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意料峭的第十九天
西浔一中。
午后的阳光和煦明媚,柳条抽出新芽,在微风中肆意摆动着身体。
何添誉凑近沈拓,“沈哥,你这么专注地看什么呢?”
沈拓面无表情收起手机,“看手机,你没长眼?”
何添誉:“······”他转头去看段徽,“刚才他看手机的时候,明明是一副‘春心荡漾’的表情,怎么和我说话就是‘能走多远走多远’的表情?”
段徽挑眉,“大概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何添誉摇摇他的大脑袋,似懂非懂,“啊?”
段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小,你不懂。”
何添誉:“······就你们过完十八岁生日,了不起啊?我的生日也快到了!”
沈拓侧着身,懒散极了:“还有四个月。”
何添誉气冲冲的:“那-也-快-了。”
沈拓不置可否,段徽神色自若。
何添誉双臂环着,眼神从沈拓身上移到段徽身上,似乎摸出点门道,于是摸着下巴,故作深沉:“所以,沈哥你要和段徽一样抛弃我了?”
沈拓随手抄起一本书扔过去:“恶心。”
何添誉看起来很是委屈:“我以为你寒假那么用功只是暂时的,没有想到,你厚积薄发,所向披靡了。
这次一模考试,你竟然是我们班第三名?第三名诶!如果咱们考场里的学生都是年级排名倒数的学生,估计连老孟都不相信你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沈拓想把何添誉的嘴缝上:“这也不是什么值得你大肆宣扬的事情吧?”
何添誉严肃地摇头,伸出大拇指:“才不是。这说明,首先,你已经不是原来我认识的沈哥了。其次,”他又伸出食指,“你们这样搞得我压力很大诶。”
接着又伸出一根中指,“最后,以后考试不会只有我自己在四楼的考场吧?”
“所以,其实,最后一点才是重点对吧?”沈拓翘起二郎腿,“何添誉,你努努力,和我们一起坐在第一考场怎么样?”
何添誉瞪大眼睛:“沈哥,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去第一考场?这辈子很难的吧。”
沈拓耸肩,“那就没有办法了。”
“我女神给你补课这么有用啊?早知道,我寒假的时候就经常去你家蹭课了。”何添誉悔不当初。
段徽笑而不语。
沈拓捏了捏眉心,“何添誉,老孟让你第二节下课去办公室找他。”
何添誉从后悔中清醒过来:“啊?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你还有时间。”沈拓提醒他。
何添誉慌慌张张往门口走:“我去!老孟找我什么事情啊?不会是请家长吧?”
沈拓看着何添誉离开,才长舒一口气。
段徽询问道:“你说,为什么何添誉会一直觉得你的智商和他一样?”
沈拓抬眼的时候眼皮褶皱加深,眼尾微微上扬,“不和未成年人计较。”
段徽也微微抖动嘴角:“你可别被他听到,不然又要炸毛”。
三月份一过,清明就到来。
东禾市下了一场雨,雾蒙蒙的,看不清远处的景色。
盛千雪赶了早班机飞往西浔。
阴沉沉的天气,机场内一片宁静,盛千雪拎着包值机。
在她前方五六米处站着一对小情侣。男孩子比女孩子高出一头不止,他微微弯腰,细心听着女孩子在讲什么。
女孩儿好像有些不高兴,一把扯掉男孩子的耳机。
男孩儿也没生气,反倒是把另外一只耳机也摘掉,放进口袋,一只胳膊搂住女孩儿往前走。
盛千雪突然想起,之前在机场遇道沈拓的那次,她扯掉沈拓帽子的那刻,沈拓好像也没有生气。
“我是疯了吧。”盛千雪感慨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想到沈拓。
温玉给她发来消息,问她到了吗。
盛千雪回完消息,百无聊赖点开朋友圈。
沈拓在两天前发了条动态,是一个分数,后面紧跟着年级成绩排名。
盛千雪虽然知道沈拓底子不差,但是没有想到他分数还是蛮高的。想了想,好像这几天刚好是高三一模结束。
盛千雪点了个赞,留言:“考得还行,再接再厉。”
这次回西浔,主要是为扫墓。
前些年盛泽和颜颜一直在外地工作,很少能挤出时间回来,现在因为工作调动长期居住在西浔,总归是能有时间看看故人的。
从机场接到盛千雪,一家三口去往西郊的墓地。
临近花店的时候,盛千雪和颜颜下车去买花。
“我记得,她喜欢白色郁金香,对吧?”颜颜下车,敲窗询问盛泽。
“是,当时他们婚礼,现场布置的鲜花全是郁金香,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很清楚。”盛泽说道。
盛千雪不太明白两人的对话,只是也知晓,这次除了祭奠家里的老人,应该还有爸妈的朋友。
她突然想到沈拓的妈妈,心里隐隐觉得可能与她有关。
她曾在沈拓书房的柜子里,隔着玻璃看到过阿姨的样子,温婉可人,像极了江南女子的模样。
忽地,盛千雪心里有些压抑,和着花店外斜斜飘飞的雨丝,阴郁黯淡。
到达墓地的时候,雨越下越大,不得不打伞。
祭奠完家里的老人,盛泽和颜颜让盛千雪留在车里,两人带着白色郁金香往靠南的那边走去。
雷声轰鸣,雨点划过车窗,留下斑驳的痕迹。
车里很闷,盛千雪按下车窗,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余光倏尔瞟到一个黑影,单薄高挑,左手拿着一把黑色雨伞,整个人几乎要与这雨景融为一体,他的右手,拿着一束白色郁金香。
那人拾阶而上,露出精致流畅的侧脸。
隔着雨雾,盛千雪看出那是沈拓。
像是有感应一般,沈拓忽然停顿一下,站在台阶上转身往下看了一眼,盛千雪竟然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来,猛然将车窗升上去。
好在,沈拓仅仅停留几秒,就离开了。
盛泽和颜颜回来的时候,盛千雪正对着手机失神。
“走吧,带我们小雪去吃饭。饿坏了吧?”颜颜问道。
盛千雪摇摇头:“还好,不是很饿呢。妈,你刚才没遇到谁吗?”
