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
枫香成了傅知意的小尾巴，借着不想被扣纪律分的原因，她上课跟着他，吃饭跟着他，喝水也跟着他。
司司提供的必胜秘籍说烈女怕缠郎，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而她，是这个信念坚定的践行者。
傅知意胃疼的时候她让司司变出面包和粥，他需要工具的时候她也让司司尽力变出他想要的工具。
她相信，终有一天傅知意会被她的爱感化。
如果，对方不是一直这么抗拒的话。
空气中有洁白漂浮的云层，笔直的水杉高耸入云。
又一次碰见傅知意，枫香殷勤上前：“傅学长这个面包味道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傅知意看了她一眼，没有收下：“你不用跟着我了，我不会扣你纪律分的，”顿了顿，他又强调，“也不用给我带早餐。”
语气冷淡、克制而多礼。
“你不吃早餐不会饿吗？”枫香决定再挣扎一下。
“不会。”
“可是我就是喜欢给傅学长带呢，”她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这样很幸福。”
傅知意微微停顿，他探究地打量着枫香，片刻后仍然婉拒：“不用，你好好养伤。”
“傅学长讨厌我了吗？”戏精附体的枫香泫然欲泣，“原来我的心意是傅学长的负担呢，可恶，我真是太过分了。对不起，傅学长，今后我不会打扰你的，但是今天的早餐我已经买好了，希望傅学长可以不介意收下它。”
就像一只故作坚强的受伤的猫咪，仔细看甚至可以看见泪光。
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听到的时候傅知意心中的烦闷却并无丝毫减少，他闷闷地接过面包然后低声应道：“好。”
跟傅知意的对话就到这里，等他转身之后，枫香还在贴心地补充：“傅学长记得吃早餐。”
简直是优秀的舔狗本狗。
只是下一秒，确认傅知意已经听不见自己声音的枫香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与刚刚完全是截然不同两副面孔，她对着空气轻嗤：“呵，这就是你说的必胜秘籍？”
空气中的司司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扯着嗓子反驳：“我的必胜秘籍还从来没有失手过！一定是你的原因！”
枫香无情地嘲笑它：“得了吧，要不是我反应快，你的秘籍就失败得更快。”
说罢，她又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不知道这样傅知意到时候会不会后悔。”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硬舔。
舔狗会演戏，坐拥天和地。
————
如果说攻略傅知意是个持久战的话，枫香现下就是在战间休息。
司司因为出馊主意被禁言，傅知意又不让她跟着他，她也就因此获得了一段难得的闲暇时光，借此机会她欢天喜地地报了一个旅行团。
旅行团吃喝玩乐一条龙为期三天，帅哥美女样样不缺，价格合理服务周到。
江回知道了嚷着说她也要去，问题不大，一人行变成两人行而已。
活动准备册上说有一个晚上会有流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这个运气。
早早地枫香就按照社团给的清单备齐了所有装备。出行那天，看着江回的小白裙，她有些错愕。
他们这次活动需要爬山和露营，甚至还可能下水，不知道江回的小白裙受不受得住。其实也不是不行，只是可能没有那么方便。
出于好意，她还是提醒：“江回，你有没有带裤子呀，山上蚊子挺多的。”
江回整理着自己的背包，信誓旦旦：“没问题的，我之前爬山就是这样的。”
她也就不好再多说。
等参加活动的人都到齐后，枫香赫然发现，傅知意竟然也参加了这次活动！
男生的头发有黑玉般的淡淡光泽，他抬头时，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打出浅浅阴影，目光沉静，无波无澜。
江回热情地朝傅知意走去：“嗨，知意哥。”她的裙摆翩跹，像风中一朵娇弱而倔强的小白花。
枫香：哦豁。
傅知意朝江回点头，目光又移向枫香。
于是面红耳赤的枫香硬着头皮应声：“傅学长好。”
简短的寒暄之后，组织者阳奇就开始公布接下来的行程和注意事项，虽然都是活动准备上写了的事情，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再次强调安全第一。
距离目的地要坐8个小时火车，尽管是卧铺，也是十分煎熬。
百无聊赖之际，一行人玩起了经久不衰的真心话大冒险。
规则很简单，大家一起回答问题，不想回答问题的人就做大冒险，大冒险的惩罚随机。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会参加这次活动？”
一个完全没有难度的问题。
傅知意：“家里没人”
枫香：“家里没人”
江回的目光飞快地略过傅知意和枫香，然后腼腆回答：“枫香说她一个人不好意思，于是我就陪着来了。”
枫香有点意外，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没有戳破，默认了。
倒是阳奇爽朗一笑：“江学妹确实是很善解人意呀。”
江回害羞地瞄了一眼傅知意，没有接话。
游戏还在继续。
第二个问题：“这次活动有什么期望？”
傅知意：“认识新朋友，体验新生活。”
枫香老老实实回答：“打发时间，看流星。”
