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十九、过去无痕
乔镇司很担心Fiona的举动会把自己套进去，他摁住了Fiona的平板电脑，“你确定要这么做？”
Adam面对这两个自称是自己的子女的人，心中充满茫然。他叹口气，“用空头账户套牢一个公司的股份是很危险的一件事，甚至会把身家性命赔进去”
Fiona耸了耸肩，“既不出生，又不入死，何来的危险一说？”Fiona这时候把电脑转向了乔镇司，“你可以看看最新的新闻。”
乔镇司震惊地看着Fiona，“为什么？为什么凌欢篪会突然放弃？”
“放弃？你哪里看出来是放弃了？”
乔镇司又读了一遍凌氏宣布自己退出血族研究的声明，“军方？是军方动的手脚？”
Fiona笑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林琅。
乔镇司意识到了Fiona在打着林琅的主意，不由自主地挡在了林琅身前，“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林琅需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怎么了？”
乔镇司只能简短地解释道，“凌氏放弃了血族研究，军方……正式开始介入。”凌氏如果只是想从血族身上赚钱，那军方想要从血族身上所得到的就会更多、更残忍了。一个是魔鬼，一个是撒旦，血族的命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也没有更好的出路。
“军方？”林琅匆匆忙忙地去掏电话，“我给爷爷打电话。”
乔镇司摁住了她的手，“不必了。已经来不及了。”凌氏的消息既然已经放出来了，那只能说明军方已经控制了凌氏，再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林琅呆坐在沙发上。柯总是到现在才渐渐理清楚了所有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个地球上，除去人类，还有一种古老的种族存在着。他们看上去与人类大差不差，但其实要远比人类强大和危险。而现在，他就和这样的种族共处一室。
林琅拨开了乔镇司的手，“还是要试一试的。”
林老爷子的手机显示无人接听。就连岑副官的手机都无人能接听。
林琅手足无措，她也不敢去看Fiona，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如坐针毡。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乔镇司，“那我该怎么办？”
乔镇司这时候扶着了她的肩膀，“听我说，现在跟着柯总回去，好好睡个觉。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了。”乔镇司试图让林琅从这件事里跳出来。她因为自己，生活已经翻天覆地了，是时候让她从这一切中脱离了。
Fiona忽然说出了中文来，“我可以给她催眠，让她忘了这一切。”她看着并不像是开玩笑。
乔镇司都不知道原来Fiona的中文已经这么流利了，也难怪，她其实一直是个语言天才。之前一直在说英文，只怕是并不想和这个屋子里的人类打交道吧？
“催眠？忘了这一切？包括你？”林琅摇摇头，挣脱开了乔镇司的双手，“我不要。”这段记忆，有血有泪，也有无人再可替代的乔镇司。她怎么都不能忘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林琅连连后退。柯总心里却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忘了这一切，林琅才能重新开始。
有那么一个瞬间，乔镇司也觉得或许让林琅忘了这一切，重新回到她自己的生活中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林琅对此太过抗拒了，乔镇司只能没再提过这事。
而且，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舍得让林琅就此忘了自己？到时候，两个人的回忆变成了他一个人的，该有多凄凉和悲惨？
Fiona看着乔镇司，“Joe，你知道么？我最失望的人，是你。”
乔镇司默不作声。
“这么多年看过的书，还没能教会你，什么才该抓在手里吗？”血族应该自己把自己的命运抓在手里，既不能被家族掌控，也不能因为人类而乱了自己的阵脚。
乔镇司淡淡地说道，“我最失望的，何尝不是你？”
他忽然记起了许久之前的事。
妈妈的敲门声是很轻柔的，就像害怕会把躲在书堡里的他吓到了一样。爸爸的敲门声短促而有力。Vanessa和Aaron是对他的书堡没兴趣的，但Fiona不一样，她常常不敲门便径直推开了他的门，报出一个书名来，然后不出三秒，乔镇司便会把Fiona所需要的书递到她的手上，再关上门。整个动作是一气呵成，两人也再无更多的交流。
可有一次乔镇司再去读了一遍Fiona所读过的书，发现她做过批注，于是他便在她的批注旁写下一些自己的理解。
等到Fiona再来借书的时候，乔镇司除去给她一本她需要的书，却也把那一本自己也批注过的书给了她。
Fiona有些疑惑，“这本我看过了。”
乔镇司定定地看着她，“现在你没看过。”他与人说话总是会紧张，可看过了Fiona的批注后，就好像对这个人分外熟悉了，竟然难得地紧张不起来。
Fiona点头会意。
以后的他们，还像是以前那样，彼此见面的时候，常常只是点个头，可在书里，他们却常常能为自己的见解争论不休。
再后来，Vanessa挖苦、嘲讽Joe的时候，Fiona总是会回击得Vanessa毫无招架之力。
