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六、不寒而栗
凌欢篪这时候接到Demon的电话，心里有点恼，“不知道我正在赶时间么？”
“不是的。”Demon压低了声音，好似那一群人现在就已经在门外偷听他讲话了一样，“血族，来了。”
“什么？”一阵急刹，凌欢篪的车子在路上打了个转，好在通往度假山庄的路上车辆稀少，并没有引发车祸。
凌欢篪伏在方向盘上，惊魂未定，“你再说一遍。”
“公司里来了一群人，看上去和乔镇司大差不差，所以我推测是血族来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保安正在和他们纠缠，但看样子，他们并不准备隐藏自己的行动和身份。”
“什么？”凌欢篪大为吃惊，不管是以前他调查乔镇司还是千方百计地找寻乔镇司的家人，他们都极为隐藏自己的行踪和身份，但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了这样呢？
凌欢篪一时间心里没底，但又不能丢开度假山庄的事，所以只好边开车边说道，“随时联系，注意安全。”
“如果能谈判，就带上他们一起来度假山庄谈。”老爷子也在，刚好可以再说一说合作的事。而父亲，他是该知道自己到底在筹谋什么了，免得他总是听信了凌欢融的话，以为他一直是在不务正业。
Demon还没来得及再问点什么，凌欢篪简单利落地说，“去找乔镇司，跟他谈。”如果按照Demon所说，此次所来的血族全都与乔镇司的行为举止不太一样，那很有可能连同乔镇司在内，都不认同他们的做法。既然和他们没得谈，那就去和乔镇司谈好了。
Demon忙去了隔离室里，乔镇司见到Demon表情如此紧张，知道是出事了。他开了免提，由凌欢篪亲自和乔镇司谈。乔镇司只听了一个开头，便一把推开Demon跑了出去。来的一定是血族，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更不知道爸妈是否在其中。
乔镇司拼命地朝着楼下骚动处跑去，果真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推推搡搡的。
乔镇司拨开人群冲进去，果真其中有自己熟悉的身影，但不管他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看到他们还安好，乔镇司的眼眶就先湿了，声音几乎颤抖起来，“爸，妈。”
可那两个人却是无动于衷，就好像双眼里根本没有乔镇司这个人一样。
Demon一路跟到了楼下，随时随地给凌欢篪报告情况。
“现在怎么样了？”
Demon跑得气喘吁吁，“我……我刚追到楼下……好像稍微安静点了。”
凌欢篪一边紧张地开车，一边嘱咐Demon道，“随时汇报情况，千万不能惹恼了他们。”
“好。”
就在众人剑拔弩张的时候，乔镇司分开了血族和人类，一手挡住了Adam，“爸，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他说着就看向了Joanne，可Joanne看向他的目光却没有焦点。
乔镇司几乎在这一瞬间就判断出了他们早已不认识自己了。可他们到底是怎样变成这样子的，乔镇司想都不敢想。
冲突越发激烈了，乔镇司便以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血族。他不还手，只生生地挨打。又一步一步地后退，将凌氏的员工护到了一间会议室里，自己用身体挡住了门。
Demon赶到的时候，乔镇司已经很狼狈了。隔着玻璃门也能看到乔镇司正奄奄一息。
“乔镇司……”Demon一阵惊呼，“你怎么了？没事吧？他们不是你的家人吗？”
乔镇司死守着最后的防线，撑得很辛苦，“走，走啊。”凌氏上下对自己都不算仁慈，可这样的时候，乔镇司还是选择了给他们一条生路。要不然他害怕等到爸妈恢复意识的时候，会后悔、会懊恼。
“走啊，走啊。”
乔镇司已经渐渐撑不住了，有些乏力，几乎倚着玻璃门坐在了地上。他挨了好几拳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但还是能从血族中准确地找到爸妈。看向他们的眼神，既温柔，又哀怜。
Demon嘭嘭嘭地捶着玻璃门，“乔镇司？乔镇司？”
乔镇司用余下的力气嘶吼道，“走啊。”
血族还在争先恐后地袭击乔镇司。乔镇司自己也觉得害怕。以前的血族不管怎样，都会在人类社会中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可今天却大相径庭。也或者，今天来到这里的血族，包括自己的父母和自己，其实都是被家族抛弃的人。他们的双眼里看不到任何情绪。他们虽然是血族，但其实与人类一样，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喜怒哀乐。可眼前的他们，都只是行尸走肉。
Demon联系了凌欢篪，“凌总，情况很不好。”
凌氏早有人跑出去了，一时之间，传出去的小道消息闹得大家人心惶惶，有人说是丧尸病毒爆发了，还有人说是什么变异人来袭，总之谁也不得安宁。
凌欢篪面色铁青，此时已经能看见山庄了，老爷子的车子果真在这里。
“乔镇司他……正在被袭击，但是他保护了我们。”
“保护了你们？”凌欢篪觉得奇怪，“那些人难道不是来救他的？”
