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场雪

白疏这下什么别的心思也没有了，把盖得结结实实的笼子往桌肚一塞，难得老实待在座位上一心盼着下课，心不在焉的就连沈言期投过来的目光都一律忽视掉了。

        下课的钟声刚被敲响，他就迫不及待踏着浑厚钟声的余韵快步走出了课室，留滔滔不绝说着长篇大论的夫子吹胡子瞪眼。

        沈言期和周宸拾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捕捉到了迷茫。

        被忽视的夫子也没了拖堂的心思，摆摆手让他们下课，被白疏嚣张走人的行径整得呆若木鸡的少年们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叽叽喳喳凑做一堆。

        “我们走吧。”两个少年并肩走出笑闹一团的课室，默契地将那些都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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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至十里街时，周宸拾的余光中掠过几个熟人，他凝神望去，扯了扯身旁少年的衣袖，“那是不是白疏啊他身后，那两个矮子，我怎么觉得很眼熟呢？他不是早就走了吗？怎生脚程这么慢，才走到十里街？”

        沈言期闻言把几乎快黏在冰糖葫芦上的眼神强行移开，仔细看了看跟在白疏身后的两个矮个子男人。

        “我觉得不太对，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吧？”沈言期有些不太放心。

        周宸拾也觉得不对劲，两人便远远缀在他们身后跟着他们。

        行至远远望去便宾客满堂十分火爆的大门口，周宸拾和沈言期被凑过来的脂粉香气熏得齐齐打了个喷嚏时才反应过来，转身欲走却被软玉温香抓住手臂推搡着进了里头。

        入眼便是装饰得极为壕奢的大厅，正中央有个半人高的平台，薄纱胡琴，甩手扭腰十分瞩目。大厅里光用来照明的灯盏都数以百计，悦动的烛光透过琉璃盏的外壳折射出粼粼波光，桌椅茶具皆是上佳，就连行走于宾客之间的小厮也从容得体。

        沈言期第一反应是，这家的主人该多有钱啊？

        身旁意图蹭上来的温热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连忙闭眼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周宸拾从一开始的愣怔中回过神，他虽也是第一次来这，可这声色犬马却也见过不少，相对沈言期的不自在来说，他处理这种场面更加游刃有余。

        周宸拾毫不留情地将扭着腰身贴上来的女人拨开，解下腰间荷包抛给迎面走来的老鸨，“要一间二楼的包厢。”

        老鸨见惯了这京城里的富贵公子哥儿，打量眼前这两位少年瞧他们虽面容青涩可衣服料子腰间玉佩皆不凡通身气度非富即贵，连忙谄笑着亲自引他们上去二楼的包厢。

        上到二楼，沈言期才觉得自己的耳朵恢复了正常，被楼下那些丝竹弦乐，捻拢抹挑的娇笑声浸染的耳朵得以安宁。

        就在快要到包厢时，周宸拾眼尖地瞧见了拐角处白疏的身影，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鬼鬼祟祟地站在一间包厢门口。周宸拾心有疑虑，眼见着再走一段老鸨可就要瞧见了，急忙出声制止。

        “行了，就带到这儿吧，另外再给我们找一个琵琶弹得最好的歌姬来。”

        他声音比平常要大些，白疏被离他如此之近的声音吓了一跳，慌慌忙忙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

        老鸨面有喜色，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转身下楼去给他们找姑娘了。周宸拾如法炮制把引路的小厮也支开，这才带着沈言期过去。

        走到拐角，并未发现白疏，他们继续沿着长长回廊走，忽的，一侧房门打开，沈言期被猝不及防的一拉想要惊呼却被来者死死捂住。

        周宸拾跟着进来，皱着眉，“你们搞什么？”

        “嘘，别说话。”白疏低声应了一句，放开认出拦路手的沈言期，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

        周宸拾朝屋内扫视一圈，看到脸上贴着假胡子十分怪模怪样的常凝和沈悦，除她们俩外还有一个薄纱堪堪蔽体缩在角落垂泪的陌生姑娘，眉头蹙得更紧了。

        门外骂骂咧咧的粗喘声响起，“该死，那小鬼跑去哪了？你们去那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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