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四：不会再让你等
第二天一早,江染率先爬了起来。
他是半夜偷偷溜出来的，还是要赶紧回去，不然外婆发现了肯定要着急。
他急冲冲的把背包收好,想着下午还要来，索性就把小鸭子和童话书先放在了地摊上。
顾辞新还在睡,江染越看漂亮哥哥越喜欢，偷偷凑过亲了一口,然后拿上背包下了楼。
外婆家离这里其实不远,天色已经大亮,江染沿着昨天的小路一路跑回去时,玻璃房子还静悄悄的，他把放在花盆底下钥匙取出来，然后垫着脚偷偷的开了门。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开着,外婆坐在小木桌旁边，手边是新摘的花朵,上面还凝着可爱的水珠，“一夜未归一夜未归啊这是。”
江染愣在了原地。
外婆带着笑把花放下,“这是半夜去你的小哥哥家里了？人家收留你了？”
江染没想到会被抓包,小手牵着背包带子，不敢看大人。
外婆把他的小背包取下来，轻笑“连衣服都忘记换回来了。”
江染闻言赶紧低头，他身上还穿着漂亮哥哥的睡衣。
可爱卷翘的睫毛动了两下,江染闭上眼睛。
糟糕。
外婆小女孩心性,她低下头，“说说看，院子里的雪山玫瑰是不是你剪掉的？”
江染揪着手指，罚站似的靠着墙,老老实实的点头，“对不起外婆。”
“你还挺会现学现用的。”外婆拉着他的小手，很轻的在他鼻尖上刮了下，“值得表扬！”
江染抬起头，“诶？！”
“你以为你大半夜跑出去没人发现啊！”外婆笑着给他准备早餐，“你掐花的时候就被你外公看到了，还大包小包的背了一身。”
“还摔跤了是不是？”
江染从沙发上蹦下来，“外公都看见了！”
“当然啊！”外婆摸了摸他手上的纱布，“包扎的挺好，不错。”
小孩子没什么事，外婆就放心了，她开了一罐新的牛奶，“不过你也是真的大胆！还爬人家房子的装饰楼梯，可把你外公吓坏，差点没上去捉你！”
江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外公，外公人呢？”
“今天他老朋友来，一大早就开车走了。”外婆偏过头看他，嘴角带着笑，“听说你还亲人家了？”
“外婆！”
小秘密被发现，江染瞬间就急了。
昨天他做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但今天被家长发现，感觉小脸都要烧起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看见啊！”外婆忍不住想笑，她伸手捏了一块面包投喂江染，“你外公看见的，说你一上去就忍不住的要抱着人家亲亲。”
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外婆低头扬起嘴角，“半夜□□会佳人，还真跟你外公一个样子。”
江染的小耳朵滚烫了。
他害羞的拿起小包包回了房间，过了好大一会才出来。
“哟！小宝贝出来了？”外婆把早餐端上桌，“我还以为你会缩到晚饭时间。”
江染其实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小别扭，可是他和哥哥约好了下午要见面的，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外婆。
早饭是牛奶小包子和豆浆，江染搬好自己的小凳子，咬了口奶黄包，视线看向了桌上的那一簇花，“外婆，等会你可不可以教我绑一下花啊？”
外婆稍抬眉毛，在他的头发上揉了揉，“那你要告诉我昨天晚上都和漂亮小哥哥一起玩什么了？”
江染想了想说，“就是哥哥帮我洗澡了，他家的浴缸很大的！还有很多小鸭子和玩具，睡觉前，我还给哥哥讲故事了。”
外婆看着他，唔了声，“你给哥哥讲故事？为什么我觉得不太可能啊？你肯定讲着讲着就先睡着了！”
听到这句话，江染觉得有点心虚，他低头咬了一大口奶黄馅，含糊道：“反正哥哥不介意的！”
“啧啧。”外婆看着他吃早饭的可爱样子，“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有外孙婿了？”
“说说，等下的小花花是不是又要送给你的漂亮小哥哥的？”
江染很诚实的点头。
“不过是谁家的孩子啊。”外婆想了想，“这一片的小孩我都见过，没看谁家的小朋友长得比你还好看的啊。”
“唔”江染歪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很漂亮，对了！哥哥！哥哥叫叫星星！”
