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祸起来处
Joe万万想不到厉崇海所说的不可控因素会是他自己。
所以，无论是当初林琅在片场马儿失控还是如今的姚灵儿险些受伤，祸，都是从他这儿起的。整整三天，Joe不眠不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想他是不是应该郑重地去给林琅和姚灵儿道歉。可如果道歉之后，他和林琅……是不是就再无任何可能了。可他究竟又想要什么可能呢？
一早，Joe被手机的震动吓到了，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接了电话，是教授。
教授从Joe第一天旷工时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忍到今天才打电话，“怎么一直不来学校呢？”
Joe不吭声，许久之后才哑着声音说道，“身体……不大好……”
教授微微皱眉，“那也该请假呀。”
“对不起……”
教授叹口气，“我帮你请个假去，自己早点回来。有事联系我。”
“谢谢。”
教授心里约莫明白Joe是遇到什么坎了，可Joe不说，他也不想多问，只要看住他不做什么危险的事就好。而且他知道，血族的世界终归不是人类该过多介入的，如今张千阳断了这个念想也好，虽然一时之间看她总是浑浑噩噩的，但总好过一意研究血族，一只脚也踏进了鬼门关。
Joe冷水淋面后才觉得自己似乎又活过来了，心里装着事，所以头发也没仔细擦就抱着手机开始刷林琅的微博，然后又是朋友圈。水滴滴答答地灌进领口，而Joe也把每一条微博和朋友圈和每一条的评论都看得仔细且认真。
这几天林琅满世界地跑着宣传《凌天记》，虽然已经入了秋，但还是很敬业地穿着各种华丽且清凉礼服。Joe自己对温度不甚敏感，一时还不会想到她会不会冷，只是后来看采访时，林琅说现在最想收到的一份礼物是手织围巾，这样就可以很舒服地过冬天了。Joe这才意识到，虽然在同一个世界，但他和她不同就是不同，不会有任何改变。
Joe又能出门上班时，特意去了一趟书城，买来了许多在同事们看来奇奇怪怪的书。只是同事们对Joe的那一声怒吼还心有余悸，也不敢做什么评价，唯有鲜少的几个人悄悄议论道，“哎，乔镇司是要织毛衣吗？”
“应该是吧，要不然买那么多织毛衣的书做什么？”
“啧啧啧，这爱好也挺独特的……”
“谁说不是呢，一个大男人，织毛衣……别是受什么刺激，脑子坏了吧？”
Joe的生活本就是两点一线，自从开始翻书织围巾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他知道，以他的危险性，这条围巾兴许根本没办法送到林琅的手上，可他还是想给林琅织一条围巾出来。有时候一边织围巾，Joe也会一边看《凌天记》宣传活动的直播，可以看到他不曾见过的林琅，态度虽然依旧傲慢，但却话少了很多，不像在他身边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也说不清楚哪个林琅更好些，只是觉得每个都不赖。
“今天，我们给林琅准备了一份惊喜。”
林琅的表情丝毫没有拍戏的时候生动，只是略扯了扯眉毛，“哦？”
主持人有些尴尬了，假装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想问林琅一个问题了，在娱乐圈里，你最好的朋友是谁，或者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林琅微微发愣，嘴角竟露出点嘲讽的微笑来。圈子里哪来的朋友，更何况，她最想见的人也不是圈子里的人。自己那天不由自主地吻了他，可他竟然当真一点表示也没有，自己是说了那样的话不错，可他也不该就那样信了自己啊。这段时间竟然还能不给自己发微信、不给自己的微博留言……真是够了……
林琅头一遭开始正视自己的魅力是不是要比想象中打一点折扣。
林琅淡淡一笑，“也没什么特别想见的人吧。”
主持人汗颜，“那圈子里，什么人能聊得起来呢？”
林琅还是有些怔忡，“哦，圈子里的话……也就雪千臣关系不错吧。”圈子里关于林琅和雪千臣的绯闻一直满天飞，林琅虽然澄清过，但没有人当回事。后来有了凌欢篪为林琅一掷千金的新闻，倒是冲淡了她和雪千臣的绯闻了。
“哦……”主持人的声音显得很是意味深长，“那林琅现在能不能猜一猜我们给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呢？”
林琅有些不大耐烦了，这种宣传活动她本来就不是很感冒，可这剧拍下来又多是围着她转，就冲导演和编剧宁老师的这份良苦用心，她少不得还是得多站几次台，要不然峰叔也不会放她安生的。
“哦，我……不想猜……”
主持人这话就有些难接了，不过好在也在圈子里混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应付林琅也是小菜一碟了，“看来林琅是很想赶快知道我们准备的惊喜是什么了。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我根本不想……”
主持人忽然拔高声音，“现在让我们请出我们的惊喜来……”
音乐声响起，聚光灯汇到了从后头通往前台的路上。众人都在屏息凝神，唯独这份惊喜的另一个人显得没那么期待。
聚光灯里走出来的人竟是雪千臣，挺括的风衣衬得他胸以下全是腿，引得迷妹们哈喇子流了一地。全场顿时嘘声、掌声一片。而雪千臣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林琅身边，很绅士、很止乎礼地抱了一下林琅。
林琅用询问的眼神看着雪千臣，没得到自己的答案后也只能继续配合众人的演出。
