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2/2）

“那果然还是乔都尉的职务不够尽善了？”走到他面前，垂眸反问。

        乔周只瞧见了他衣摆之下的鞋尖，头顶那道目光也灼热的很。

        生生觉着要将他的乌纱帽盯出火来。

        正想着如何开口，又听到：“嗐，瞧本王这记性，方才乔都尉还说守着堤坝呢，可见十分卖力。”转而勾唇带笑。

        “本王和谢大人初次来到榴阳治理灾患，还是要请乔都尉在旁多加指点的。”那模样诚恳真挚极了。

        “不敢不敢，微臣…”乔周迟疑。

        “怎么？乔都尉不愿意？”谢兰致走到祁蕴身侧，厉声道：“殿下不耻下问，乔都尉竟如此不领情，左右推脱、犹犹豫豫，是觉得殿下还配不得你乔都尉倾囊相助吗？”

        祁蕴回京时，是昭告了天下的，百姓人口相传无人不知这位民间贵人，连街边乞丐都能说上一两句。

        无非心里都知晓，懿王是养在外面的皇子，空有噱头，却无贵命。

        手中无权柄，朝中无根基，不过是冠着‘祁’姓罢了。

        就算再不济，却是也容不得小小都尉出言不逊、虚与委蛇。

        乔周是否有心不知，但到底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滑头了。

        榴阳又是江南富庶之地，招呼来榴阳玩赏过的高官贵人不计其数。

        结交的贵人多了，便有些洋洋得意。

        再瞧着两人都是年纪轻轻，白白净净的也不像是能拿捏事儿的，心中便有些倦怠。

        反倒是这一唱一和的叫他略失分寸。

        光是愣愣的点点头，语无伦次道：“是是是…额，不是不是，微臣帮衬殿下是应该的，微臣…绝无他想。”

        “这榴阳好说也是大岐的一块活字招牌，如今这块儿招牌险些要砸了，乔都尉，你说这是不是让人忧心呢。”谢兰致叹气。

        乔周干笑两声，怎么说可都像是在狡辩推责了。

        “好了。”祁蕴打圆场“榴阳祸事已然发生，百姓何过，须得尽力弥补，切不可苦了他们。”迈开步子，越过乔周时，吃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周这才起身，心中咒骂一句，仔细跟上。

        谢兰致快步走到祁蕴身边，凑近小声试探道：“殿下，我方才瞧见咱们来时周围有许多百姓观望，不如殿下辛苦些，先去慰问灾民，不急于休息，也叫灾民安心。”

        他点头说道：“看来大人很善于揣度人心嘛。”

        “熟能生巧罢了。”她轻笑“所以殿下的心思，臣一探便知。”

        是有些故弄玄虚了，实则在祁蕴那儿是万万不好使的。

        祁蕴长长的‘哦’了一声，说：“大人说的叫人背后发凉。我倒想知道大人究竟能不能猜到我心窝里的事。”

        谢兰致一只手捏着下巴尖，另一只手放平了撑着，眯上眼说：“我猜，殿下是要盘算着将这蓝天碧水尽收囊中。”

        行走间后头的人远远跟着，她又用着仅能两人所听见的声音。

        “大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往本王身上落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名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臣从不打诳语，也不屑奉承，无非是瞧到殿下心里去了。”眉头一撇，装作委屈，“殿下让臣说的，又怎的还倒打一耙，臣这一颗七彩玲珑心可是轻轻松松便能扎上刀子的。”

        “大人笑脸相迎，本王可是舍不得扎刀子的。”模样轻佻极了。

        谢兰致持着笑，祁蕴瞬息万变，如今说是放浪形骸也不为过，不过是人前恭敬顺良罢了。

        这多副面孔，瞧得她眼花。

        “殿下怜爱之心，受教了。”扶了扶官帽，眼珠子顺势往上翻。

        见她模样便生笑，小狐狸口蜜腹剑，左右不过是讨喜的法子罢了。

        “瞧着榴阳，当真是像遭过难的模样吗？”他一来便觉着不似寻常涝灾，虽有破损，倒未伤及根本。

        奏折上写的可是情况险峻，十万火急。

        听他发问，谢兰致才意味深长道：

        “自然要看乔都尉领着去的是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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