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人情往来
“路要修，堤坝也要修。”另一位村民说道：“每年夏季汛期河水上涨淹没庄稼，就因为七排村在深山里，朝廷始终不闻不问。若是咱们有钱自己修建堤坝，庄稼也能有好收成。”
“选我，我干活是一把好手。虽然我是女子，但力气不输男儿。”
宋姣姣原本以为劝说村民们拿钱修路要大费周章，没想到他们如此通情达理，比她想象的更有情有义，有血有肉。
“诸位放心，咱们修的路必定是全丰州城境内最好的。下雨天不用担心泥土沾湿裤腿，晴天灰尘滚滚。即便是牛车也能如同马车一样平稳，坐上去感觉不到颠簸。”
她打算做糯米灰浆，原理是将煮熟的糯米打汁倒入三合土和匀，形成的灰浆便会成为古代版本的“有机水泥”，这项技术可以参考长城。
大昭朝已经有三合土，用石灰、黏土和沙子组成，用于修建城墙和陵墓。按照历史进程，直到明代才会将糯米引入建筑业。
因此，修路的前提还得是提高农作物产量，宋姣姣需要村民们相信并且愿意跟随自己不断实验改进。
等糯米灰浆真的成功创造出来，她将会献给朝廷。天下之大莫非黄土，有了天子的庇佑，届时谁还敢动盛家一根毫毛？
众人都觉得宋姣姣吹牛不打草稿。
“不可能。”
“世界上哪有那种马路？”
“她要是能做到，我倒立吃屎！”
不曾想宋姣姣丝毫不收敛，又放下一句大话：“如果用于修建堤坝固若金汤，平常水流根本冲不垮，能用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那更加不可能了！
众所周知，黄河集全天下最厉害的能工巧匠，也不能保证堤坝冲不垮。宋姣姣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村妇，经商有点小聪明，还能跨行业干工匠的活？
就连一向看好她的老王爷此刻也默不作声。
如果真有她说的那种路，整个丰州城、不，放眼大昭朝将会是何等面貌？
到了汛期，每年更不必担心黄河长江水泛滥，两岸的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
宋姣姣究竟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面对所有质疑声她始终神色恬淡平静，唯有那双美眸笼罩在阳光下，迸发着潋滟光芒。
整个现场唯一无条件相信她的，大约只有年宝了。
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副“我娘亲天下无敌厉害”的模样。
“年宝，万一大伯娘将来做不到可咋办呀？”大牛忧心忡忡，“村民一人一口唾沫，会把她淹死的。”
年宝忿忿地瞪了他一眼，打着手势：不可能！娘亲说到做到。
大牛长长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忽然瞥到挤在人群中央的狗蛋，眼前不由一亮。好家伙，总算单独逮到他一个人了。
自从老张氏下毒未遂被抓后，狗蛋天天被拘在家里，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凑热闹。他痴痴地望着台上漂亮的年宝，时不时吸吸黄色鼻涕。
“狗蛋来了。”大牛压低声音对年宝耳语，“咱们这样……”
工厂开业后，招工进行得十分顺利。
不到两日时间各岗位都有人选。
腿脚不好的老伯当保安或看守仓库，力气大、手脚利落的妇人们分为两拨，一拨继续做如意菜，一拨研发新品。
能说会道的妇人进了销售部，负责进货，每十斤可以拿三枚铜板的提成。
为了保证新品能够顺利研制出来，宋姣姣亲自带领工人们一起干。
首先要做的是豆油。
豆油有两种，以黄豆为原料，成品呈巧克力膏状，味道奇特回香。可以当蒸鱼豉油或酱油使用，是十分难得的调味品。
从选豆、蒸豆、发霉，到洗豆、新发酵、过滤，再到加工、提炼，传统酿造一批豆油需15天，要经过72道工序。
温水浸泡到四五分熟时，再放到木甑里蒸半个时辰分钟，蒸好的豆子就能放在霉房里制曲。大约过了五天左右豆子上长满了一层绒毛状的霉时，洗干净放入缸里发酵。
大约12个时辰后，放入池子里加开水浸烫，再加入开水，反复浸烫两次，这时的水就变成了浓浓的棕黄色，最后把棕黄色的水倒入铁锅里熬干大部分的水分，就成了酱油膏。
另一种是大豆制作的豆油，用于炒菜，古法制作工序相比来说简单许多。
先用石磨碾成粉末后放进木甑子里面蒸一个时辰，其次将稻草垫在圆铁箍上，将炒好的大豆粉末，倒入垫在箍上的无底小木盆里。用手铺平压实，盖上稻草用力压实。
格外需要注意的是，抱饼工序的速度必须快，不然蒸的大豆冷了就榨不出油了。
等成功研制好两种豆油，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一群人忙活那么久，拢共才得了几十斤。
依照现在的效率，只能小打小闹，很难实现大规模售卖。
毕竟村民们大多数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导致生产力迟迟跟不上。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高价聘请一些短工，争取在春节前将产量冲上去。
不过也有意外之喜。
跟随盛家来丰州城帮工的一对夫妇，表现十分优异，遇事沉着冷静，颇有商业头脑。于是宋姣姣特意提拔两人为管事，代管男女工。
工人们见状后简直瞠目结舌。
女人居然也能当管事？
“所有人都能在工厂实现公平竞争，只看能力，不看性别和家世。”宋姣姣再次抛下一枚重磅炸弹。
尤其是女人们更是铆足了劲，争取成为下一个管事。
又过了两日，其他生产线捷报连连。
素鸡、臭豆腐、素火腿第一批产品成型了，味道已经十分接近，但仍需要继续改进。
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渐变凉。
宋姣姣让人专门定制一批精美的雕花匣子，每个匣子里装着两个巴掌大的陶罐，分别放入酱油膏和豆油，瓶底放上一张说明书，写清楚使用方法。
做好后，她将这批匣子派人送去给了老王爷、李村长、包括远在丰州城的廖掌柜、段庆丰等人。
除了正常的人情往来，也是希望通过他们将两种豆油给推广出去。眼瞅着就快过年了，她不趁机赚一笔说不过去。
老王爷突然收到盛家送来的礼物，当即命厨子亲自拿下去做一桌美食出来。
厨子拿着匣子，一时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幸好他识得字，待了解使用方法后，先清炒了一道青菜，什么都不放，最后加半勺酱油膏。
他半信半疑地用筷子挑了一口尝尝，双眼立马瞪大了，“好吃！”
比时下咸味十足的酱汁多了一份鲜味，口感更醇厚。
大昭朝也有酱油，加入大量盐，晾晒个一年半载才制成。
另一个陶罐标注为素油。
顾名思义，是从植物身上提取的，区别于猪油。
厨师那颗好奇心瞬间高高吊了起来，热锅下冷油，霎时间空气中飘荡着浅浅的豆香味。
他决定用素油来做鱼头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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