主持人让雪千臣站到林琅身边，“千臣今天特意赶来我们的活动现场，是有什么话想对林琅说吗？”
“没有。”雪千臣笑得很温柔，“有什么话，我们自己私下会说的。”这话说得很是暧昧，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现场也果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在大声地起哄。
主持人也是一脸“我懂”的笑容，“那今天千臣来这里有什么要送给林琅或者我们《凌天记》呢？”
“当然是祝《凌天记》收视长虹，还有就是给林琅带了一份小礼物来。”
“哦？什么礼物？快拿出来给我们大家看看。”
雪千臣凑在话筒边说道，“礼物是送给林琅的，自然是要给林琅看。”
主持人出言调侃道，“哎呀，没吃饭的朋友们现在是不是吃狗粮吃饱了？”
“饱了，饱了……”现场观众的情绪越发高昂了。
林琅迫于无奈也只得当众打开了雪千臣递来的牛皮纸袋。她开得很没耐心，封口被撕得歪歪扭扭的，等她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条围巾时，雪千臣才说道，“你之前说过你想要一条手织围巾，所以我亲手织了一条，也亲自赶过来送给你，希望你能如你所愿地有一个很温暖的冬天。”
“哇哦，好浪漫，千臣真的是很用心地给林琅准备了一份礼物。”现场观众的掌声雷动。
林琅脸上的笑则是快僵硬了，只是这时候也不好闹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可其实之前采访说想要一条围巾也是瞎掰而已，放着那么多漂亮包包和衣服不要，要一条破破烂烂的围巾做什么？这人也是忒小气，就拿这玩意儿打发自己？
林琅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后，终于可以和雪千臣一起下台了。
Joe此时看看自己手上的围巾，有些难过，她想要的东西，总会有人想方设法地送给她。这时候，自己准备的那一份，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Joe赌气似的想要把小半条围巾和毛线都扔进垃圾桶，可那么高的一个人和垃圾桶对峙了半晌后还是默默地把毛线和小半条围巾都收好了。他本想着从此以后就把它们压箱底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最后还是又默默地掏出来织上了。不管最后能不能送到她的手上，亲手为她织一条围巾总是他还能做、也可以做的事情。
林琅的脸皮一直绷着，一直出了活动现场都没有过一丝放松，等到坐进车里，峰叔和雪千臣对视了一眼，终于泄了气，像是劝道、也像是哄慰一样，“千臣马上有新戏要签了，刚定下的合同……你好歹配合一下……”
“靠，我就知道是你们安排的雪千臣去给我送礼物，真他妈恶心死我来。”正说着林琅就把围巾扔进了雪千臣怀里，一点儿也不给雪千臣留面子，“还配合一下？我今天这叫配合一下吗？都不知道配合多少下了。”
“林琅，过分了啊。”峰叔终于板起脸来。
反倒是雪千臣在努力缓和气氛，“不不，峰叔，都是我的错，每次都要林琅帮忙。”
峰叔却是执意要训林琅，“你呀，和千臣一个公司这么久了，千臣待你也不错，帮点这个小忙，怎么了？”公司这么多年虽然扶持了不少小艺人，只是整片江山其实都还是林琅打下的。雪千臣是难得一遇的可塑之才，所以公司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不可谓不多。更何况，这也是公司目前来看唯一一个前景光明的小生。所以雪千臣的积极性怎么也不能打消，“千臣你也不要太见外，都是一个公司的，这就是你的机遇，你的机会，不要想太多，自己安心拍好戏就好。机遇和机会，公司会帮你抓住的。”
雪千臣正要点头，林琅“嘁”了一声，“机遇？机会？哼，还不都是我给的，我在哪儿，哪儿就是机遇。”
峰叔叹口气，这个林琅锋芒毕露，纵是自己瞻前顾后、战战兢兢，也总有吃亏的一天。
也就雪千臣这时候还乐意哄着林琅，“谁说不是呢？还是要多谢林琅的。”
林琅再怎么气也不好总拿雪千臣撒气了，“得得得，别光说好听的，你自己加点油，行吗？”
“是。”雪千臣的姿态摆得很低，林琅不好再把他踩在脚底，可林琅一转眼看见了他手上的围巾，“哎，这不会真是你织的围巾吧？想想就好笑，一个大男人织围巾……哎哟……”
雪千臣有些尴尬，“我……”一直默不作声地小文终于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Joe的围巾织得松松垮垮的，宛若脱毛的癞皮狗一样……他叹口气，就算是照着书，也还是怎么织都觉得不对劲，看来他并非这块料。
而林琅和雪千臣的热搜则是一波高过一波。林老爷子自然也看到了，心里有气，打了电话叫凌欢篪来训话，“让你早点处理的事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处理好吗？”林琅还在和自己闹别捏，往常个把月也就能回来一趟了，这次却是个把月零好几天了，也还是不见往家里跑，所以这会儿肚子里的气一股脑儿地撒到凌欢篪身上了。
“爷爷放心，很快了。”
“放心？交给你们小辈办事，最不放心了，一天到晚不知道乱忙些什么。”凌欢篪没得被抢白了好几趟，心里狐疑，自己最近这阵子明明安分守己，不安分的要说也是林琅，怎么最后被骂的还是自己？
凌欢篪求助似的看着岑副官，岑副官不为所动，心里却也可怜凌欢篪这个小少爷，在家一定也是个颐指气使的主儿，到了这儿却要受老爷子的气，可老爷子归根结底气的其实还是林琅不回来看他。哎，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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