江回：“和大家一起就很开心了。”
还是毫无难度的问题。
另外一个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打趣：“阳学长，你这问题不行呀，一点难度都没有，快成你问我答了。”
阳奇正视了自己的问题，坦然放权：“张学弟你有好问题的话要不你来问吧。”
张维桐摩拳擦掌，好像就在等这句话的样子，接到指令的他刻意贱兮兮地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问道：“在座的异性各位印象最好的是哪位？”
果然变难了。
阳奇和另一个女生倒是很果断，分别立刻回答了江回和傅知意。
枫香略微思考了一下，也回答道：“傅知意。”
闻言傅知意抬头看了她一眼。
江回支支吾吾的，脸都羞红了，染上一层动人的粉色，矜持了片刻，她回答：“知意哥。”
阳奇哈哈大笑，点评：“傅知意你的魅力太大了，我们这仅有的三个女生都对你印象最好。”
问问题的张维桐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特意走到傅知意旁边问他：“那么，我们的傅知意同学，你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傅知意身上，傅知意却只是淡淡地看了张维桐一眼，说道：“我选大冒险。”
江回不由得有些泄气。
“当然可以哦，”似乎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张维桐眼睛滴溜溜一转，一个想法瞬间在脑海中应运而生，“这样的话，那傅知意你就找在场的异性抱一下，然后问‘你喜欢我吗’？”
怕傅知意不答应，他又连忙补充：“不会自卑自己找不到搭档吧？”
傅知意挑眉，看着张维桐，没有立刻回答。
张维桐嬉笑：“傅学长，我们看好你哦。”
狭窄的车厢暗潮涌动，车厢的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影响了事件的发展。
车外的窗影像漫画般放映。
傅知意看向车厢中的众人，最后视线缓缓停留在枫香身上。他的眸光沉静如水，映的是一片坦然。
“明同学，可以请你帮我这个忙吗？”
围观的同学嘴张成了o型，江回暗自握紧了拳。
枫香却只是抬头，有些疑惑与他对视。
“如果不方便的话，明同学也可以不用勉强。”
对方的表情坦然得无懈可击，就是普通地请她帮个忙的样子。完全找不到没有理由拒绝，于是枫香也就没有拒绝。
“好的。”
头顶广播突然响起，播音员声音甜美，提醒乘客列车即将穿越过江隧道，不要惊慌。
不多时窗外便陷入昏暗，只剩列车本身的灯光照明。
微黄的灯光下，傅知意稍稍俯身，手臂轻轻地环住枫香，他的动作绅士，没有一丝给人轻浮的感觉。
距离很近，枫香甚至听见了他的心跳声。
在他身上好闻的香味瞬间充盈她的鼻腔使她怔忪出神的时候，她听见傅知意紧接而来的呢喃：
“你喜欢我吗？”
如同鬓角的厮磨，情人间的耳语。
可真是个妖精。
在那一刻枫香脑海中陡然响起播报说任务进度已完成30％。
他就这样完成了他的大冒险。
枫香不知道傅知意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显然任务进度的播报不会骗她，并不是毫无收获，也不是她单方面的自作多情。
也许，他正在尝试接纳自己？
————
目的地是a市的一座山，到达时已经黄昏，正是旅游旺季，青旅的人不少，桌子和墙面上都张贴有“请看管好财物”的提示。
枫香把稍微重要点的东西混在不起眼的衣服里，扔进了背包，然后想到江回，她纠结了一下，还是告诉江回让她注意一下自己的东西。
休息的时候一起玩过游戏的那个女生来分了一次水果，可惜枫香当时在洗澡，只能让她放在桌上。
夜凉如水，同房间的有个人正在打呼噜，一阵一阵的，显然睡得香甜，枫香却罕见地没有睡着。
终于，在她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时候，枫香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失眠了。
一闭眼就是今天火车上的画面，傅知意的声音，傅知意的呼吸，傅知意的心跳，傅知意的气息。
她可能着魔了。
她不知道傅知意对她的印象到底是怎样的，但有一件事她现在就能确定。
她糟了。
各种意义上的溃不成军。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同样凄清寂寞的月亮。
同样安静难捱的夜晚。
如水的月光倾泻撒照在男生精致的侧脸上，他的鼻梁高挺，眉目如画，月光在他的鼻梁另一侧留下淡淡阴影，像画家精心设计的神来之笔。
如画的美少年单手撑头出神地看向窗外，漂亮的瞳仁中有少见的迷茫。
窗外有朦胧的月亮，有飘渺的蛙鸣，他的脑海里却只有今天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
明明跟别人都聊得开怀，在看见自己时，小姑娘却仅剩惴惴不安的胆怯与小心。
傅知意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那时拒绝她的时候，她是不是很难过？也许，他不应该如此僵硬地拒绝？或者他根本不应该拒绝？
明明不是心中所愿，却因为害怕对方的抽离而率先转身离开。
其实，这也是他的胆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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