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一行人气场不合，只有吃完饭就散伙的选项。
贺北词住在市中心的酒店，自己率先离开。
林怀北见状，在池煜和苏也两人之间看了又看，也找了个接口开溜。
最后只剩下池煜和苏也两人。
池煜送苏也回家。
到了单元楼道外，还是熟悉的昏黄路灯，两人间的不舍氛围却比起上一次要来得浓烈许多。
就好像沾染寒露的深秋空气中也弥漫着暧昧的因子。
没有人肯率先说出那句再见，简短一个对视也像是被拉长了进度的胶片，每一帧都格外清晰。
在仿若慢镜头的对视下，苏也微微仰头，就能看见池煜轻颤的睫毛。
弯曲的弧度漂亮又易碎，中和了冷冽清晰轮廓带来的疏离感。
苏也心中微动，下意识喊了喊对方的名字。
“池煜。”
池煜飞快抬起低垂的眼睫，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缓缓挪开目光。
“很少听见你直呼我的名字。”他声音压得低低的，语调也放得有点儿慢，像是想要妄图延申某一刻的心动。
苏也闻言“啊”了一声。
池煜想了想，又补充道：“但也没听过你叫我别的。”
便又像是莫名流露出了点儿委屈撒娇的意味。
苏也眨了眨眼，将这些莫名其妙的感想全当是自己的错觉。
她有点儿摸不清眼下的情形，因而下意识继续茫然：“别的？”
池煜：“嗯。特别一点的那种。”
比如，他不止一次听到别人叫她“耶耶”——像那样的，带点儿亲昵或是亲近的，特别的那种。
苏也看看他，不明就里地眨了眨眼，试探着叫了一声：“小池？”
话音刚落，她自己扑哧一声笑了：“不行呀，好奇怪。”
池煜却也跟着她的笑容展露出一个笑来，左侧那一处酒窝陷下去，比之以往冷着脸的模样，竟流露出几分亲近可爱。
他道：“还有个更奇怪的。有机会再告诉你。”
-
池煜最后也没告诉她那个他口中的“更加奇怪”的称谓。
像是在勾人胃口，故意留下诱人的饵，向好奇者招手，说着“来呀，再过来一点，就告诉你”。
她却一点儿也不排斥这种感觉。
上了楼，苏也才有空重新看一眼手机。
她点开方才在烧烤店里没有来得及听的纪梦仙的语音。
纪梦仙先是关心她：“哎，你感冒还没好吗？”
顿了两秒，她的语气又变得惊讶，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咋咋呼呼：“你不提感冒我还忘了！之前要不是池煜托季知行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感冒了呢。他还说池煜嘱托说一定要给你买药，打开手机就要给我转账。哎！我哪能让你欠这个人情！我当然摆手说不用不用”
她发来的是一条满满当当的五十九秒语音，苏也却从听了一半就开始出神，后面纪梦仙还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进耳朵里去。
苏也先前还短暂地疑惑过，自己感冒了这件事并没有对纪梦仙提起过，而且她们那段时间也没怎么见面。
纪梦仙却仿佛能够预知一样给她买了药。
原来这一份贴心竟然是来自于池煜。
她没有着急回纪梦仙的消息，而是退出去打开了和池煜的聊天框。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一声“谢谢”。
可纵使这是一句真心实意并且带点儿莫名情绪的“谢谢”，被苍白地打在聊天框里，却显得那么空洞客套，像是带着疏离感。
她突然觉得自己点不下发送键。
苏也想了想，将那声“谢谢”删除，换成了另外两个字。
[晚安！]
-
贺北词回到酒店。
空落落的房间布局开阔，视线通透，孤独寂静。
他拿出手机，新消息热热闹闹涌进来，多半是“演出顺利”“今天状态真好”之类的客套话，被置顶的联系人却没有发来半条消息，既无恭贺，也不询问他今天宵夜时候的反常。
中央空调温度打得很高，室内很快温暖起来。
贺北词给自己开了瓶水，捏在手里半天，一口没有喝。
心里烦躁更甚，夹杂着不甘心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上头，产生应激反应，格外害怕喜欢的人被抢走，自己再没有机会。
他也知道在这样的情绪下冲动，只会把事情越变越糟。
但他还是重新拿起手机，犹豫了不过两秒，给置顶的联系人发了条消息。
等回复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回想起数小时前，自己跟池煜的一番对话。
他当时挑衅地问对方：“那你呢？你也喜欢苏也吗？”
回想起来自己确实幼稚。
对面那个满脸写着冷清孤傲的男生对于他的挑衅无动于衷，闻声撇过来的一眼平淡又镇定，更加衬托出他的慌乱不择。
他看见对方的下巴微微扬得高了一些，是贺北词自己也擅长的倨傲，带点儿用鼻孔看人的意味。
只不过这样一番神色由对方做来，显得更加浑然。
仿佛他早已习惯了这样高高在上地看人，而此时终于流露出潜藏在内里的高傲来。