“靠，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Fiona反问，“我们关系好吗？我只是不喜欢你罢了。”
Vanessa不喜欢她这么咄咄逼人，“谢谢，我不需要你喜欢。另外，我也不喜欢你。”
“求之不得。”
最头疼的永远是Joanne，最能大事化小的永远是Adam。
可现在的他们，谁都回不去了。
乔镇司不知怎的忽然笑出声来。他记得他来北京前最后一次在书上与Fiona交流的时候，Fiona问过她能不能自己进书堡找几本书。她画了个搞笑的小表情，言下之意是她想来看看他是不是也有点特殊爱好。乔镇司他三百年来只有僧侣般的生活，不与任何异性接触是一回事，但小H书应该总还会有几本的。
乔镇司还没来得及回复她。
“还有机会再邀请你进我的书房吗？”
Fiona抬起头来看着乔镇司，“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乔镇司低下头来，不说话。不知道现在的Aaron怎么样了。
搞垮凌氏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对手还是军方。
Fiona将还在这里的血族纠集起来，这里毕竟不是血族的地盘，他们若想应对军方，还需从长计议，甚至他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才行。
“现在我们需要做好的准备就是军方已经通过血族的研究，研制出了能与我们抗衡的武器，或是变异人类。”
乔镇司没有说话。当初他被小忠将军抓走的时候，小忠将军的研究方向的确如此。现在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小忠将军的研究一定已有成效。
Adam骨子里是个和平爱好者。
“当真要这样？”现在这间屋子里为数不多的血族甚至还分出了两个阵营来，一边是Fiona正在领着他们讨论如何攻克军方，一边则是他和Joanne、乔镇司茫茫然地看着他们。
乔镇司耳朵里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他一抬头，林琅正看着他。可他却又匆匆忙忙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不敢看向林琅，更不敢回应她的目光。一旦Fiona与军方开始争斗，到时候林老爷子会怎样，谁都说不准。
林琅想到过乔镇司会与爷爷有这么一天。可不管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她总是会觉得太早了。她甚至恍惚间就觉得眼前就是悲惨世界，倒在血泊里的有爷爷，也有乔镇司。她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路会很危险，你最好做好准备。”林老爷子这话是对着凌欢意说的。
凌欢意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了。
Andrew这时候已经到了一处院落了，敲开门后，第一句话就是，“人类来了。”
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忽然转过身来，“Andrew，你回来了。”
“族长，人类来了。他们带来了武器。”站在这里的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是血族四大家族之首的族长兼血族首领Abel。
“他们怎么来的？”
“是我带来的。”
Abel突然暴起，手臂呈弓形扣住了Andrew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人是我带来的，你也需要向我解释一件事情。”
Abel慢慢地松开了Andrew的脖子。他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信任的人，可他这一次回来后，却像是不一样了。
“这个视频是怎么回事？”
Abel只看了开头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看来让你带路回来的人类很聪明，知道挑拨我们的关系。”
“是怎么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么回事。”
Andrew本是提起拳头想揍族长，可最后拳头还是锤在了大理石的桌子上，碎石迸裂，而Andrew的手也开始鲜血直流。
“血族的血，才最珍贵。”
Andrew把手机甩到了Abel的脸上，“他们不是血族后裔吗？他们的血，不是血族的血？”
血族虽然存活至今，身体的各项技能都要强于人类的，但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便是繁殖能力极差。而他的妻子也正是因为诞下baby而去了世。那时候的族长为了保住一丁点可能的血族血脉，就牺牲了他的妻子。可现在作为族长的Abel，竟然不再珍惜现有血族后裔的生命？这简直是枉费他一片赤胆忠心地回到这里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出任审查员最后调查的案子就是乔镇司与人类的关系。可现在族长自毁似的把血族推到人类跟前的做法让他简直是哭笑不得。
他不是Adam那样的和平爱好者，也不是狂热的人类反对者，他只觉得人类有时候也挺有趣。若是井水不犯河水，自然相安无事。可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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