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道理
一开始，她很认真的看着我眼睛说：
“小黎，我真的很想和你上一个大学，等我们去了大学，就没有人管我们了，我们就是自由的，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我说了，不想考，考不上。”
看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我就站了起来，没有手机，就想着坐在床上看电视也行。
可她还是不依不饶的抢走了遥控器。
“你不要回避我，我很认真的和你聊，就算…就算不能在一个学校，一个城市也可以的，我可以帮你，还有大半年，来得及。”
我没理她，一心都在遥控器上。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在一起啊，你不想吗？”
我这个时候已经有点生气了，但还是压着，没说话，准备去上厕所，她拉住了我。
“你是不是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以后？高考完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是吗？”
“我要去上厕所”
她还是拦着我，我咬着后槽牙小声地说：“让开”。
“你不是想上厕所，你就是不想听我说，小黎，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不知道你有没有真的拿我当朋友，也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但是……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原本心里堵着气的我，听到这句话，瞬间没了脾气，特别她还是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可我回了她：
“没有谁离开了谁就不能活的，舒田，你比我幸福多了，别那么矫情好吗？我心里怎么想的，一点也不重要，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为什么每一次见面都非要说这些明知道会让我们不开心的话，光是见面就已经很难了，见一次少一次，都开开心心的不好吗？说什么以后，什么未来，今天就是今天，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不行吗？这个道理你懂不懂？”
我看着她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我没有走过去给她擦，她自己也没有，只是看着我。
“我不想听你讲道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我只是想你说你也是，我想你……想你的未来里还有我。”
可能是情绪到了没有控制住，也可能是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到底在想什么，她问的问题我一个也答不上来，只能冲她发脾气。
“我他妈求你了，别再说未来未来未来行不行？舒田，我们才认识几周啊，你就天天和我说未来，你了解我吗？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你他妈有什么狗/屁资格跟我谈未来啊？”
我以为她会发脾气，和我对骂，可是她却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的手，低着头说：“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有资格？”
她又加了句：“只要你说出来，我会努力的。”
相似的话，相似的场景，同样的卑微，这是我以前问过什怡的：“妈妈，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有资格做你的女儿呢？只要你说，我会努力的。”
什怡甩开我的手，我坐在地上看着她，她说：
“从我第一天在医生那里知道有你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做我的女儿，听懂了吗？努力是没用的，不是什么东西努努力就能得到的，我永远都不会爱你的，也没有人爱你的，什黎，你记住这句话。”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我不配。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配，可我记住了。
我记住了，我不配，得到，爱。
我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
“以后别再说这些就行，这个朋友，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滚蛋。”
她看着我说：“如果我非要说呢？”
“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说完这个话，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我的心脏好像有点疼，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堵住了，特别难受。
“我说过，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真的，我没骗你。”
她说这句话都表情很丰富，似乎委屈的快要哭出声来，声音又哽咽又低沉，却在末尾处笑了，比哭还要难看。
我当然不信，我只当她在威胁我，所以也笑着回了她一句：“那你就去死吧。”
她抿了抿嘴，看了我好久，好像无法接受我说的话，却还是摊开我的手，给我手机和遥控器，然后想要给我擦眼泪。
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哭了，但我撇开头，躲过了她的手。
“一会儿饭还是会送过来的，你晚上就住儿吧，我回家。”说完她就收拾东西离开了这间房。
我心里更堵了，出去买了几瓶酒回来喝，一进屋，桌子上摆满了我从未见过的美味佳肴，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亲爱的小黎：
生日快乐！第一次给你过生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还挺激动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蛋糕，也不喜欢什么花、气球那些虚的，所以给你准备了大餐，都是顶好的厨师做的，我亲尝过，都是你喜欢的口味，祝你用餐愉快！
爱你的田儿（比心）
免费的大餐不吃白不吃，不仅要吃，还要大吃特吃。
去厕所吐完后，我靠着床边坐在地下喝酒。
喝着喝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为什么会哭？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很久没哭了，一年？还是两年？
脑海中的画面就像是放了一场无声的电影，从我和舒田第一次遇见，到刚才。
我始终无法理解她到底是怎么就突然闯进了我的生活，我又是怎么莫名其妙的和她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说她不能没有我，我想要相信，可是我拿什么信？
从一开始我就是被动的那一方，我只是想要努力的过好每一天，从早到晚的每一天，就一天而已，开心的一天，没有束缚的一天，没有什怡的一天，只有我，和她，
可她却在试图规划我的未来，对我来说，可能是感受到了压迫感，所以我毫无理由的就想要反抗，想要拒绝。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周，我都没有吃到舒田的爱心早餐，也没有见到她，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什么也没有。
我内心又有了一种空虚感，这不是第一次，赵媛媛也给我带来过这种感觉，我总想着她们是一样的，都是上天派来捉弄我的而已，我这种人嘛，哪里配有什么朋友。
可我还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害怕亦或者担心。
什怡说我是灾星，接近我的人都会厄运缠身，赵媛媛的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大影响，可还是埋下了种子。
如果我没有去认识她，她就不会认识温念，就不会因为温念和她说了关于我的事就去自/杀。
归根究底，还是因为我不是吗？
那舒田呢？
我说让她去死，她会真的去死吗？
会吗？
＊＊
“小芳，你说我这样美不美？可以吗？”
“够美了，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公交了。”
“急什么，明天又不上课，不行，我还得补一下，把你那小镜子给我照一下。”
“我也是醉了，人家舒田是个病人，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见她真的好吗？”
“你懂个屁，万一我们家舒田对我一见钟情了呢？”
……
趴在桌上的我突然听到席婷婷她们在讨论舒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她们。
席婷婷从镜子里看到后面的我正看着她，转身冲着我吼：“看什么看？放学了还不走，是要等人走光了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我瞪了她一眼，不想和她废话，起身收拾东西要走，她拉住了我。
“我警告你，别再去找舒田了，你都不知道她被你害成什么样了，听到没有？”
我点点头，就离开了教室。
十几分钟后，看到席婷婷她们从学校出来打了个车，我也打了车跟在她们后面。
她们来了市中心的人民医院。
我跟在她们后面，来到一个独立的病房。
透过门上的小窗口，我看到舒田坐在病床上和席婷婷她们说话，旁边站着一位好看的女人，应该是她妈妈。
席婷婷坐下后，我看到了舒田的一只腿打了石膏，她披散着头发，脸上看上去很差，笑的也很勉强。
她一点也不开心，我见过开心的舒田，不是这样的。
“您好，请问您……”
一位护士拍了拍我的肩，
“走错了，不好意思。”
出了医院的我，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可能她是因为我才这样的，但还活着，挺好。
晚上我回家时，上次那个男人拉着箱子正出门，什怡一瓶啤酒扔过来，没有砸到他，反而正砸在我头上，震得我的头晕晕的，像是喝了酒。
玻璃渣碎了一地，头上的血渗出来模糊了我的右眼。
“你也知道回来啊，又去哪里鬼混了？”
我没理她，直接回房。
走到房门口，她又扔过来一只鞋，那条高跟正戳到我的腰，“都怪你，要不是她怎么会和我离婚，都是你害的，你给我滚！”
洗完澡后，我坐在桌前，想想还是到柜子里翻出了那个包，学着舒田的模样给自己的头包简单扎了一下。
睡觉前，拿出了手机，看着页面发着呆。
其实我是在等电话，虽然不会打过来，我还是每天等，等到睡着为止。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又在失望些什么。
突然，铃声一响，吓得我手机掉了地上。
我捡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是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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