“星星？”外婆一笑，“挺可爱的名字，和你很配。”
“不过哥哥家里都没人的！”江染皱着小眉毛，“连小伙伴都没有。”
外婆伸手在他的脸蛋上捏了捏，“那你要多陪陪哥哥好不好？”
吃过饭，时间还早，江染去玻璃房子外的小庭院逛了一圈，挑了好多漂亮的花，用剪刀减下来，然后拿回了房间。
外婆帮他捆好，“约的几点啊？”
“嗯，下午四点。”江染拿了喷壶，在花朵上洒了点水，又把它们放进花瓶里，“不过我要早点去，不可以迟到的。”
“还是个小绅士。”
虽然这么说，但江染出门的时间却很早。
他想早一点见到漂亮哥哥。
由于有了昨晚的外出经验，外婆特地在他的小背包里放了干净衣服，好让他继续留宿，还美名其约什么近水楼台，只是江染听不太懂。
江染到地方的时候，看了眼时间，不过三点。
小□□哥哥说过不能再爬，于是江染今天改走正门。
他像电视剧里外国绅士那样，敲了敲门，然后耐心等待。
可他在门口站了好大一会，里面也没有动静。
哥哥是在睡午觉吗？
江染想。
要是在睡午觉，打扰就不好了，毕竟还没到约定时间。
他进了小院子，在长椅上坐下，打算在这里等一会，只是天气太热，太阳也大，怀里的小花们会受不了。
他不知道漂亮哥哥要睡到几点，接近四点的时候他又敲了敲门，可是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不在家吗？
小院子没有可以遮阳的地方，他的皮肤又嫩，近两小时的等待让他的小脸晒的有点发红，江染从椅子上蹦下去，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回应。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然后把视线放在怀里的小花上。
这束花是他精心挑选的，来的时候，为了让它们好看，它特地浇过水，可是这一会，小花们都有点蔫了。
他不知道哥哥去哪里了，为什么又会迟到，从大人的某种角度来说，这么等下去没什么意义，他应该赶紧回到外婆家，可是，莫名的，他就是不想回去，他想等哥哥，也相信，哥哥一定回来。
江染转移了阵地，确定了家里没人后，再去敲门是没意义的事，不如在门口等着。
这样，不管哥哥什么时候回来，他都能第一眼看见。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条路上还是没人。
江染抱着怀里的小花，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
顾辞新坐在车后排，他刚从医院回来，脊背上还在发疼，仿佛那根针还没有从他的腺体里□□。
今天的治疗有点困难，他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几乎到了已经难以控制的时候，所以相对治疗的时间也长。
“小少爷，还要一会时间。”司机说，“你可以先休息一会。”
顾辞新嗯了声，“谢谢叔叔。”
司机笑了笑，“您客气了。”
顾辞新不太想睡，后背太疼，连靠一下都难受。
他看了眼窗外，太阳已经快落山了，顾辞新拨弄了下腕上的手表，快七点了。
他发了一会呆，忍不住想起了昨晚的小孩子。
早晨他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明明两个人昨天抱在一起睡，结果醒来时，他怀里只有一只鸭子。
桌子上还放了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哥哥，我先回家了，小鸭子pei你。
顾辞新忍不住低头笑了下，小笨蛋，连字都不会写，还学别人留字条。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见他的表情，觉得他心情还不错，心里稍微宽慰了点。
他打了个方向盘，车往右驶去。
大概想一个人的时候，时间会走的格外快，平时要很长时间的路程，今天好像一会就到了。
还不等他下车，坐在前排的司机忽然说了句，“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蹲在我们院子门口。”
后排的顾辞新顿了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手上动作暂停两秒，继而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小孩蹲在院门口，小脑袋缩在臂弯里，左手还拿着一束花。
