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八、以暴制暴
凌欢篪办公室里长久的沉默使得在场的人全都有点紧张。
郑毅是最不安的那一个，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做血族的研究。而凌欢篪与军方的争斗，不是他能插手的事。
凌欢篪也终于让自己平复下来了，静静地望着郑毅，表情凝重。但他明白再多的情绪在这样的时候也是无用。他理了理思绪问道，“现在军方已经决定接手这项研究继续做下去了吗？”
郑毅思忖着这应该不至于不能说，点点头，“小忠将军对这项研究志在必得，只是现在出了点事，所以先让我离开了。”他其实从没问过小忠将军做血族的研究是为了什么。但不管是小忠将军的目的，还是凌欢篪想要靠血族的研究赚钱，其实在他看来都是一个样，只要能让他顺顺当当地继续做研究，他没什么好介意的。如此看来，他其实也是个纯粹的人。心里只有研究，别无其他。
凌欢篪点头，“行，我知道了。”看来现在只能硬碰硬了。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不想放弃这项研究。毕竟这中间可是无法计量的利润。一开始在知道军方开始接触血族的研究时，他的确想到的只有自保，所以做了一系列的准备，掩盖了凌氏曾经参与研究血族的痕迹，可现在他后悔了。他是个商人，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利润全飞了？一定有什么办法既能保全凌家，又能夺回属于凌氏的研究。
凌欢篪以手指轻叩着桌面，“郑毅，你走吧，你记住，你没来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
郑毅有点懵懂地看着凌欢篪，但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张教授全当自己是个不相干的人在看戏，“凌三少舍得就这么放弃自己的研究？”
“不舍得。”凌欢篪回答得干脆利落。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张教授，“怎样，不如带我去见见老爷子？”
张教授一想到乔镇司和Aaron还在林家，立即变了脸色，“我不去。”
凌欢篪是何等的人精，一下子就觉得林家像是有诡异。可他却不说破，“要去的，老爷子这么不放心我，把你安排在我身边，我怎么也得登门拜谢一下才是。”
张教授吱吱呜呜的，“我出来很久了，凌少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凌欢篪表示没有异议，“那我自己去登门拜谢了。”
张教授一听到这话又有些迟疑了，“我……”看样子劝是劝不住凌欢篪了，只能跟着一道去了。
凌欢篪这时候已经抢先起身出去了。张教授自然跟上。这么一来更是让凌欢篪对林家兴趣大增。到底林家有什么东西能让张教授这么紧张呢？他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却又自嘲地摇摇头，他也算是亲眼看到了乔镇司命丧火海，怎么可能乔镇司又出现在了林家呢？只是除此以外，也实在是想不到能让教授紧张的人或事了。
坐进了凌欢篪的车子里后，教授偷偷摸摸地给岑副官发了讯息，希望岑副官能及早处理乔镇司的事。
教授心里其实还惦记着周庆崎的事，“PH4现在就在人身上试验真的太冒险了。”
凌欢篪冷言冷语，“没有在人身上试验，周庆崎本来就是实验品。”
张教授不忍心听到这个词，以前的周庆崎也是天之骄子，现在却沦落成这样。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凌欢篪的做法确实没有错，他也给自己看了周家人签署的合同。自己说到底只是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这件事呢？
张千阳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北厦医院，大吵大闹地要见周庆崎。
护士站的员工只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住院部从没收录过这样一个病人。最后还是路过的一名专家说道，“你想找周庆崎做什么？”
张千阳一听这人知道情况，立即上前，二话不说揪紧了他的衣领，“带我去见他。”
周围的工作人员全都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久在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的张千阳早就把什么教养、素养抛到脑后去了。她现在也相信以暴制暴，凡是口头上不能解决的问题全都由拳头来解决是再好不过了。
可谁知道那名专家却是无动于衷，“医学定义上来说，他根本没办法再见你。”
张千阳一听到这话，双手无力下垂，慢慢地松开了，“我……”
那名专家理了理衣领，“跟我走吧。”
