘!我可告诉你,我凶着呢,你要是敢同意,以后我天天吹你师父的枕边风,让他往死里虐你!”
缙云对他的污言秽语无动于衷:“你要是那么恨嫁,我也不是不可以满足你。”
诸葛渊:“你你你……我就说你对我心思不纯,终于承认了吧!”
缙云:“可不是嘛,你晚上可千万要小心些。”
“听到没有,小徒弟,你师父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你还跟着他做什么?!”
巫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果断拿起那只青釉素瓷茶杯就跑:“师父,以后把他放我那吧,我替你看着!”
缙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只笑了笑。
巫玄把诸葛渊拿到自己房间里,往书桌上一放,沉声道:“以后不许再对我师父胡说八道,否则我把你扔进火炉里烧了。”
“哟,这谁家小娃娃吃横醋了?”诸葛渊见他生气了,就愈发口无遮拦起来,“你师父模样俊俏,修为高深,又对你这个徒弟关怀备至,莫非……你也喜欢他?”
巫玄心口想被人狠狠踹了一脚,踹得他心肝脾肺肾哪哪都不对,他强迫自己的思绪飘回来:“你胡说什么!”
“恼羞成怒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禁逗!”诸葛渊道,“你要是想烧死我那是算了,你师父指定不同意。要不,你去吹个枕边风试试?说不定你师父就色令智昏,稀里糊涂的就同意了。”
巫玄嗓子一阵发干,心里又气又痒,拿起一本书往杯口一压:“闭嘴!”
“你心虚什么,难道真被我说中了!”诸葛渊为了回家成亲真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撩拨了师父又逗徒弟。
可惜师父是个混不吝的,说起荤话比他还很,徒弟是个真正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在旁边抄起了清心咒。
一百遍清心咒,到底没能清心,巫玄当晚就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掀开被子一看,小脸登时通红起来。
他趁诸葛渊和师父还没醒,将被子全部洗了,又不敢搭到院子里,就只好放在房间用火龙烘着。
巫玄像平常一样,准备好早饭后去缙云房间里,只见他还躺在锦被里,墨发散乱,白皙的脸上因为酣睡而染了些许绯红。
巫玄回想起梦里的师父,心跳不由得加快,他悄声来到床榻边,能看到缙云微微颤抖的睫羽,轻阖着的唇瓣。
梦里的场景涌上来,巫玄呼吸一滞,喉咙里像是卡了根羽毛,一颗心几乎要跳到胸腔外。
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巫玄的注视,缙云眉头微微蹙起,不安地翻了个身。
巫玄呼吸一紧,把自己从纷乱的思绪里揪出来,先是在心里把自己臭骂了一通,又伸出手,却到底不敢像以前一样推缙云的肩膀,他无奈至极,只好转身回房再加一百遍清心咒。
缙云是不太喜欢一个人躺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的,这一千七百年,他总是躺在一张床上,周围寂静的可怕,每每醒来,只能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盯着空无一物的床顶。
自从巫玄来后,他已经很久没这种感觉了,因为巫玄总会在巳时将他晃醒,喊他起床吃饭。
可今日……缙云看了眼时间,已经午时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周遭阒无人声,就像一千七百年来每一个醒来的瞬间一样。
缙云险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披了件衣服起来,开门走到院子里。
只见巫玄正坐在窗边奋笔疾书,一脸的严肃认真,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缙云甚是好奇他在写什么,写的这样认真?就放轻了脚步声,往他窗边走去。
巫玄正和自己的思想作激烈斗争,斗得正难舍难分时,突然一只手伸到他面前,直接把战场掀走了。
他悚然一惊,伸手就想去够,却在看到缙云时收回手,让自己看上去尽量镇定些。
“清心咒啊,你有什么……”缙云刚想问他有什么烦心事,就看到下面写了一整行的“云”字,就道,“看来你这烦心事不少啊,心猿意马成这样。”
巫玄把纸拿回来折好压在书下:“师父,先吃饭吧。”
缙云看着巫玄转身离开去准备饭菜,只好半开玩笑地想巫玄是不是见了哪个名字里带“云”的女孩子?这孩子已然十三岁了,春心萌动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目光又落在搭着的被褥上,缙云福至心灵,这孩子还真……
他天天住在这里,何时遇到的姑娘?那姑娘得是多漂亮,让他把自己师父都抛到脑后了?
缙云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悲从中来:徒弟大了不中留啊!
巫玄曾有一段时间一闭眼就是满地尸块、头颅乱滚,他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才克服,如今却又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缠绵悱恻中。
自从第一次之后,一切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些梦境越发不堪入目,他越是想克制,梦里就越剑走偏锋。可若是不加克制,就又会在想入非非中越走越远,越走越深。
清心咒不管用,练剑不管用,晚上做了一宿的梦,白天一见到缙云,纷乱的思绪就又涌上来。
巫玄折腾了数月,对这些梦竟束手无策,鲜血和仇恨吞噬不了他,反而是梦中的痴缠让他越陷越深。
缙云将巫玄心中的焦灼和辗转反侧尽收眼底,终于有一日忍不住问:“巫玄,你是不是……有些感情问题?”
巫玄手里的筷子一顿,他心里涌出无数念头:“师父看出来了?他知道了?他何时知道的?他会对我说什么?”
缙云见他这神色就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便道:“少年人心思活泛,会有些念头也很正常。”
巫玄把心悬在了嗓子里,随着缙云的话起起伏伏,等着他的宣判。
“你动了那些念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担心日后不能长久也大可不必。”
巫玄眸子微亮,哪里似乎不太对。
只听缙云继续道:“你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有一天功成名就了,完全可以将人家姑娘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只要两厢情悦,身份地位妖力什么的,都无须担心。”
巫玄一颗心慢慢落了回去,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他知道缙云误会了,可也只能不吭不响地承认了。
不然要他怎么说?难道说“我每晚都在梦里对师父您大逆不道”?
不行!
巫玄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捂结实了,干脆将错就错,就这样揭过去吧。
缙云本就觉得感情的事不容第三人插手,哪怕是师父也不好多说什么,因此只给他吃了颗定心丸,就把这事轻轻揭过去了。
两人出于不同的心思,竟然默契地放过了此事,并且日后谁也没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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