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困局

“你记不记得，我们在十方林住过的小木屋？”九幽试探地问。

        林几许努力的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怎么能忘了呢。

        那时候你得空总是带我回去住几日。那门口有你亲手修的栅栏，栅栏里是我种的花。晚上我们就坐在花丛里吹风。有一年中秋，你下山买了月饼，拉着我赏月。

        我同你讲了我小时候的事。那时我因伤不能动，被困在屋里很多年。我一直想看看外面的月亮。直到有一天，我恢复了好多，用灵力推开了窗户，月光探头进来，铺满了我的屋子。我终于看到了期期艾艾的月亮。和以前一摸一样。同样传进来的还有鸟叫，虫鸣，花香，和远处的灯火和笑声。

        突然我觉得这么多年，我是这样的孤寂。

        月亮为什么可以照亮别人的欢乐，却只能照到我的孤寂呢。

        为什么我不可以有一个我自己的月亮。

        如果有我的月亮，我不需要它永悬不落，我只希望它在照亮我的时候只照亮我一个。

        九幽低下头，轻轻笑道，哥哥会不会觉得很可笑。

        牧画扇转过头看着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却偏偏没有照亮他的脸。他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就像他看不到他走过的那些路。他却透过这月光，看到他破裂的伤痕累累的魂灵，他只剩一副枯骨的森然的本体。

        牧画扇也努力的牵动了嘴角，努力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一霎间，世界漆黑一片，月光真的撒到了九幽一个人身上。

        九幽也抬起了脸，真的有一轮月亮，只照亮了他一个人。全世界都是黯淡的，只有他这里光华熠熠。

        耳边还是那样温柔的声音，说，呵小九，这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想看的时候，我便让这月亮只为你而亮。

        九幽笑了，心里那么柔软的想，傻哥哥，我想要的哪里是这么遥远的月亮…

        但已经很好了。

        真的，一直这么下去就好了。

        可是如今这些回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守着对吗。所以，哥哥，你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在这里等了一万年，我想了无数次和你相遇的情形，我想过各种可能，各种意外。

        却从未想过，你竟然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我们一起走的那些过往，不记得我还在这里等你，甚至不记得自己是牧画扇。

        九幽想了很多很多的话，想跟牧画扇说，却都开不了口，他还能说什么。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现在的他们不是吗。

        一万年了，他们之前还是一场困局。

        无解。

        林几许回望着九幽的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过那么动人的光，又迅速的熄灭了。

        自己都忘记了，他一定很失望吧。

        如果我真的是牧画扇，那我们以前是怎样的。我又怎么会都忘了。林几许努力的想，却突然觉得心头又一热，呕出了更多的血。

        “哥哥…”九幽扶住他，让他跌坐在自己的怀里。捏着他的手腕探了一下，“不好哥哥，你受伤了，现在又遭阵力反噬，我先送你出去…他日再叙吧…”

        他日是哪一日，自己也不知道，但总不能什么都还没明白，就让他白白死在这阵里。正欲抬手，突然下方一阵莫名震动，九幽低头看，阵音顺着林几许留下的血迹，飞快的裂开了。

        无妄之阵，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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