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险象环生
除去蒙住了脸才行动的Aaron和Fiona，乔镇司是绝无可能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了，所以三人也就留在天台上，争论无果后，三人索性谁也不再说话了。
乔镇司却打定了主意不能一走了之，所以等Aaron与Fiona休息的时候，他便想偷偷离开。他留下有他自己的理由，但没道理让Fiona与Aaron跟着自己一起冒险和出生入死。
可谁知道他还没能走出这个天台，Aaron已经悄悄地跟上他了。乔镇司听到了他的动静，假装继续往前走，可Aaron却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乔镇司觉得疑惑，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Aaron被吓了一跳，挠挠头，“你一个人去能干什么呢？我和你一起，也有个帮手。现在只要证明你不是凶手，你担心的事不就都不会发生了。”
乔镇司本能地拒绝，“不，你不能跟来，会……”
“有那个功夫担心他，为什么不担心担心自己？”声音是Fiona的，她坐在天台边静静地看着这两个人，“所以，我苦劝了你们一整晚，都还是对牛弹琴么？现在的关键不是Joe是不是杀人犯，而是我们这样出现，会不会引起人类对血族的注意，甚至是屠戮？”
乔镇司低下头来。屠戮？他曾在凌欢篪的身上体验过那种滋味。Aaron也不好意思看Fiona，“我……我是支持你的，可Joe他也有他的责任和道义。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道义？责任？倒不如说是妇人之仁。你们一再冒险，置我们所有的族人于何地？”
Aaron小心翼翼地提醒Fiona道，“这里只有你一个妇人。”
Fiona瞪了一眼Aaron，叹口气，“说吧，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乔镇司鼓起勇气说道，“去见林琅。”
Fiona心里有火，“去见林琅？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Aaron也劝他，“这时候去见她不就是自投罗网么？难道你以为你跑了，警察不会监视她么？”
乔镇司联想到了老爷子的身份，“兴许不会。”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去见她一面，时至今日，分别的那天，林琅还在他心里哭着，哭得他整个人都发了霉。他要去见他的太阳，哪怕那个太阳不可能出现在血族阴翳的上空，他也要去。
Fiona来来回回地走着，身上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来，“你想清楚了？”
乔镇司郑重其事地点头。
“我们和你一起去。”
乔镇司大吃一惊，Fiona继续说道，“既然死的都是娱乐圈里的人，想必她会有线索调查。去见她一面，然后查清楚案子，之后你必须跟我们回家。”Fiona做什么事都喜欢稳操胜券，可这一次她的心里也没底，不知道等查完这起案子后，他们是不是还能风平浪静地回到家中。
乔镇司什么话也没说。灰暗的三个生意身影略过月光朝着林琅的公寓飞驰去。Aaron和Fiona站在窗台外侧上，乔镇司在轻轻地敲着林琅的卧室窗户，许久也没有人来。难道林琅没有回来么？可他明明看了新闻了，说林琅已经返回北京了，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呢？
林琅这时候其实正睡在乔镇司的卧室里，屋子里还是那么乱糟糟的，她多希望一觉醒来后能发现这不过就是一个噩梦罢了，睁开眼还能看见乔镇司那张木讷的脸，可以肆无忌惮地支使他穿过大半个北京去买一个牛排杯或是一份鸡肉沙拉，然后再撒撒娇说“我就是不想吃了嘛”，接下来就可以看到他好脾气却又无可奈何地笑笑，偶尔也会摸一摸她的头发。
林琅翻来覆去，但就是睡不着。恍惚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乔镇司的声音。是他回来了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匆匆地拉开门跑回了自己的公寓，司燃睡在乔镇司屋里的沙发上，被林琅穿着睡衣冲出门去吓了一大跳，只好也衣冠不整地追着林琅出去了。
林琅跑到自己的卧室那里哗地一下拉开窗户，外头只有习习凉风，谁也不在。可林琅分明在空气中闻到了乔镇司的味道。是他来过吗？
而就在这之前，乔镇司以为林琅会在自己的公寓，可等他攀住客厅的窗户后，满屋狼藉入眼，他的心也疼了起来。
Fiona看到乔镇司的表情，不以为然，“看见了吗？这就是人类的情谊。你把她放在心上，她把你踩在脚下。”
乔镇司愣住了，隔着窗户看到自己珍藏的书全都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心里隐隐作痛，看来她是真的不在，要不然不会任由自己的屋子乱成这样。
“走吧。”
三人于是手脚并用，轻便地爬上顶楼，“现在你想怎么办？看样子林琅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样长情。”
“不，她不会的。”乔镇司有自己的判断。
“所以呢？”
“我要去调查清楚这桩案子。”至少要让人们不再攻击她才行。要不然他怎么能安心离开北京呢？
Fiona并不愿意，Aaron劝她，“你就当尝试一回侦探呗，等回去了要是搬家了，你可以当侦探啊。”
Fiona手托腮，叹口气。
教授一宿一宿地睡不下来，终于拿起电话打通了Adam的电话，“你冷静地听我说完下面的话。”
Adam正在安抚Vanessa，她因为Aaron和Fiona都去给Joe过生日了而独独不带上她，委实觉得不高兴。Joanne也有些不高兴，四个孩子里最省心的就是Fiona了，怎么这一次竟然偷偷地跟着Aaron出去了，还不辞而别？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只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一样。
Adam听了张教授的话之后走到一边去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Joe出事了。”
Adam眉头一皱，“怎么了？”
“Joe在北京涉嫌参与了一起杀人案件，已经被正式通缉。”
Adam只以为教授在开玩笑，很轻松地说道，“智恩，今天不是愚人节。”
张智恩教授叹口气，无力地说服Adam，“是真的。Joe是在苏州被捕，但在移交到北京的时候，被人劫走了。”
“什么？被人劫走了？”Adam忽然想到了Aaron那一天说起自己要去北京时的紧张和不安，果然还是出了问题。
