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逢场作戏
小文最近常常有自己即将面临失业的危机感，自从那个乔镇司来了之后，自己的工作竟是多半由他代劳了，而林琅也很显而易见地更喜欢和他呆在一起，对自己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也是，“乔镇司呢？叫他立刻、赶快、马上来见我。他不来的话，你也别来了。”
只是林琅如果不闹别扭那可就不是林琅了，所以就算是乔镇司也经常不被待见，那时候小文她还是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去做林琅和乔镇司之间的传声筒。乔镇司倒还好，无论如何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懵懂神情，可林琅的所有情绪却是全朝着自己撒了。
小文叹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的林琅，正裹着眼罩补美容觉。最近活动很多，经常飞来飞去的，林琅很为自己的皮肤担心。峰叔悄悄地进来了，喊小文出去对活动的过程，以免万无一失。
乔镇司也眨巴着眼睛在旁边听着。这几天各个城市飞来飞去主要是为上半年拍的电影《午夜未降临》宣传，本是定在圣诞档的，可出品方最后敲定的时间却早了些，峰叔这边也只好配合起来，陪着林琅一连辗转好几个城市进行路演。
“嗯，这之后……之后是……”小文这几天飞来飞去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好些行程都不大能记得清楚，这时候也正在包里翻来翻去地找笔记本。
峰叔叹口气，“小文……你……”
“之后去……参加酒会……酒庄有意……请林琅代言……”
Joe一向在峰叔和小文讨论林琅的行程安排时并不说话，可这会儿却突然插进嘴来，峰叔和小文全都愣愣地看着他。
Joe挠挠头，“我……我记住了……”
峰叔又问，“酒庄的简介记得吗？”
“记得。”Joe点点头，“容信酒庄……建庄已有……一百余年……酿酒工艺……十分纯熟……”Joe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峰叔却听得眼前一亮，表达得很有条理，且重点概括得极为精简，看来让他做保镖还真是委屈他了。
峰叔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小文，“看到没？以后你的工作也得有这样的水准。”
小文面上涨得通红。她的工作难道还不如一个中文都说不利索的外国人？
路演十分顺利，一向在媒体跟前不得好的林琅竟然十分配合主持人和记者以及场下的观众。
主持人也是high到忘乎所以，竟问出了口，“我和林琅也是老熟人了其实……”
“咦，我怎么不知道和你是老熟人？”场下的观众以为林琅是幽主持人一默，可其实林琅说得很一本正经。
主持人继续问道，“这段时间以来《午夜未降临》的路演，林琅真的是展现给了我们一种不同于以往的面貌，我想，大家都很想知道林琅是不是对这部作品有什么很深的感触，这才使得你有现在这样的表现……而且啊，我还听说林琅当初刚见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十分喜欢，真是一见倾心，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求来了这个角色。”
林琅皱着眉，有些难以接话，其实这电影讲了些什么，她都快忘得差不多了。拍电影、电视剧那都是家常便饭了，她可记不住。更何况，她的剧本都是峰叔一手挑出来的，而她只管演戏，哪来的什么初见就十分喜欢，呸！再说了，她林琅想演什么角色还要“求”吗？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林琅敏锐地捕捉到了峰叔在台下给她使眼色。好吧，权当她心情好，就不拆台了。
峰叔长吁一口气。
主持人却很坚持不懈，“那我看林琅最近心情也很不错，见谁似乎都是笑嘻嘻的，是因为有什么喜事发生了吗？”
林琅眨巴着眼睛看着主持人。喜事？非得说的话，那乔镇司得算一个。可面对着闪闪烁烁的聚光灯，林琅忽然不想说出口了。她不想把乔镇司晒在大众的眼前，只想一个人悄悄地躲起来欣赏。如果有机会能盖着被子欣赏一下，倒也不赖。
主持人也是被林琅的好脾气冲昏了头脑，竟然开口问了所有的媒体人都想知道却又挖不到、也不怎么敢当面问林琅的事，“大家都十分好奇微博上那个只和你的黑粉讲道理的乔镇司是谁，你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认识他吗？有过什么接触呢？”主持人的脸上写着大写的“八卦”两个字。
之前林琅出席活动时，好几次都有人问过这个传奇一般的乔镇司，究竟是谁整天给林琅的黑粉们上课，而且还能博得林琅的回关，可林琅无一不大怒离场，使得活动主办方最后只得尴尬收场。
Joe坐在后台，与小文和另外的几个人在一起守着林琅的大包小包，听到这个问题忽然抬起头来。身边的小文也坐直了身子，等着听林琅的回答。不出意外的话，林琅应该会很生气。
主持人也是问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的乌鸦嘴惹了什么祸事，见林琅脸色不妙，忙道歉，又忙着岔开话题，自己打圆场。
场内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主持人干巴巴的声音回响着。