张千阳于是耷拉着脑袋跟在那人身后，原先看热闹的人也都识趣地散开了。
那名专家走在前头，“我是凌总引进PH4后毛遂自荐来的，现在是PH4研究小组的一员，你可以叫我梁平梁教授。”
“教授？”张千阳虽然心乱如麻，但还是在听着这人说话。
“如果周庆崎还在，我不一定会成为史上最年轻的教授。”
张千阳懵懵懂懂的，“你知道庆崎的事？”
“我还知道你就是周庆崎救下的师妹，张教授的女儿，张千阳。”
张千阳低下头来，被周庆崎救下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她的心结，有时候她甚至觉得躺在那儿的那个人如果是她该有多好，那就不必有这么大的负担和压力了。
“我参加这项研究本以为能和教授共事的，谁知道教授居然不参加研究。”
张千阳没有说话，父亲并不跟她说起研究的事，就连周庆崎成为了实验品还是厉崇海告诉自己的。
隔着玻璃，张千阳看到了全身上下插满导管的周庆崎。她始终看不清楚他的样貌，也似乎不再记得他的模样了。可她来看他一眼，究竟是为了阻止凌欢篪把他当做实验品呢？还是想来道别，从此解脱自己？
“你们不能在他身上做实验，他还有呼吸。”
梁平摇摇头，“可周家人已经签署了协议，同意将周庆崎捐作实验品用来研究。”
张千阳慢慢地攥紧了拳头，冷笑道，“哼，凌欢篪为此出了不少钱吧？”
梁平对此不置可否。
而此时，凌欢篪的车子正朝着林家飞驰而去。张教授忧心忡忡，不知道岑副官有没有打点好一切。
“凌欢篪来了。”
老爷子皱紧眉头，“他来做什么？”
岑副官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但现在乔镇司该怎么办呢？”
老爷子横了他一眼，“怎么办？难不成还能送出去不成？我们可是说了他们是绑匪了，万一被送走的时候上头来人了，我们怎么解释？他们自己又闯出去了？”
岑副官被老爷子说得抬不起头来，“那……”
“把凌欢篪看紧了就行。”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有林琅也是，提醒她凌欢篪来了，注意自己的言行。”
“是。”
岑副官退了出去。林琅一听到凌欢篪要来几乎跳了起来，“他来做什么？”
岑副官摇摇头，劝林琅稍安勿躁，“你留在这里陪着乔镇司，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不要出来。”
林琅紧张地看着岑副官离开，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担心地看看了看床上的依旧不省人事的乔镇司，一张薄唇抿得紧紧的。
凌欢篪一到林家就被老爷子请去了书房，张教授跟在凌欢篪的后头，什么话也不说。
“老爷子，多谢你关心，把教授安排在我身边。”
林老爷子本是想监视凌欢篪，可被凌欢篪这么一说，就没那么尴尬了。
张教授不说话也不离开。
林老爷子淡淡地看着凌欢篪，“没什么。”
凌欢篪这时候望着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当年败北就是因为一项研究失败了吧？”这其实只是他从教授的话里推断出来的，但看到老爷子变了脸色，就知道自己的推断差不离。
凌欢篪笑笑，“从哪里失败，就从哪里爬起来，怎么样？”
林老爷子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老爷子不放出面去和上头说一说这个血族研究的事，抢过研究资格后，和我合作，如何？”与其让小忠将军独占蛋糕，还不如和老爷子分一杯羹。
“你说什么？”老爷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凌欢篪。
“我说的，就是老爷子心里想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我心里想了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
“你把教授安插到我身边，就是这么想的。”
老爷子没有恼羞成怒，只是饶有兴味地望着凌欢篪，“你以为你真的能看破我的心思？”
“当然，你一直没和上头说这事，是担心林琅。可我保证不会把林琅牵涉进来，如何？”
林老爷子这下当真变了脸色，“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的保证，就不作数了。”
一直在一旁不做声的岑副官气急了，拔出枪来就对准了凌欢篪，“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欢篪点头，“自然。”
“你真是岂有此理。”
“老爷子，你就不想搏一搏吗？”
林老爷子被凌欢篪问得哑口无言。可他已经累了，已经老了，也不想搏了，只想好好休息，安享晚年，再好好陪着林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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