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宗庙祭剑

凡帝室族人，如欲即位，必先在十八岁时举行太庙祭祖，将自己的血洒在那柄插在九幽崖壁的开皇剑上，剑刃方得由钝开锋，闪耀金光，以示正统。

开皇剑自先祖立宗起便置于帝宮后山的九幽崖壁上，而九幽山为一座通体矿山，亦为皇家铸剑庐所在。凡由此所出之剑无不采自九幽矿石，而但凡剑残或所持者身死，佩剑必需的统一回收并丢入九幽谷，以剑养山，以保矿石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却说无忧殿下打小在王宫生活，和弟弟无虑嫡王弟相伴成长。二人虽非一母所生，但感情深厚，一直相亲相爱，每日一起玩耍打闹，习剑修学，如其二人名字一般，真正无忧无虑。无忧殿下的母妃与帝后亦相处融洽，齐乐融融。

直至无忧殿下五岁，无虑殿下四岁那年，两人私自溜出后宫，跑到后山的九幽崖玩耍，结果无虑殿下不甚失足跌落，帝后悲伤至极，迁怒无忧殿下母亲，致使其母亦心怀愧疚，每日深居简出。

而后先帝为安大统便将无忧殿下过继给了帝后，欲培养无忧殿下为太子。此后帝妃更倍感无依无靠，孤单寂寞。虽然先帝偶有探望安慰，却也是短暂寒暄，并非先帝冷漠，而是心在社稷，自来对后宫不太关注。而帝后又因记恨而总阻挠无忧殿下探望母妃，帝妃思念成疾，也消得一脸憔悴，气若游丝。

一开始无忧殿下整天哭闹着要找娘亲，可宫人无不看帝后脸色行事，自不会相助，帝后也心中有怨气，偏偏不让他得逞，总是连哄带骗，敷衍了事。

许是小孩子玩心大，忘性也大。渐渐的，无忧殿下久不见亲生母亲，也不再吵闹着找娘亲，仿佛将此时淡忘了。直至无忧殿下六岁生日那年，先帝召集家宴，无忧殿下这才见着母妃，然而距离上次分别竟已一年有余。

那日，殿下本乖乖在帝后身旁端坐，宗族亲戚轮番拜会。帝妃本来身体抱恙，常年不便参加宫中之事，此次是自己坚持，才勉强被宫人搀扶参会，为的就是得见孩儿。

只见帝妃步履蹒跚上前朝拜，一望见自己的孩儿眼眶变泛红了，身体止不住震颤，竟说不出话来。帝后因先帝在侧忍住发作，只是冷哼一声，瞥过脸去，然而殿下却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盯着自己的女人，开口问道：“姑姑是哪家的亲戚？看着倒有些眼熟。”

帝妃听了，犹如惊天霹雳，她望着孩儿真真一副瞧陌生人的样子，似乎真的一点也记不得自己是娘亲了，顿觉天旋地转，当即昏死过去。殿下一下子也被惊得哇地哭起来，赶紧被帝后抱走了。

那日后帝妃一病不起，一日竟香消玉殒了。宫人私下里议论，说殿下命中带煞，克死了弟弟，连亲娘也生生气死了。

旁人不知，其实无忧殿下自无虑嫡王弟失足跌落那日便受了惊吓，连日高烧昏厥不醒。先帝请了帝都最好的医生，还请了御剑司护法传功，总算将无忧殿下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每每梦中惊醒，夜里老睡不安稳，许是这一病一惊，无忧殿下年幼体弱，许多事便丧失记忆了。

那日祭祀，台下尽是满朝文物，先帝与帝后一左一右把无忧殿下扶上祭台，此时他已满十八岁，生得体态修长，眉眼俊俏，有身着精心缝制的紫锦青衫，飘逸洒脱，真真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只见他缓缓上了祭台，取出佩刀划开手指，将鲜血一滴滴滴到祭钵里，而后将祭钵纷里掷向九幽崖壁的开皇剑，那血立时剑到剑身上，缓缓晕开。

“好！”台下百官无不欢呼称赞。

哪知无忧殿下的血液染上开皇剑后，那剑锋非但没有变利发光，反而缓缓转暗，整把剑竟然浑然漆黑，变成了一柄锈剑了。

“啊。。。这。。。”在场百官无不色变，更有惶恐者一时跪地。

“怎么会这样？！”最惶恐惊愕的乃是无忧殿下，他本来就一直长期处于自我否定中，又得不到周围人的重视和敬佩，好不容易终于熬到今天，却有发生这种意外，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僵立场中，不知所措。

“来人，先扶太子回去休息。卜天司，速速彻查此事，差不清楚原因，一并重罚。”原来这祭祀事宜正是卜天司负责，出了这么大的篓子，自是吃不了兜着走，但各种缘由，本来说不清道不明，先帝此番话，为的只是稳定人心，免得节外生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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