顾辞新眼睛酸了酸。
江染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太阳都先跟他说了再见，后来累了，才缩在墙角，打算休息一会，可没想到，他刚刚装了几分钟的鸵鸟，就有声音传了过来。
他抬起头，看见了他的漂亮小哥哥。
眼睛瞬间亮了。
“哥哥！”江染站起来，跑了过去。
他太累了，也没吃完饭，背上还有一个小书包，整个人颤颤巍巍的腰摔倒，好在顾辞新眼疾手快，先一步抱住了他。
只是他到底也是一个小朋友，承载不了太多的重量，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江染鼻子发酸，声音都平添了几分委屈，“我等了你好久。”
“抱歉。”顾辞新拍拍他的后背，“我今天去医院了，对不起我忘了时间。”
“医院？”江染听完抹了抹有点发红的眼睛，“哥哥你生病了吗？”
他松开顾辞新，左右看了看，他还记得昨天的小药箱里有很多针剂呢。
“先进去再说。”顾辞新心疼他，帮他摘下了小书包，“我帮你拿着。”
司机接过后，“小少爷，这是你的朋友吗？”
“是。”顾辞新说：“等会给阿姨打个电话，让她来准备一下晚餐吧。”
他捏了捏江染的手，低头问他，“你想吃什么？”
江染早就饿了，他主动的牵住漂亮哥哥的手，奶乎乎的说：“我什么都想吃。”
顾辞新笑了笑，“那给你做大餐。”
两个人直接去了二楼的房间。
“哥哥。”江染抱住他，像是捡回的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哥哥我想你了，今天太阳好大的。”
他说话的时候，很多时间会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可落在某些人的耳朵里，却好像是一种特殊的止痛灵药。
“脸疼不疼？”顾辞新盯着他发红的小脸蛋，“我给你洗洗，然后涂点药好不好？”
江染乖巧点头。
他们去了房间的小浴室，顾辞新给他搬好小板凳，帮他洗脸。
“哥哥，你为什么去医院啊？”江染睁着眼睛看他，“你打针了吗？”
顾辞新把毛巾挂好，点了点他的鼻子，“是，哥哥的身体不舒服。”
小江染咬了下嘴唇，“那哥哥你是怎么了啊？”
顾辞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动作轻了点，“哥哥，长成了大人，但是大人的味道小孩子不喜欢，所以这是病，要治疗。”
他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也不知道小孩能不能听懂。
他甚至忽然有点害怕，眼前的小孩也会和那些人一样讨厌他。
江染眨了眨眼睛，“那哥哥你是冰淇淋的味道吗？”
顾辞新疑惑的嗯了声。
“我早晨的时候闻到了！”江染乖乖的看人，眼神可爱又招人，“哥哥你的味道凉凉冰冰的，像是冰淇淋，对不对？”
顾辞新一顿。
“你闻到了？”
江染点点头，“对啊！”
他还因为哥哥太香，偷亲了好几口呢！
“哥哥！你是冰淇淋变的吗？”
小孩的眼神软呼呼的，像是个带着尾巴的小动物，顾辞新胸口的那块石头一点点落下。
他笑了下，“哥哥不是冰淇淋变的，你想吃冰淇淋吗？我等会给你拿一个上来。”
江染甜甜的说好，又软软的笑起来。
“那哥哥你疼吗？？”
膏体状的药在脸蛋上划开，江染觉得凉凉的很舒服，眼睛很轻的眯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像有点笨，打针怎么可能不疼呢，于是很轻的环住对方的腰，“哥哥我抱抱你就不疼了好不好？”
顾辞新顿了顿，嘴角很轻的勾起，“好。”
“哥哥。”江染抱住他，“你以后再去打针我陪你好不好？我帮你呼呼。或者你早点回来好不好，我今天真的等了你好久。”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只是他没法具体描述那种不开心的情绪。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睫毛很自然的垂下去，把一双漂亮的眼睛给隐藏了起来。
顾辞新怕蹭到小孩脸上的药，很轻的往后的退了一点，可没想到小孩抱的却更紧了。
心里像被小动物咬了一口，顾辞新叹了口气，半晌反抱住他，“好，我答应你。”
“以后，不会再让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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