颜颜与盛泽对视一眼,才开口:“没有啊,怎么了?”
车窗被雨水打湿,起了一层薄雾,盛千雪拿纸巾擦干净,“没有,我就随便问问。就是觉得,今天来这里的人应该不少,说不定你们能遇到以前认识的朋友什么的。”
“今天天气不好,不少人都没来。而且,来过的人也选择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现在雨太大,即便有人,也难以认出来。”盛泽解释一番,“有没有想吃的?”
盛千雪认真想了想:“青石巷子那家怎么样?”
她最喜欢那家的招牌菜了。
“行。”颜颜应着,想起什么来,又叹了口气,“那家餐馆几十年了,很早以前你岁阿姨就很喜欢他家的菜。”
“岁阿姨?”盛千雪已经记不起来这是谁了。
颜颜解释:“哦,就是沈拓的妈妈。那孩子也是可怜,早早就失去了妈妈,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到底好不好。”
盛千雪默默听着盛泽和颜颜在讨论,只是沉默。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沈拓那些张扬和肆意的原因。
少年披上铠甲,可以抵挡全世界的恶意。
从父母含糊其辞的话里,盛千雪得知沈拓似乎在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过得并不算很好。
她又想起,在墓园里看到的黑色背影,孤寂却□□,似乎任何风雪都不能沾染他半分。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青石巷子坊距离西郊很远,几乎跨过了大半个城市。
中午是下班时间,车流密集,走走停停,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沉闷的味道还未散去,夹杂着些许青草的气息,倒也不算难闻。
盛泽去停车了,颜颜带着盛千雪往里走。
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迈步往这边走,为首的那位正是沈拓的父亲,沈放。
他已经有些醉意了,脸色微红,但神智清晰,正在侧身和另外一位男士交谈着什么。两人似乎交谈甚欢,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可能是看到颜颜,沈放吩咐助理将客人送走,才往这边走来,“真巧。”
颜颜也和他打招呼,“千雪,怎么不喊人?”
盛千雪抿唇,但嘴角扯不出笑意,只能平淡地喊了一句,“沈叔叔好。”
“千雪好。盛泽呢?没和你们一起?”沈放问道。
“他去停车了,一会儿到。”颜颜说,“今天也这么忙啊?”
“做生意嘛,没办法。”沈放外套搭在小臂,露出的皮肤也泛着一层薄薄的红色,似乎醉意更深了。
说话间电梯到了。
“你们先上去吧。”沈放绅士地为两人挡住电梯门,等两人进去,电梯门关上,才下楼去。
盛泽进包厢的时候,颜颜和盛千雪已经点好单了。
“你看到沈放了吗?”颜颜为他倒了一杯水。
“刚才在大厅里打了个招呼,看来他喝了不少酒。你们也看到了?”盛泽说道。
颜颜喝了口水,慢悠悠地开口:“在电梯口看到的。我看他已经喝了很多酒。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怎么还这么……”
想想,前两年他们也因为工作原因,没有回来祭奠亲人,现在再说别人,似乎也不大好。
颜颜不说话了。
“老沈心里有数,我们也不好掺和。”盛泽明白颜颜的意思,“你们都点了什么?”
盛千雪的心思不在两人的对话上。
手机里多了一个红点,盛千雪点开来看,是沈拓给自己的留言,“学姐教得好。”
盛千雪:“……”
“你下次考得差可别说是因为我没有教好你。”盛千雪点开沈拓的对话框,输入一行字,想了想,又删掉,重新输入,“你知道就好。”还附带一张“高傲极了”的表情包。
沈拓可能有事情,过了小半个小时才回她,“咱能谦虚点吗?”
“和谁咱们呢?”盛千雪淡淡笑了一下,继续回他,“该高傲的时候绝对不能谦虚。”
沈拓:“那我争取不让您丢脸。”
盛千雪:“好嘞。”
“小雪,你愣着干嘛?菜都要凉了。”颜颜提醒她。
盛千雪摁灭手机,用消毒纸巾擦了手,朝颜颜笑了笑,“现在我就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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