林琅的确是准备丢下话筒离开了，可台下忽然有人高喊，“你林琅不是自诩跟娱乐圈里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不一样吗？到底是谁，敢不敢告诉大家一下呢？”
“就是，说一下到底是谁又不会少块肉。”有人阴阳怪气地起哄。
场面一时间失控。
峰叔的脸沉到谷底。来之前，主办方保证了又保证来的观众都是林琅的铁杆粉丝，绝不会闹事，现在不知道他们脸疼不疼？不疼的话，峰叔很想亲自打他们几巴掌。
主持人的“安静安静”根本无济于事，全场人都等着看林琅的笑话。
林琅站到台前，盯着头一个起哄的男生说道，“我的事，凭什么要说给你听呢？”
“你是公众人物，当然有义务向我们说明这些事。”
“就是，公众人物哪能有什么隐私呢？”
“嘁，那我要是养了狗，是不是还得跟你们说明他会不会吃自己的屎啊？还是说，你也想尝一下我家狗的屎？”
“你怎么骂人呢？”那人着了急。
“我骂谁了？我说我家狗呢……”
主持人的脸终于憋成了猪肝色。此刻全场竟然安静下来，都静静地看着林琅面无表情地怼天怼地怼粉丝。
讲真，这林琅算得上是娱乐圈里怼粉丝的开山鼻祖了。再大的腕儿，这种自掘坟墓的事也不会做啊。
“你……你……”那人有些说不出话来，“反正这事你该跟我们粉丝说明一下才对。”
林琅很轻蔑地白了他一眼，“我的字典里，可没有对错。”
那人愤然离场，嘘声一片。
林琅离场前还是淡淡地说道，“你们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好了，他只是我的保镖，满意了没？”她扫视了一眼全场，补充道，“仅此而已。”关于乔镇司这件事，句号得自己画上，要不然她就藏不住乔镇司了。
林琅顾不得主持人的道歉，也不管同组演员的劝留，提起自己的裙摆大步流星地去了后台。现场哗然一片。
峰叔急急忙忙地跟上，“你……你怎么就看不见我给你使的眼色呢？你跟粉丝杠，有什么意义啊？真是脑子进水了。之前吃的亏，还没长点脑子吗？”
路演草草收场，主持人的一席话说得人云里雾里，可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听下去了，全都在掏手机发微博、再评论、再转发。也就林琅从后台到保姆车的功夫，林琅怒怼粉丝竟然被刷上了热搜榜。
Joe在听到林琅的“仅此而已”后就再也面无表情了，虽然他的面无表情在小文和峰叔看来并无多大差别。可Joe心里的感觉不一样。这个人早上还能和自己嘻嘻哈哈地调着情，一转头却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人不由得很是失落。
Joe的一颗心从到林琅身边当保镖起就没落回过原处，可现在看来，那些不经意的暧昧于林琅来说，什么也不是。也或许，那就是林琅的职业习惯，在各种荧幕和舞台上穿梭自如的她，自然也能对着任何人自如地收放情绪。那是一个好演员的必备素质。对，他最近在看的书就是《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他想离林琅的世界更近一点，但很有可能，林琅的心并没有放在这个世界里。
一切，都只不过是逢场作戏。
可会不会，能让她逢场作戏，也是一种幸运？
Joe目光呆滞地坐在保姆车的前座，手上捧着林琅在后台换下来的林林总总的礼服、配饰、鞋子，耳朵里回响着峰叔训斥林琅的话，“你呀，怎么就不能安分点？非得和粉丝对着干做什么？”
林琅充耳不闻，只顾打理自己的指甲。
柯总那边电话也追过来了，“林琅这次过分了啊，之前随她傲慢地说谁，人家大度不介意也就算了，可这粉丝心里一不对味，事情可就发酵得变味了啊。之前咱也吃过这亏，但事情闹得不算大，可这次怎么能在公共场合怼粉丝呢？还想不想混这个圈子了？这可是大忌啊。”
峰叔低头服软，“是是是，我回头教育她。”
柯总体谅峰叔的难处，到底也是自己请出山来带林琅这个刺儿头的，“行，我先看看能不能把热搜降下来。你那边最好劝林琅发个微博道个歉，那个真主可是已经发了长微博了，说看清了娱乐圈里的丑恶嘴脸，还圈了林琅。”
“我知道了。”
柯总叹口气，“这一年到头啊，光给林琅请水军，还得花不少钱呢。”
林琅耳朵尖得很，不乐意咽下这口气了，尖着嗓子喊道，“那我没给你赚钱嘛？你那公司里其他艺人，加起来有我赚得多吗？”
柯总一听林琅生气了，吓得一哆嗦，忙把电话给挂了，林琅自然有底气说这样的话。他若是不给她养水军，自然有人排着队等着给她养水军。看来今晚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啊！只是身边有林琅，可就不光光是多事之秋了，一年四季也没消停过啊！
《午夜未降临》是大热的片子，被林琅这事一闹，有些热得糊了。本来还要冲击国际影展和国内的三金奖项的，现在风评一片黑，前景迷茫。粉丝也都是墙头草，开始说要抵制林琅的片子了。林琅不以为然，“爱看不看，反正有人看。”
这事虽然被公司压下来一些，但那些玻璃心的粉丝却宛如自己遭受了林琅语言的暴击一样，哭天喊地地要取关林琅，也有人骂着林琅要滚出娱乐圈，甚至还牵连到了已经定档在两大卫视的《凌天记》。峰叔有些后怕，好在合同都签了，那两大卫视一时间也不能改档，要不然亏的也是自己。
可这事说到底，怪谁呢？
怪那个主持人？还是怪林琅？
林琅自己有妙招泄愤。纵是她心再大，每天被不认识的各种人怼来怼去心里也不舒坦，于是她揪住了乔镇司的耳朵，“这事啊，说到底，是你的错。”
“哦。”
“所以，罚你再给我干一百年苦力。”
“哦。”Joe真的以为这个一百年并非夸张之词。即使林琅待自己忽远忽近，可她长命百岁却再好不过了。
峰叔扶额，Joe来林琅身边，统共也才十来天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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