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太岁

　　林锦环视四周没看到水面波动，立刻深吸一口气潜往水下，她徘徊了几圈，发现这条河看似平静，水面下却暗藏礁石暗流，她几次险被暗流卷走，若是被暗流卷进去，除非有人帮忙，否则只能等着被转晕后沉入水底，想到此，林锦更加心急如焚。

　　她向下流方向游了数米，终于看到了在水里挣扎的周木阳。周木阳见她过来，嘴里咕噜咕噜冒出一连串气泡，伸手指着自己的脚，林锦游近一看，只见他右脚被卡在两块石头之间，石头都是河底的大石块，一上一下叠在一起，石缝的边缘缝隙很小，卡住了周木阳的脚踝，但石缝里面的空间较大，含住了他整只鞋子，两块石头就像蚌壳一样夹着周木阳的脚。

　　林锦推不动石头，只得找了一处缝隙比较大的地方伸进胳膊去够周木阳的鞋子，想帮他脱下鞋子。林锦脸贴在石头上，手在石缝里摸索着周木阳的鞋，但却摸到一个软软的柱状东西，起初，她以为是鱼，可捏了两下，发觉比鱼要柔软，而且它一动不动，正当林锦疑惑之时，那东西活动了一下，嗖的一下从她手里缩了出去，转而一只冰凉的手迅速地抓住了林锦的手腕，林锦顿时大惊失色，喝了一大口河水进肚子，她铆足劲抽回胳膊，那东西似乎没料到林锦的力气这么大，让林锦一时抽出了胳膊，但却在她手臂上划出了三条长长的血痕。

　　周木阳看到林锦的反应，又见她胳膊上的伤口，顿感不妙，以为石缝里有攻击人的水生生物，更加着急地想要拔出脚，但随着他更为剧烈地挣扎，消耗掉了大量的氧气，一股发腥的河水从鼻子里倒灌进来，紧接嘴巴里也呛满水，一直灌进肺里，窒息感逐渐加强，意识越来越模糊，只看到林锦模模糊糊的身影向上游去，离自己越来越远，眼前的景象慢慢变黑，就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间，周木阳只觉唇上一软，嘴巴被撬开，渡进来一大口空气，他重新睁开眼，只见孟露东焦急地拍打着自己的脸，他只觉身子发沉，但是勉强能喘口气了。

　　孟露东示意他不要乱动，随即游向他脚下的石头，看见林锦打了几个手势，警示不要把手伸进石缝。

　　林锦贴近石缝，睁大眼向里面看去，只见石缝深处一片黑漆，又盯了几秒，一只手从石缝深处的阴影里伸了出来，紧接着是一节苍白的胳膊，在河水里泛着绿光，这一次，它不再理会林锦而是直直地抓向周木阳的脚。

　　林锦见状，不管三七二十一，伸进手就扣住了这条胳膊，只感觉握住的一瞬间，粘稠冰凉，就像抓了一块凉粉，让林锦恶心地当即就想放开手，不过，这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它再伤了人！她死命地钳住那只胳膊，双脚蹬着石头，使劲地往外拽它，竟然一点点把它拉出了石缝，一旁的孟露东看见一只会动的手露了出来，当即惊恐万分，窜后几米。

　　林锦用上了吃奶的劲，从牙缝里陆陆续续地冒出气泡，那根胳膊力气也不小，使劲地往后缩想回到石缝里，这场拉锯战中，林锦很快就耗尽了力气，又被它拽回去几分，孟露东见状，咬了咬牙，下手抓住它同林锦一起往外拔。

　　林锦和孟露东两人一起用力，胳膊很快就被拔出石缝，紧接着像人肩膀一样的部位也露了出来，就在这时，石缝里突然冒出大量的黑色发丝，密密麻麻一片，让人头皮直发麻。发丝在不断变长，缠上了林锦和孟露东的胳膊，两人只得松手去扒开头发，只见那只胳膊嗖的一声缩回石缝里，紧跟着，黑色发丝也开始往回缩。

　　这时，石头突然抖动一下，周木阳趁机拔出了脚，三人不敢再逗留，用最快地速度游上水面，划到岸边。

　　上岸后，三人皆是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林锦抬起自己的胳膊，只见从上臂到前臂，有三条深深的血痕，伤口深处发黑，呼呼地往外冒血。刚刚情况危急，争分夺秒，没有什么感觉，到了这时，只觉到伤口处传来刺骨的疼痛。

　　三人此时皆是全身湿透，周围找不到包扎止血的东西，周木阳只得用手紧握住林锦手臂伤口往上一寸的地方，减慢血液的流动，林锦的胳膊很细，周木阳一只手就轻松地握了一圈。

　　林锦的脸色有些发白，全身发冷，不知道是在水里憋得还是伤口疼痛所致，当周木阳问她石缝里是什么的时候，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没有看到它的全部，但是感觉它体积很大，从体型上看，很像人，但是它的胳膊里没有骨头，触感粘稠冰凉，像一块橡胶做的假肢。”

　　“像是……”，孟露东回忆着这东西的触感，总觉得在哪里摸到过，他想了想，突然想起小时候碰到的水太岁。太岁又称肉灵芝，顾名思义，是像肉一样的芝类形状，因为十分稀有而且能存活特别久，古代的人们都把它看作稀世珍品，养生仙药，认为它可以延年益寿，深受帝王喜爱。不过，现代科学家已经分析出它就是一团大型真菌的复合体，因为真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太强，所以有的太岁可以在地球上存活上亿年，而且真菌繁衍力很强，可以随便地切割。

　　孟露东从小就跟着村里的大人在水库里游泳，水性很好，他之所以觉得石缝里的东西像太岁是因为他小时候就曾经在水里遇到过一次水太岁。那时候他才八九岁，上小学，放学后跟着同学到村头的水库里比潜水，看谁游得更深，他一猛子就扎进去四五米，两人都鼓足了劲往水下冲。就在孟露东达到体能最大限度要转身向上游的时候，突然看见水库布满青苔的石壁上，有一团半透明的东西正在从石缝里往外蠕动，他游过去伸手戳了戳，感觉是海蜇一样的触感，但淡水水库里怎么会有海水生物，他伸手从石缝里往外拔它，没想到竟然越拔越长，就在快憋不住气的时候，用上最后一口气把这东西整个拔了出来，连带着孟露东在水里翻了个滚，他顾不得细看，只得拽着它飞快地往水面上游。

　　到了水面上，他再拿出来一看，手里的哪是一团海蜇，分明是个手掌大的胎儿，已经有了头、胳膊和腿的轮廓，甚至还有手指和脚趾的分叉。吓得孟露东甩手就要把它扔出，却被水库边的一圈老头老太太拦住了，连称这是个宝贝，不能扔，扔了就找不到了。他从老人们嘴里得知，这是水太岁，千年一遇，比人参还要补，孟露东那时才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哪想什么长命百岁，只觉得这东西怪渗人的，围观的一个老头跟他要，他就随手给了那人，也不知道这水太岁之后再怎么样了，只道是这个水库成了宝地，好长一段时间里都有人下水捞太岁，只不过再没听说有人捞上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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