明明贺北词跟眼前的人几乎一般高，他却仍旧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高处不甚在意般地睨了一眼。
对方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听见那个清高冷傲的年轻男生轻轻哧了一声。
“关你什么事呢？贺北词。”
关他什么事？
贺北词微微紧了紧捏着手机的手指。
屏幕上恢复了安静，没有新的祝贺恭维，也没有他想要等到的消息。
-
临近元旦，时间过得飞快。
决赛的具体时间和相关事宜已经通报给了进入决赛的参赛者，定在了一月下旬，临近春节的时候。
苏也早有预备，飞快敲定了选曲，却看着那个有点儿眼熟的日期陷入了沉思。
一月二十八号。是个什么日子来着？
正想着，琴房里进来个人。
来人是贺北词，进来后就闷闷坐到她背后那张琴前，也不打招呼，一改往日的聒噪，将沉默进行到底。
这样的尴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上次演奏会结束后，宵夜场又不欢而散。
苏也并不明白他又是闹得哪一出，想来与自己应当无关。
她原本想着事后感谢一下对方，再祝贺一下，至少将体面圆上，可偏偏当晚先后回了纪梦仙跟池煜的消息后，她一时疏忽，忘记了这一茬。
第二天醒来，她才看见贺北词发来的消息。
没头没尾的一句：[是不是要准备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苏也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对方在说些什么。
她甚至觉得贺北词是否昨晚啤酒喝得太多，不小心将消息发错了人。
苏也回过去一句：[在说什么呀？你是不是发错了。]
贺北词再没回复，像是默认。
之后再和他见面合练元旦晚会的曲目时，两人之间莫名有点儿尴尬气氛。
而这份尴尬一直持续到今天。
——明天就是她跟贺北词一起上台的日子了。
苏也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问自己身后的人：“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
贺北词原本按下了一个音，闻言手指微顿。
他没有回过头，也没有松开手指，单薄的琴音延续了一阵就散开。
逐渐安静的琴房里，他开口：“没什么。你别想多，练琴了。”
语气有些松弛，恢复了以往的吊儿郎当。
苏也松了口气，不再追问。
很快到了第二天。
十二月三十一号，公历年里的最后一天。
a大的元旦晚会是全校性质的，规模不小，隆重程度堪比之前的新生欢迎会，甚至要更甚一筹。
苏也参与了前期的策划与节目编排，但毕竟她不是学生会的成员，从正式实施的环节来讲，她尽可当个安心的甩手掌柜，只顾准备自己登台的节目。
晚会从晚上七点开始，参与表演的演员们则需要提前一点到后台做准备。
苏也头一晚住在外面租的房子。
头发是纪梦仙过来帮她编好的。她又提前化好了妆，换上演出时要穿的小礼服，外面套上大衣。
礼堂里会开很足的暖气，但穿这一身出门还是有点儿冷的。
还好苏也习以为常，也算能够适应。
贺北词过来接她们。
他穿了一身较为正式的西装，外面同样套着大衣，一头奶金色的短发不再是叛逆少年的故作夸张，反而衬得他像是个欧洲中世纪的贵公子。
下午五点左右，他们到礼堂的时候，后台已经聚集了不少演出人员。
俊男美女一露相，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苏也刚刚脱下厚重的大衣，原本在后台忙活的林怀北眼睛一亮，放下手上的事情就跑了过来。
“你们来啦！”她顺手替苏也接过衣服挂好，“我超级期待你们今晚的节目！”
苏也朝她笑了一下，道了声“谢谢”，却发现身边似乎少了个人。
回头一看，贺北词站在离她们几步远的位置，身旁已经围上来两三个上来搭话的女生。
贺北词正抱着自己脱下来的大衣外套，眼睛里含着暧昧的笑，倒像是跟对方相谈甚欢。
“你也是a大的吗？我怎么感觉没有见过你。”其中一个女生这样说道，声音在后台的嘈杂里显得并不清晰。
“嗯，我不是a大的学生。”贺北词的回答倒是清晰传到苏也她们的耳朵里。
苏也见对方神色如常，带着往日惯有的三分不正经，她放了心，没准备管对方。
刚准备收回视线，搭讪的女生又问：“那你怎么在这里呀？是有什么节目吗？还是专门请来的嘉宾啊？”
贺北词望了一眼苏也这边，含笑朝她们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喏，我是她请来救场的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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