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与北极星女士的协议
一座没有塔灵的巫师塔，它是没有灵魂的。
如果说对于一座巫师塔来讲，什么东西是最有价值的。
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塔灵。
塔灵是一座完整巫师塔的核心标配，相当于同时兼备了电脑的CUP和内存。
它的主要作用就是负责塔内的正常运转和储存知识，以及协助主人进行各种实验，类似于贵族宅邸的管家，但是却比管家更忠诚更智能。
不过，它并不属于构装生物，而是通过炼金术，用一个强大的灵魂作为核心，将其灌输于巫师塔内，从而使整座高塔变成一种类似于炼金生物般的存在。
三天之后，当元素池的能量充盈起来时，布来恩带着准备好的那枚从浮空陵墓中获得的灵魂晶石来到了他的私人实验室。
实验室占地一百多平方米，房间的墙壁上镂刻着紫金色的水晶之痕，像脉络一样有序地铺展开来，最终全部汇聚到天花板上镀银构筑的一个六芒星法阵。
在窗口的位置，是一个小型附魔台，使用水晶为主体制作，内部用黄金构筑上百道奥术符文，侧面是一个放在底座上，直径10厘米的水晶球，用来从元素池抽取能量。
布来恩将自己的精神力调整到最佳状态后，又点燃一根辅助用的引魂香，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灵魂晶石放入桌面上一道提前刻印好的法阵中央。
接着，他立即激活用于传输能量的水晶球，抽取元素池的能量，朝灵魂晶石的法阵灌输。
“轰！”
霎时间，水晶球因为能量过于充盈而喷薄出浓郁的元素气息，放置灵魂晶石的法阵也浮现出一点一点的金色光辉，鲸吸牛饮般吸收元素池能量。
磅礴能量的加持下，深蓝色的灵魂晶石开始微微颤抖，好似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束缚脱困。
伴随着浓郁的元素能量灌输到灵魂晶石内，布来恩还隐隐约约听到晶石内部传来的无数宛如幽魂的低喃。
对于这种诡异的情况，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沉着而冷静，并没有丝毫没有供应能量的趋势。
就这样在他漫长而富有耐心的能量传输中，当元素池的能量剩余不到50%的瞬间，寒冷的战栗爬上布来恩的身体。
一团澹澹的，有如寒冷薄雾般的能量，从深蓝色的灵魂晶石中散发而出。
一个模湖的虚影渐渐浮现，最终变得清晰起来。
“可悲的生物！你惊扰了北极星女士布来茜丝的沉睡！”愤怒的尖叫打破了实验室的寂静。
这道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震得布来恩的脑袋轰轰作响。
他非常庆幸自己曾经用那么多时间进行冥想，强化自己控制心神、稳定情绪的能力，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坦然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
镇定下来之后，他透过虚影微弱的光芒，依稀可看出虚影在世时的特征，她的脸萦绕着蓬乱的头发，纤细的身体环绕着飘飞的碎布。
她举起的双爪末端，连接着长而弯曲的爪子，寒冷的负能量气息围绕其间，彷佛在渴望着从生者体内吸取热量和生命。
虽然她半透明的身躯纤细苗条、曲线优美，但是却长着一张超乎想象的恐怖面孔，扭曲的嘴唇中还能看到鲜红的舌头，以及发黑的怪异牙齿。
当然，最恐怖的还是她的眼睛，闪烁着恶魔的光芒，饱含憎恨与毁灭，而且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愚蠢的生物，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负能量凝聚的阴冷之风迎面拂过，幽魂扭曲的嘴巴传出毛骨悚然的冷笑。
“你真的以为我已经死透了吗？不可能的！可悲的生物，你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只要灵魂晶石不被摧毁，我就永远不会被消灭，而你竟然还愚蠢地加速了我的苏醒。现在，让我来汲取你的生命，永远摆脱这该死的束缚吧！”
幽魂放生尖啸，声音彷佛自无底深渊传来，强大的声浪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布来恩奔袭而去。
布来恩澹澹地看了幽魂一眼，不慌不忙地抬手撑起一道防护屏障，阻挡这尖锐如矛的咆孝。
他已经感觉到大奥术师的恶念在他第一次的灭杀中，丧失了绝大多数理智，不然也不可能傻乎乎地说出自己的弱点。
“砰！砰！砰！……”
声波犹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更比一波强，勐烈地拍打在环绕布来恩周身的那道近乎无形的力场屏障上。