“不是。他们会……”Demon又大着胆子看了一眼乔镇司，“再不管，他们大概会打死乔镇司的。”
“什么？”
凌欢篪真是觉得这个世界都疯了。可他知道就算他也在现场，也不一定就能想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行，我知道了，稍后回复你。”
凌欢篪电话一挂就联系了教授，“有没有看新闻？”Demon说了凌氏以后可能也会遭遇名誉危机，毕竟网上也有传言说凌氏自己研制出了一队怪物。
张教授心中生疑，“新闻？什么新闻？”千阳这几日守在医院里，哪儿也不肯去。他去看过千阳和周庆崎，可千阳什么话也不肯对自己说。
张教授心中越发凄凉，到头来，自己真是连个家都没有了。
“乔镇司出事了。”
“乔镇司？他不是走了吗？”
“他回来了。被人送给了我。有人说血族会来报仇，现在他们也的确在凌氏。可他们现在在攻击乔镇司。”
“什么？攻击乔镇司？”张教授心慌意乱，正要赶往凌氏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不会的，血族绝不会这样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们素来看重这样的事。”
“是真的。”凌欢篪也觉得自己的话很苍白无力，“我现在还有其他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但乔镇司再没人管的话，真的会死。”
这时候Demon的电话又接了进来，“乔镇司一定是疯了，他死死地抱住其中的两个人，喊爸爸妈妈。”
“什么？”
凌欢篪没再回复Demon，转而又接通了教授的电话，“乔镇司也有父母吗？我的助理听到他在喊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张教授再也坐不住了，开着汽车就往凌氏大楼赶。一路上他不断想起乔镇司因为被注射了PH4后而发狂的那一夜，同样是在凌氏，今天又要有一片血泊了吗？
张教授赶到的时候，乔镇司与那些血族算是两败俱伤。一开始乔镇司的确是不还手，可他想到自己就算这样挨一顿揍，这件事也不会解决。既然无法沟通，那就只能用拳头说话了。
乔镇司强撑着精神撩倒了一个接一个的人，但轮到了Adam和Joanne，他便怎么也下不了手了。更何况此时的他也已经筋疲力尽了，几乎站不起来。于是只能死死地抱住着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张教授到了的时候，看到的场景便是如此。他一下子就断定Adam和Joanne一定是被抹去了记忆，否则不会如此和乔镇司僵持。
在场还有的血族因为又来了一个人类而重新警觉起来，全都对着教授虎视眈眈。教授看着遍地的鲜血心中不寒而栗，但还是咬着牙上前，“乔镇司？乔镇司？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教授？”乔镇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我。”
“他们多半是记忆被人动了手脚，我先救你出来。”
乔镇司像是不太信任教授，“不必，我自己……”
张教授也不以为忤，“你这样逞强，谁也救不了。”
教授自己带来了镇定剂，给与乔镇司打斗得红了眼的Adam和Joanne一人注射了一支大剂量的镇静剂。这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渐渐地睡着了。而周围余下的几个血族，即使看到了教授给Adam和Joanne注射了东西也是无动于衷，就好像这和自己是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张教授对着乔镇司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他们怕是都被放弃了，看到这样的情形还毫无反应，应该也失去了自己判断的能力。”
乔镇司觉得绝望，自己是怪物被家族放弃了，那这些被改造成了武器的人，又是为什么被放弃呢？爸妈呢？又为什么被放弃？因为自己吗？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心痛得无以复加。
教授冷静下来，“先带他们走，再想办法。”这样的时候，也的确只有教授还能有办法帮助自己解开爸妈失去记忆的真正原因了。可其余的血族，乔镇司不忍抛下。
“带他们一起走，好吗？”
教授略想了想，这时候Demon见情势稍稍稳定下来了，也打开了玻璃门过来了，向教授建议道，“凌氏顶楼还有大量的实验室。这时候带着他们出去，太危险了。”
“而且社会上现在都知道这事了，已经传得不像样子了，还请教授替我们考虑考虑。”
张教授一沉吟，确实带走这么多人也无处安置，不如就留在这里。
那些血族其实在冲进凌氏的时候就已经格外疲惫，与乔镇司僵持了这么久后，早已累得不行，所以教授相继给他们注射镇静剂的时候，竟没有一个人反抗。
乔镇司看着在隔离室里躺好的父母，心揪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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