“我看了车站的视频，来救走他的，应该就是Adam和Fiona。”教授想了想继续说道，“我一开始没准备告诉你这事，以为等警察查明真相，自然会把乔镇司放出来，可是没想到他们会来救他。”
Adam二话没说挂了电话，把Aaron和Fiona的电话挨个打了一遍，结果这两人谁也不接电话。Joe的电话他没有轻易打过去，既然曾经被捕过，电话或许早已不属于他了。
Adam上千年的见识和经历让他在这一刻还是陷入了迷茫之中。即使他们三人此刻平安无事，即使他们最后能查出杀人案的真相，但他们却从此在人类跟前露出了另一副脸孔来。先不说会不会造成人类的恐慌，之前Joe的一身伤就说明已经有人开始觊觎血族了，现在露了身手，怕是会激起更多野心家的欲望了。而且，这在血族内部也不是被允许的事情，若是责罚下来，一家人都可能会受到重责。
Vanessa走过来，见Adam接了电话之后就不再做声，心里狐疑，“怎么了，出事了？”
Adam面色发白，“出了点小意外，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Joanne听到Vanessa说了Adam的异常后，心里越发不安，“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Adam一时间并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只把网上所刊载的新闻递给Joanne看，“杀人案？逃犯？劫囚？”
“那个杀人犯就是Joe，不不，是嫌疑犯……而劫囚的两个人就是Aaron和Fiona。”
“Oh，mygod。”Joanne跌坐在沙发上。
躲在门外偷听的Vanessa这时候猛地推开门进来，“什么？他们是不是疯了？”
Adam无力地冲着Vanessa笑笑，“现在我们倒是知道了他们为什么不带你去了。”
“他们会被家族惩罚的，甚至连我们，都会被惩罚。”Vanessa的情绪格外激动。她一贯不喜欢隐藏自己的情绪，与家中深沉的Fiona和Joe不一样，可Fiona倒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心里有多讨厌，嘴上的话就有多恶毒。
可Adam却渐渐冷静下来，“可Aaron和Fiona如果不去救Joe，那我们的秘密说不定也还是会被人类知道，到时候，还是要受家族惩罚。”
“这可不一定。”Vanessa已经歇斯底里了，“Joe如果杀了人，被抓住了判刑了事；如果他没有杀人，警察自然会还他公道，放他出来。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不顾我们的死活做出这样的事来？”
Vanessa说着就要往外跑，Adam警醒地喊住她，“你要去哪儿？”
“大义灭亲。”Vanessa面色决绝，“我一定要去告诉族长这件事，好让我们不会受牵连。爸妈，你们应该和我一起去。”
Adam劝阻不了她，而一直坐在那里消化这个消息的Joanne却拎起了Aaron的棒球棒砸在了Vanessa的肩颈处，“你不能去。”但她更心疼的、更接受不了的是Vanessa居然会想到出卖Aaron和Fiona。
Adam费解地看着Joanne，“你也疯了吗？现在？是嫌还不够乱吗？”
Joanne却激动起来，“先疯的是你……要不是你，Joe不会去北京，你就不该接下那个任务。血族里有能力的人不止你一个……还有，Joe体内的观测芯片，你应该给他取出来的。你们怎么能以他为诱饵，想把对血族不利的人揪出来。”
“你们不能这样做，我要去找Joe，去找Fiona和Aaron，告诉他们逃得远远的……对，要逃得远远的。要不然谁知道那个疯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Adam一把捂住了Joanne的嘴，“你疯了，说什么呢？”
Joanne已经崩溃了，“那个人才疯了，不是吗？你们都知道的，可为什么没有人敢反抗他？把Joe害得如此落魄的，就是我们……是我们亲手把他推到这一步的。”
Adam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抱紧了Joanne，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都会没事的。”
Adam安抚好Joanne，又安顿好Vanessa，给Aaron和Fiona又是发简讯、又是打电话，终于Fiona接了电话，但并不说话。
“还好吗？”
“都好。”
Adam本是一肚子的火，这时候好不容易听到了Fiona说他们都平安，一颗心竟是落下来了，火也发不出来了，“Joe呢？”
“人不是他杀的。”
“这个我知道。”Adam对Joe这一点还是很相信的。他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究竟是明镜还是魔鬼，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们的下一步计划是？”
Fiona想了想才说道，“我的下一步计划是回家，不不。”Fiona想到父亲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家族内的其他人怕是不久以后也会知道了，这时候回家，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我的计划是我们三离开这里，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躲起来，五十年，一百年，风头总会过去的。”对血族来说，五十年，一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而已。
“那我们呢？”
“为了不连累你们，我们可能暂时无法见面了。也或者，等我们安顿下来后，告诉你们地址，你们也可以来……反正那个人……我是早看不惯了……”
Adam压低声音说道，“但你们现在还在北京，所以现在的计划是？”
“Joe要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
“有线索吗？”
“有一个线人，得找机会去见见他。”
Adam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空有一身家财和好几世的经历，这时候也还是爱莫能助。
“妈妈和Vanessa都还好吗？”
“挺好的。”Adam没有多说什么。
Fiona点头，“我会想念和Vanessa一起斗嘴的日子，代我问声好。”
“好。一切小心。”Adam挂上电话，事到如今，他阻止他们是错，帮助他们也是错。兴许就像Joanne说的，从一开始，他就不该接受家族的那个任务，让Joe去了北京。现在的果，也都是当初的因造成的，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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