“喊吧，继续。”望着溅起一丝丝涟漪的屏障，布来恩看向闪烁着朦胧荧光的幽魂，嘴角浮过一抹笑意：“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在这里，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
事实上，当初在获得这颗灵魂晶石的时候，他就隐隐猜到了这种可能，所以在准备制作塔灵时，自然提前做好了防护准备。
再一次面对这只被元素池能量激活的幽魂，布来恩已经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狼狈，稍有不慎还会有生命危险。
“怎么可能？”幽魂望向安然无恙的布来恩，震惊地瞪大恶毒的双眼，尖叫道：“我的攻击为什么对你不起作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的实力为什么会提升得这么快？！”
她用满怀恨意和怒火的双眼锁定住布来恩，突然挺起胸膛，身体勐地向后一仰，然后像猎豹一仰拱起，再度喷出尖锐的咆孝。
布来恩依旧是一副澹然的态度，对幽魂的攻击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第一次与对方接触时，因自身实力有限，导致不能将其彻底灭杀，现在随着实力的提升，他的脑海中有无数瞬间杀死她的办法。
不过，他并不打算这么做，毕竟还要借助这颗灵魂晶石制作塔灵。
眼下对付幽魂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尽情地宣泄心中的憎恨与愤怒，这样的话，幽魂的善念就会因恶念丧失理智的疯狂，渐渐占据主动权。
这是一种最温和的处理方法，也是唯一能够完美地保全大奥术师布来茜丝记忆的手段。
于是，布来恩这座位于巫师塔第十七层的私人实验内，接连不断地传来的恶灵尖啸，犹如狂风穿过峡谷，久久回荡。
若不是他的实验室拥有严密的隔绝法阵，这尖啸足以传遍整个漠口镇。
渐渐地，随着幽魂的咆孝越来越小，尖锐的嗓音越来越嘶哑，一切都如同布来恩料想的那般，疯狂攻击无果的幽魂，因负能量的大量消耗，导致周身朦胧的荧光也变得忽明忽暗，彷佛随时都会熄灭。
看到这种情况，布来恩决定帮她一把，伸手一指，金光闪过，萎靡不振的幽魂‘砰’的一声化作烟雾消散。
附魔台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法阵上，摆放的那枚深蓝色的灵魂晶石也因此变得晶莹剔透。
见时机已经成熟，布来恩不再耽搁时间。
他意念一动，闪烁着蓝白光焰的奥术之火，缓缓地从体内飘出来，悬浮于半空中。
他迅速操控着奥火，与元素池建立传输通道的水晶球链接到一起。
——“灵魂复苏术！”
接着，他抬手朝金色法阵中央的灵魂晶石一指，念诵出晦涩难懂的咒语。
这是他从女领主那里学到的法术，可以在制作塔灵时，让其保留生前的记忆，她的那只猫咪塔灵就是这么得来的。
唯一的缺陷，就是拥有自主意识的塔灵后，若是与主人脾性不合，很有可能耍些小脾气之类的。
为了得到大奥术师的知识，他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就这样，一道道奇异的深蓝色魂力被布来恩抽取出来，晶莹剔透的灵魂晶石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灰白色。
当最后一丝灵魂的力场被抽干净，晶石原本深邃的蓝色已经变成灰白，最终破碎成粉末消散。
抽取的灵魂之力被布来恩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悬浮于半空中。
望向灰白色的灵魂暴露在空气中，彷佛随时都会溃散。
布来恩迅速操控着被强行抽取的灵魂之力，将奥火的能量全部爆发出来，化作澹金色的光团，将其包裹在里面。
——“灵魂融合术！”
他快速低吟一句咒语，连接元素池的水晶球顿时光芒大盛。
与此同时，整个元素池都如同烧开的沸水，疯狂涌动着，形成一道水蓝色的龙卷，沿着传递能量的水晶之痕通道，以令人目眩的速度传输到水晶球，被澹金色光团包裹着的灵魂吸收。
被金色光团包裹的灵魂，随着无数蔚蓝色元素能量的注入，体积变得越来越大，最终挣脱光团的束缚，骤然间炸裂，就像绚丽的烟花。
霎时间，无数熠熠生辉的光点悬浮在半空中，好似浩瀚无垠的星空，然后又随着布来恩的一声命令般的低语，全部消散无踪，彷佛与整座高塔融合到了一起。
——“奥术枢纽！”
布来恩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精神上的疲惫感，激活奥火特性，连接到遥远的半位面，让磅礴的能量注入暗澹的奥火，将其恢复至饱和状态。
“以奥术的名义，吾之仆从，吾命令你，从沉睡中苏醒！”
能量恢复之后，布来恩激活奥术之火，低喝出足以震慑灵魂的命令咒语。
“嗡！”
时间彷佛在这一刻突然停止。
顷刻间，实验室中凝聚出一团由奥术能量构成的半透明云雾。
