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合作意向
外头落着雨，缩在山洞里的姑娘低头看着石头上的字，琢磨了一会儿言辞，把想说的话逐渐说了出来，说到动情的地方，身子微微地发着抖。
宋沫听着传回来的消息松了口气——这姑娘很聪明，发现情况不对就立刻主动顺着卖家，直到初步博取了一点信任才逃出来，因着没想到，有些事情买家也没有避讳她。
比如买家三年前死了的大儿子，就是在幸福会的帮助下，结了冥婚的，花了十多万，请幸福会的人给他们主持仪式，又花了三万多。
冥婚。
宋沫心里又给素未谋面的幸福会加了一宗罪。
他靠在铁甲虫身上，听着外面的雨声。
受了惊吓的人贩子正在地上悄悄地用手摸自己的后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叶臻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王星星倒是一门心思地坐在那盯着手机：“都过了这么久了，咱们发了那么多消息过去，警察叔叔怎么还不打电话？”
另一边，警察局会议室里的气氛却是凝重的。
“能确认他交代的东西属实吗？”看了王涛的自首视频以后，刘局长神情严肃。
“我请顾教授看了他的状态，应该基本属实，我刚刚让人查了查，之前确实有人报过体态特征相近的案子。他说的两个接头人有一个在歌厅上班，社会关系比较复杂，现在已经有人去楼下盯着了。”周怀民顿了顿，又道：“我想，普通人面对那位小朋友的异能，恐怕很难说谎。”
“提到异能。”刘局长皱了皱眉：“我给监管局发了报告，他们说，可能那位小朋友是觉醒了南方苗疆一带的传承，根据他们的意见，那些异能功效强大，只是走的路子比较阴诡，很有可能对操控者的心境产生影响。那孩子看上去还小，等救援成功以后，最好安排专业人员和顾教授对他做做心理疏导。”
周怀民咽了咽口水，说道：“可是我觉得……他很成熟，而且看他的表现，好像是打算和警方合作……”
刘局长看了看他，摇摇头：“我也听出来了，但是你看他说话时的脸色，管理局那边说，他觉醒的时间不对，那边大部分的异能者都表示，在觉醒之前他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准备，就是为了更好地展现出身体的潜能，在异能成型之后才能更好地适应。但是，现在那位小朋友是在人贩子的屋里完成觉醒的，本身可能严重缺乏食物和睡眠。所以他说话的时候脸色一直很白，甚至一直靠在虫子的身上。”
刘局长捧着水杯，神情不太乐观：“至于他的判断，倒是没有问题，傅大师说，他非常敏锐，大梨树村那边，已经有一快养尸地了，而且地脉污染非常严重，连带屋子里的家具身上都自带煞气。长此以往，恐怕村里人的运势和寿数都会有影响，我想，这东西的出现，大概和他提过的教会有关系——大梨树村那边的村干部呢？这么多年怎么没上报过？”
“可能村里人有默契吧。”周怀民道：“既然牵扯到养尸地，会有人过来和警方配合活动么？”
“傅大师说明天会过……”两人正说话，有位女警察敲门进来道：“刘局长，周队长，我们又收到了宋沫发的视频，他们似乎把返回村里的人贩子也抓了。交代了不少东西呢。”
刘队长坐直了，身子超前倾着，说：“让我看看。”
周怀民也凑了过去，等看到宋沫让虫子划了人贩子的后背，周怀民有些好奇了：“他怎么知道三个月以前的事情？总不能他还能掐会算吧？”
“这怎么说得准。”刘局长摇了摇头，看着视频里惊恐不已、脸色苍白的人贩子，说道：“看来……异能对他确实有些影响，才五六岁的孩子，天然就会刑讯了……”
话音还没落地，视频上就展现出了人贩子的伤口，刘局长感叹的表情一瞬间就僵住了——
拍摄的时候，拍摄者手机还特地往下压了压，那人的后背就一道半米长的伤口，虽然长，但破皮的程度却不深，甚至在挤了药液以后，伤痕都没有很高地垄起来。
“这……这好像都不算轻伤，最多就是碰破了点儿皮……那人贩子怎么喊叫得这么厉害？”周怀民也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他至少流了一滩血呢。”
