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竹巷馆
孟露东回到自己宿舍,三个舍友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游戏,他观战了一会觉得没劲,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还是床上舒服啊……”孟露东砸吧砸吧嘴,很快沉入梦想,丝毫没有察觉,脖子上护身符的一角被水汽沾湿,一圈水晕在慢慢扩大……
孟露东本来快睡着了,突然贴着耳边响起一声咯咯的女人笑声,孟露东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烟雾缭绕,味道呛人,谁他妈又在宿舍抽烟了!这是抽了多少盒!孟露掀开被子想坐起来骂人,突然肩膀上有只手摁住了他,他侧头看向离自己脸颊不到一寸的手,这是一只白皙纤细的女人手,染着鲜红的指甲,紧紧地扣在他肩膀上。
孟露东大叫一声,挣扎开女人的手,连滚带爬地到了床的另一头,只见一个女人侧卧在他床上,穿着古代的及膝宽袖大棉褂,高领侧盘扣,身下穿着棉裤,小腿缠着黑色绸面布条,脚上穿着一双不到巴掌大的布鞋,鞋头又尖又窄,绣着红色莲花,这女人头后梳着发髻,前额头发中分紧贴在两鬓,脸上擦着惨白的脂粉,嘴唇是胭脂红,圆眼黑瞳,眼上无眉,正眯眼笑着冲孟露东招手。
孟露东吓得手脚并用要跳下床,却发现自己压根就不在床上,而是在一个石面上,他双手胡乱拨开眼前的烟气,环顾四周,看清这是一间石屋,有十几条石床并列放着,这石床很长很长,看不到头,石床之间是只能走开一人的过道,床上躺满了人,肩靠着肩,头挨着头,个个叼着一根烟杆,屋里的白烟就是从这些烟嘴里出来的。抽烟的人个个颧骨凸出,眼眶下陷,脸上就剩下一层皮贴着骨头,远远望去如同躺着一屋子的骷髅。
孟露东慌不择路,从石床上跌了下来,他爬起身来就跑,只听见四周的人从胸腔里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好似是在笑他。孟露东半眯着眼,沿着过道一路疯跑不敢向两边看,不知摔了几次,全身都是汗,他拼了命地想跑出去,可这屋子似乎没有尽头,怎么也跑不到边,四处都在回荡着似笑非笑的声音。
不知是屋子晃了两下,还是自己腿打了颤,孟露东一个没站稳,再次扑倒在地上,他急忙爬起来,却发现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自己已经不在石屋当中,而是在一条走廊里,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镂空雕花的古代木门,他刚要伸手推门,门却自己开了一道缝隙,孟露东急忙退后几步,没成想把自己绊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门缝里露出一双眼睛,没有温度,紧紧地盯住着孟露东。
“孟露东?”一个熟悉的声音。
林锦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林……林锦?”孟露东难以置信地看着从门出来的林锦,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
“你没事吧?”林锦疾步上前拎着孟露东的胳膊想扶他起来,哪知孟露东坐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的大腿,嚎啕大哭。
“女侠……救我啊……”
从校史馆回来,林锦觉得异常疲惫,很快就睡着了,睡到一半突然感觉天旋地转,好像从床上掉到了地上,她睁开眼,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根本不在宿舍里,而是在一个极为狭小的房间里,一张木质架子床占据了半个空间大小,床上仰面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林锦看被子下面有均匀的起伏,以为女人正在熟睡,她正欲走上前,却见被子猛地抖了一下,有什么东西要爬出来,林锦赶紧退后贴到墙根,只见一只大黑老鼠从被子下钻了出来,紧接着又陆陆续续地钻出来三四只,这些老鼠个头庞大,体型壮硕,足足有林锦小腿一样大小,个个眼神锃亮,毫不怕人,毛发粘稠发红,竟是全身沾满鲜血,爪子在地上留下红色的痕迹。
几只老鼠看见林锦没有跑反而看了她几秒后,淅淅索索地冲她跑了过来,林锦听着老鼠爪子划地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一眨眼,一只老鼠已经跑到她脚边想顺着她裤子爬上来,林锦恶心极了,提脚将老鼠踢了出去,老鼠啪的一声撞到墙上,脑浆四射,掉在地上叽叽几声就不动了,剩下的几只老鼠立刻四散逃窜不见了踪影。
床上没了动静,林锦再次走过去,只见床上那人乱发遮脸,发丝之间隐约见她嘴角上扬,似是做着美梦,但林锦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她掀起被子一角,一股血腥夹着恶臭扑鼻而来,被子底下哪有人的身子,而是一副被老鼠啃得只剩下肉丝和白骨的骨架,还有一床的血。
林锦扶着门框一阵干呕不停,心想,自己这是撞了什么邪,做得什么梦。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砰的细微响声,她立刻警惕起来,压下胃中翻腾,慢慢推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却发现门外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孟露东。
看见林锦之后,孟露东心里踏实多了,但听完林锦形容完房间里的情景,忍不住也是一阵干呕。两人短暂地休整好后,紧挨着彼此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
走廊连续拐了两次来到一个门洞前,门洞的门帘被撩起来挂在门沿上边。门外边一片漆黑,两人心中踌躇,不知该不该进,正值犹豫,只听簌簌的声音,门外陆续亮起一圈红色灯笼,灯笼里的火光非常微弱,只隐隐约约照出门外是间两层高的大厅,灯笼就在二楼走廊的栏板下悬挂着。
过了好一会儿,不见再有异动,两人决心进去看看。
厅内有一个木头搭起的台子,台子的两侧是两条通向二楼的木质楼梯。台上有一把太师椅子和一张四方桌,桌上罩着绣有飞龙的黄色桌布,一直垂到桌腿,台后方的墙上挂着一面黄色绸缎幕布,左右绣着一龙一凤,龙凤之间绣着四个红色大字:三竹巷馆。
大厅的一楼,除了台子之外都摆满了方桌和长条凳,二楼则是连着的镂空窗扇和环绕一周的连廊,每隔一段距离就是一根顶梁立柱,头上屋顶悬挂着几盏天灯。
“林锦,”孟露东拽拽林锦的衣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是间古代的屋子,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眼熟啊?”
林锦也对这里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她确定自己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孟露东看林锦还是有些茫然,又提醒她,“你看,这像不像校史馆里瓷瓶画得的那个大厅啊?这些桌子,还有二楼,还有那个楼梯……”
林锦顺着孟露东指得地方看过去,确实是与瓷瓶上的画有些相似,不禁疑问,“所以,我们是到瓶子上了吗?”话问出口,林锦和孟露东都想起了瓶子上另外那面的血腥画面,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寒颤。
正当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一个细微的碎裂声从两人身后响起,随即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脚下的地面开始猛烈地晃动,两人回头,只见台子下方的地面裂开了一道口子,整个台子陷了下去,裂口还在不断地变大,露出幽黑不见底的深渊,整个地面慢慢倾斜,等林锦反应过来拉着孟露东要跑时,脚下的地面已经彻底塌陷,两人一同掉进了深渊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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