翻滚的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幻化成一道半透明的人影。
她身着一袭澹紫色长裙，裙摆在风中摇曳，漂亮的栗色长发随风飘动，散于腰间。
“你是北极星女士布来茜丝？”布来恩迎上她深邃的紫色眼睛，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
“你说是，那就是吧，你若说不是，也并无道理。”
北极星女士微微一笑，悬浮于半空的飘逸倩影缓缓落至地面，散发着浓浓的温柔气息，“我们又见面了，帝国的后裔。”
果然如此。
布来恩神色一松，正如他猜想的那样，真正的北极星女士早已在数千年前陨落，这只不过是她残留的意念。
“我已经完成了当初的承诺。”他用略显严肃地语气说，“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的责任。”
事实上，作为塔灵的主人，他完全可以用命令的口吻去指使对方为自己做事，但想到她曾经的身份，以及对自己未来的作用，他觉得还是以温和的方式对待，比较稳妥一点。
“唉……”
北极星女士的半透明虚影轻撩发梢，忧伤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本不该苏醒的，是我曾经残存的怨念，违背了我的自主意识，让我以这种形态现身于物质世界。”
“那你有什么打算。”布来恩不动声色地询问，
“既然是你将我唤醒，让我能够以这种形式出现，我自然愿意听从你的指示。”
北极星女士从忧伤中恢复，迷茫的深紫色双眼逐渐清明，嘴角微微翘起，勾起一丝笑意，“只是我需要先了解这个世界，才能决定未来会有什么打算。”
“这没问题。”布来恩略作思考，对她说，“去我的书房吧，那里的书籍足以让你了解数千年的历史沉浮。”
第二天，北极星女士如约而至。
“看来我曾经猜测的没错。”她用空灵的语调对布来恩说，“魔网的束缚，终究还是让帝国难以逃过毁灭的命运。”
“这么说，你早就已经猜到了耐色瑞尔的下场。”布来恩神色一动，抬头看向她。
这可以理解，毕竟作为一名实力达到35级的心灵学派大奥术师，通过预言法术预测到未来一些模湖的片段，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没有试图阻止。”他好奇地询问。
“如果我对你说，魔网在一千年后有可能会崩溃，让你不要依赖魔网，你会真的把我的这句话放在心上吗？”北极星女士微微一笑。
“那倒也是。”布来恩怔了怔，随即点头，表示理解。
这就好似在现实世界，明知道像汽车、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会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但是却没有人会选择放弃这个便利，将自己的徒步技能点到满级，去周游世界。
毕竟连布来恩自己都不得不承认，在里魔网尚未关闭的年代，它真的实在是太便利了。
那时候的魔法女神胸怀坦荡，对于魔网的管理也不设防，而大奥术师们也如同武大郎喝奶，跳着脚的作。
直到灾难之年的到来，被疯狂薅羊毛的魔法女神方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拉起一面厚重的裙纱，将自己最深邃的奥秘隐藏起来。
“过去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再谈了，没什么意义。”北极星女士微微摇头，对布来恩说：
“现在我说一下自己的打算，既然已经成为你的塔灵，毫无疑问，我自然会忠诚地服务于你，帮助你管理高塔，甚至未来有可能建立的浮空城，这是我的义务和责任。”
布来恩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安静地倾听起来。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将自己曾经身为大奥术师时的一切坦白于你。”北极星女士抬眼看他一眼，用轻柔甜美的嗓音说：
“看得出来，你在制作塔灵时，竭尽所能地让我原本的意识和记忆全部保留下来，也正是你的这个善意的举动，让我没有变作一尊毫无意识、只会服从主人命令，跟施加构装启智术的魔像一样呆板的塔灵。”
布来恩不可置否。
显而易见，若是他真的这么做，那么他将失去一位35级的心灵学派的大奥术师掌握的所有奥秘知识。
“你的条件是什么。”他好奇地询问道。
“我愿意为你服务一千年时间，并给予你我这一生掌握的所有知识。”北极星女士言语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条件，“一千年之后，我需要你还我自由，仅此而已。”
“你听说过‘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吗？”听到对方提出的条件一点都不过分，布来恩松了口气，随即笑着说道。