“看来……这虫子确实有些特异之处，值得好好对待。”刘局长来了兴趣，认真看了看虫子，道：“等把人救出来，好好商量商量，让他给这些虫子做个体检，我看它们的智力大概能相当于八九岁的孩子了。”
周怀民有点高兴地点点头，他早就对宋沫的虫子感到好奇了，什么都可以伪装，但是宋沫看向那些虫子的时候，那种自然而然的亲近、信任的姿态，是伪装不出来的。
这虫子看着体型大，没想到还那么灵活……都说动物在很多方面都要比人类灵敏，要是警方能长久和这些虫子合作……
他情不自禁地畅想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想法。
公众大概会议论纷纷的。
虫子和警犬不一样，人类社会，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对虫子有阴影的，比如他老婆，看见一动不动的毛毛虫都害怕，唯一能接受虫子的场合就是在夏天看着他吃炸知了。
而且……看这巨大的体型，搭配上强悍的战斗力，肯定会有民众觉得恐慌，别的不说，那对复眼看着就让人心里生寒……
合作……要是真的合作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你给那孩子回个消息。”刘局长沉默了几分钟，又把视频信息都看了一遍，对周怀民说道：“就和他说，如果他相信我们，本地警方会以最大的热诚和他携手。”
“真要合作么？”周怀民道：“要是他的精神力支持不住，虫子们不受控制了，怎么办？”
“你注意到他厨房里一直烧着火么？”刘局长语气平静：“灶上有烟，看王星星时不时瞥过去的眼神就知道，那孩子聪明，情况一时间这么严峻，恐怕是一直在用食物补充精神力的消耗，咱们得给他一颗定心丸。”
“我大概能明白您的想法，”周怀民敲到一半，抬起头来，语气有些沉重：“要是这件事牵扯到民间的邪//教，那入村救人的行动肯定会打草惊蛇，而且……看那个人贩子的反应，那个教会好像在村子里很受欢迎，他要是真的要和警方合作……看样子他召唤出的虫子很少，万一有村民围上去，他能处理得了吗？”
“你发消息看看。没准他还有后招。”刘局长眼里有点期待：“顾教授说，他的状态很轻松，应该是很有把握的。”
周怀民吐了口气，把消息发出去，说：“但愿吧……”
在逐渐飘起饭菜香气的厨房里，手机突然嗡嗡地震动了两下。
叶臻拿起手机一看，转手递给了宋沫。
宋沫笑了笑，让厨房里十几只虫显形录了个小视频，对警察叔叔重申了一次自己的能力。
“我现在的身份，是虫皇。”他坦率地对视频那头的人说：“现在在我身边陪着的铁甲虫，属于虫巢里的三级工兵，大概五秒钟就能繁衍五十多只……数量上不用担心，而且……我的虫巢里还有十几种不同特性的虫子。”
他微微地弯起眼睛，口齿格外清晰：“我相信你们，我的族人现在需要安定的环境，我相信，大家是可以和平共处的。”
——他的虫巢里还有那么多不同特性的虫子！
叶臻一下瞪大了眼睛。
铁甲虫那么快就能繁衍那么多只——
王星星一下就安心了，刚刚听人贩子口若悬河地叨叨那么多，他还暗搓搓地担心打不过呢。
五秒钟就能繁衍那么多，只要几分钟，铺天盖地的虫子大概能把村子围了。
他心里高兴起来，把目光望向身后正在安静擦地板的铁甲虫，目光又呆滞了一会。
地板不知何时已经被拖得干干净净，拖完以后，虫子们开始往上面摞稻草。
“这是要干什么？”他迷惑地问宋沫。
“睡觉。”宋沫回答他：“它们觉得雨起码还要下到明天早上。”
王星星：……
听着窗外雨滴疯狂砸在窗户上的声音，他缩了缩脖子，转头朝雨幕看了看。
雨点儿密密麻麻，外头什么也看不清。
好大的雨，他又开始紧张了。
山里还有一个逃出来的女孩子，她不会有危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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