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鼠

　　吃晚饭时，季央提出要前往莎木坎儿井，沈萧涵脸上闪过明显惊恐，毫不犹豫地拒绝同行，随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吞吞吐吐解释自己好像中暑了，婉拒晚上的行程。

　　季央五人已觉察沈萧涵的异常，现下越看越像心虚，季央敢断定，沈萧涵一定在掩饰什么，他决定从莎木回来后再找沈萧涵摊牌。

　　吃过饭，林锦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沈萧涵抱胸站在身后。

　　“林锦。”

　　“嗯？”林锦将枕头下的防身棒放进背包，回头看她，“怎么了？”

　　“你老实告诉我，你们究竟在找什么？”

　　林锦没料到沈萧涵问这个，但她与沈萧涵做舍友的一年来，不说情同手足，也有许情谊，也不愿说话骗她。

　　“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沈萧涵盯着林锦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一些端倪，她了解林锦，她虽然为人清冷，但内心纯正，没有坏心思，见她不愿透露，良久，开口道，“那你们小心。”

　　说完她便坐在桌前，背对着林锦，直到林锦出门前，才忍不住说了最后一句，像是建议又似是警告，“离莎木远一些。”

　　少了沈萧涵，五个人挤在一辆车上，下午六点的温度依然火辣，尤其是开上峡谷公路，车里的人仿佛就是蒸笼里的麻薯，不停地往外冒汗，得不住地喝水才能维持自己体内的水分，不至于中暑。

　　不到七点钟，五人到了莎木村，村子比昨天更加寂静。

　　“怎么回事，好像没有人。”孟露东说道。

　　“是啊，人都到哪儿去了。”初丁妍踮着脚尖向一所土屋里打量，屋里也是空无一人。

　　台阶上的三足乌标志还在，村子里却不见一人。五人心中疑虑不安，周木阳突然打了噤声的手势，示意几人向房顶上看。

　　莎木村的土屋都是平顶，此时，每家每户的房顶上都跪着人，双膝着急，俯身下拜，额头贴在地面上，双臂贴着耳边伸直向前，手心向下，无论老人小孩，男人女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好像在做什么仪式？”孟露东压低声音说道。

　　“是朝拜。”季央曾在去西藏的路上见过跪地的朝拜者，姿势并无明显差别，这是对最神圣信仰的尊敬仪式。

　　“拜得是什么啊？”孟露东看四周没有佛像或者寺庙，也没特别的东西。

　　“是方向。”周木阳说道，“你看，无论他们在哪个位置，都朝向南方。”

　　周木阳说完，众人跟着看向南边的方位，那是一片万里无垠的戈壁沙漠，尽是褐红色与棕黄色混杂的岩石砂砾，沙土与天空的边界并成一条线，在蒸腾热气的折射下，仿佛是燃起一片透明火海。

　　这苍远的景色不禁让人心有悲凉之意，然而，随即让人更加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遥远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数个闪动的火球，这火球如同是凭空冒出来的团团鬼火，迅速地向莎木村的方向移动，但这很显然不是鬼火，鬼火是尸骨里的磷闪出的冷光团，而眼前的火团是赤焰红心，在光天化日下闪烁，而且，他们有明显的意识和行动轨迹。

　　“是那个火球！”

　　火球飞速而来，由小变大，初丁妍认出了这曾在吴鑫鑫房间出现的火球。

　　就在认出火球的那一刻，地面上的数个火球突然停住了移动，似乎看到了远处的季央等人，随即居然转身离开，速度同样很快。

　　眼见火球要消失在视线里，季央当机立断，低吼一声，“上车！”

　　众人毫不犹豫返身上车，越野车的车轮急速转动，扬起无数尘土，在飞沙走石中向火球的方向逼近。季央将油门踩到了底，众人被颠得七晕八素，但眼睛死死地定在越来越近的火球，到底要看清楚，这是什么东西。

　　越野车的性能很好，在戈壁滩上跑起来毫不费力，起步和加速都很猛，居然逐渐缩短了与火球之间的距离，这时，众人才数的清楚，地面上总共有八个火球。

　　越野车冲进了火球中，八个火球被冲散在车身两旁。众人纷纷探身车窗去看，待看清后惊愕不已，眼前的事物当真是超出了他们以往的认知，在地上移动的根本不是火球，准确点说，不是真正意义上燃烧的火球，而是一只只身上冒着火的红色老鼠！

　　红色老鼠比平常见的家鼠体型要大一倍，两耳又尖又长，如同精灵的耳朵，身上的红色绒毛细长柔顺与火焰融为一体，周身被火焰包裹，远远望去就像是一团火焰在移动。

　　“这是什么东西？”周木阳半个身子探出车外，伸出手靠近离自己最近的那只红色老鼠，在离它两三米远的距离，便感觉到了灼热的温度，可见，老鼠身上燃着得是真实的火焰，不是折射出来的光亮。

　　“像是火鼠，”初丁妍说道，“《神异经》里说，在山火中有一种鼠，通体燃火，遇水而死，我瞅着像是眼前这东西。”

　　“莫非莎木村的村民拜得就是这些东西吗？”孟露东问道。

　　“有可能。远古人们不会自己生火，靠降下的天雷保留火种。火能驱赶野兽，制作食物，是来自天上的神物，一些古老的村落保留下对火的祭拜之情。”周木阳说道。

　　“这世上是不是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了？”孟露东拍着周木阳的肩膀佩服地说道，“那我就再问你一个问题。”

　　“说。”

　　“它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周木阳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车子已经飞驰进无垠的戈壁里，身后的村落绿洲已经变成了黑色斑点，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自己与飞奔的火鼠。当他看向车前的路时，却心中一震，顿觉不妙。

　　车子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片红色的土地，颜色红得诡异，原先飞奔在车子两旁的火鼠，此时也莫名地加快速度，冲到了车子前面，速度之快如同闪电一般，它们齐齐奔向那片红色土地，最终竟然扎进红色土地中，肥硕的身躯在地面上扭来扭去，最终消失不见。

　　“糟糕！中计了！”火鼠的突然加速，让季央意识到，火鼠是有意让自己追上，将众人引到了此地，这块红色土地必然有异，但此时，车速太快，想要停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与红色土地的距离急速缩短，众人也才看清，那不是红色的土地，而是一片糖心玛瑙石，同之前吴鑫鑫房间里的石头一模一样，大量的玛瑙石铺满地面，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红色的土地一般。

　　季央已经将刹车踩到了底，只听发动机传来隆隆的声响，车轮与地面摩擦冒出缕缕白烟，但，此时，刹车制动已经于事无补，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冲上了玛瑙路面。

　　更让众人始料不及的是，玛瑙石下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沙漠中才有的流沙！车子失去支撑，迅速地陷入流沙之中，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前座的季央与初丁妍已经随着车头淹没在了流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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