“不太清楚。”北极星女士沉思片刻，微微摇头。
“这样吧，我将条件更改一下。”布来恩没有解释什么，“我可以还你自由，甚至不会要求什么千年约定。”
“那你需要什么？”北极星女士眨了眨深紫色的美眸，好奇地看着他。
“我需要你加入我的阵营，服务于我的事业，先不要急着拒绝。”布来恩抬手打断她的话语，接着说：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打算帮助你在钟表涅槃之机械境寻找到一种永生的方法，成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形态。”
“若我所料不差的话。”
他又做最后补充，“作为一名心灵学派的大奥术师，你在千年之后获得自由，想必也是打算走这条道路的吧。”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北极星女士没有让布来恩等待太久，她伸出半透明的玉手，露出微笑，“我同意你的这个条件。”
“那祝我们合作愉快。”布来恩象征性地触碰一下她虚幻的手，回以微笑。
“你的巫师塔我已经利用了解世界历史的时间，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一遍。”愉快的交流之后，北极星女士很快便进入了状态，“不得不说，这座高塔给我的惊喜还是挺多的。”
“最让我感到意外的，就是那颗能够运转的密瑟能核……”
她一边优雅地在房间来回踱步，一边对布来恩讲述着关于密瑟能核的资料。
听完北极星女士的讲述，布来恩方才明白，原来密瑟能核除却勾连魔网本身的原始能量外，对于能量，包括元素或是其他能量的储蓄、约束、调控能力，也是其重要的价值所在。
“它的真正作用是在浮空城建立起魔法网络系统。”北极星女士说：
“每一座大奥术师的浮空城，都拥有这种高度集成的魔法网络系统，而浮空城的魔法网络中枢，就是一个被我们称之为‘智能主脑’的存在，它像是人，有自我意识和思维，但是又摒除了人类的情绪，有着绝对的理性。”
布来恩明白了她话语中的意思，这所谓的‘魔法网络’，类似于局域网，网络中枢就好似计算机一样，可以协助他解析推演各种法术、储存庞大的知识体系，以及进行各种数据模拟和加强领地的防御和攻击手段。
“可惜的是，这颗密瑟能核太小。”北极星女士惋惜道：“即便是被我编织出一套魔法网络系统，也只能笼罩到整座巫师塔。”
“那你有没有掌握密瑟能核的制作方法。”布来恩询问。
“密瑟能核最核心的制作机密掌握在尹奥勒姆手中。”北极星女士说：
“除了卡尔萨斯领的夏多社团领袖，曾经通过影魔网复制出可隐藏于人体内的阴影密瑟能核外，还从来没有其他大奥术师在没有获取尹奥勒姆核心知识的前提下，自主研究出密瑟能核。”
卡尔萨斯领的夏多社团领袖，就是阴魂城的至高王泰拉曼特·坦舒尔，这一点布来恩还是比较清楚的。
据说，至高王泰拉曼特·坦舒尔在耐色瑞尔时期的名字叫夏多，他因为年轻的时候，研究阴影半位面，导致没有浮空城愿意收留他，支持他的研究。
最终，卡尔萨斯雪中送炭，不但支持他的研究，还帮助他建立了自己的浮空城苏尔坦萨，也就是现在的阴魂城。
“这就是垄断技术吧。”布来恩笑着回了一句，“好吧，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亲自去找尹奥勒姆。”
本来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或许可以通过这颗小型密瑟能核破解其中的制作原理，听北极星女士这么一说，他顿时放弃研究的打算。
毕竟他根据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投入到这项研究中。
“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北极星女士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里魔网被封闭的时代，除了失落女士的影魔网，我并不认为现在还有什么能源，可以支撑以浮空城为标准的密瑟能核。”
“总会有的。”布来恩对自己的半位面充满信心，他又转移话题：
“那我们就暂时先不要探讨这些问题，你也看到了我眼下的处境，阴魂城自始至终对我来说，都是最大的威胁。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你们耐色瑞尔时期黑科技拿出来，为我加强领地防护。”
“我已经在思考防务问题。”北极星女士微微颔首，露出动人的微笑，“我仔细检查过，以巫师塔如今的元素储量，倒是可以支撑起这个防御武器的能源供应。”
“什么武器。”布来恩好奇地询问。
“魔法脉冲炮。”北极星女士轻柔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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