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七十一
公孙云杨正坐立不安,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规规矩矩拿了他自己的包袱退了出去。
房中只剩我和羽幸生。后者也不看我,摸起一旁丢着的剪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剪着手中那团布料。
“我初见你时,你便是穿着这样的红色,从树枝高处飘然而下,像黑夜里掉落的一团天火。”
他说的是与九姝的初见,可我并不记得。
“你喜欢穿红,可我嫌这颜色招摇。与我一同出梦离后,为了不引人注目地行事,我总不让你穿红色,起先你还与我争,后来渐渐的便不再提起这事了。”
“你想说服我替你寻轮回珠时,曾说过,人在这世上不能独活,总要舍掉点什么,与他人同谋,才可各获其利。可现在这般,你舍掉的,实在比我多的太多。姝儿,你为着我咽下了太多委屈。”
神识里的九姝难得地安静,她应该是在仔细侧耳聆听吧。
羽幸生将一截剪下的红纱轻轻缠到我没有受伤的右手腕间,松松地系了个结:“知道你会回来后,我便寻了各种红色的料子,命人赶制成衣。宫中礼制,非皇后不可穿正红。但寝衣,只有我能看,所以可用红色,算是一点不像样的弥补。”
我突然感觉到些许温柔的情绪在身体里酝酿,缠着红纱的手抬了抬,像是想去抚摸他额上那道伤痕,刚及眉间,却又克制地要放下。
“九姝…”
他抓住我的手,目光炙热地看进我的眼睛,
“我知道是你。”
红纱缠绕在腕间,滑凉微痒。吻落在唇上,柔软缱绻。我被推倒在被褥之间,熟悉的温度覆了上来,唇舌四肢交缠着,我以为我要浮出水面了,又被他环绕着沉了下去,沉在汹涌的情潮里。
恍惚间我分不清与他亲吻,挺身迎合的,是我,还是九姝。又或者我们本就没有区别。
可不对啊,他方才说的那些话,我其实并没有反应,有反应的是九姝。此时此刻被他撩拨出的□□,却又来自于我自己。毕竟,九姝还未完全恢复六识,肌肤之亲对她而言毫无感觉啊!
果不其然,神识里九姝开始叫嚷起来:“你们俩亲什么亲!能不能让他把话说完,到底是怎么害死我的?!”
我正要推开羽幸生,却发现手动不了了——不知何时,羽幸生将缠着我右手腕的那道红纱绑在了床栏上,受伤的左手也被他死死摁住。
“你!!”
我大惊失色,他却直起身来,飞速抓过刚才剪下的布条,三下五除二将我绑成了一只活蜘蛛。哦不对,是个缺胳膊的蜘蛛。我受伤的那只手臂不能抬起,被贴着身体绑在了我自个儿的腰上。
完事后,他满意地笑了笑,俯下身在我脸颊上轻咬了一口:
“说,你和公孙云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指尖一痛,赤红妖甲尽出。无奈羽幸生有心要捆我,自然是防备着九姝的功夫,任我如何挣扎都没找到逃脱的方法。
九姝火冒三丈:“都是你□□熏心!坏我大事!羽幸生一扑上来,你就乖乖任他牵着鼻子走!”
我虽心虚,但也不甘示弱地回嘴:“若不是你听他那些连篇鬼话听得入神,我也不至于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我以为他会良心发现坦白自己如何害死我的,能不认真听么?!”
我俩在神识里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推诿,羽幸生仿佛看出来似的,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他的脸离我如此之近,呼出的鼻息抚在我鬓间,还带着方才的暧昧潮热。一双眼微微眯起,溢出晶亮的光——先前还是那样的黯淡,此刻倒是活过来了。
我看不惯他这样占了上风沾沾自喜的样子,气急败坏道:“我已不再做你的妃子,若是与公孙云杨有了什么,你又能怎样?!”
“我会杀了他。”
毫不犹豫又云淡风轻的语气。
“我通晓全中洲查探你俩的行踪。出城的路不过那几条,沿途客栈早就发现了你们。你可知这几日,每每收到传报说你们二人夜夜同宿,我是如何感受?”
他声音隐隐颤抖,说到此处,眉心痛苦地蹙了蹙,忽地俯下身堵住我的嘴。先前的吻以退为进,轻而柔地挑逗,为着褪去我的防备引我上钩。而此刻却如骤雨滂沱般碾压下来,灵巧的舌头硬要撬开双唇,暴虐地入侵掠夺。
我被弄得喘不过气,只能逮住他的下唇狠狠一咬。
“咝——”
他吃痛皱了皱眉头,却愈发凶猛地啃噬我,从嘴唇至下巴,再到脖颈。一双手亦加入混战,只管在我身上攻城略地般放肆。
我再不肯像之前那般让他有了可趁之机,扯着嗓子大喊:“羽幸生!你可别忘了自己还不能行!这样弄我你也得不了什么好处!”
“哦?”他抬起头,戏谑地挑眉,“不如试试,看到最后,是谁按耐不住?”
又咬着我耳朵呵气:“狐妖媚气,可治一切男子体虚之症。”
真是无耻狡诈至极啊!这家伙是想撩得我□□焚身,然后憋不住求他么?
“亏你和公孙云杨是自小相识的兄弟,人家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整个江山拱手送上,你就为着个女人要取人性命?”
羽幸生丝毫不为我的话语所动:“你为了我何尝不是豁出了性命?狐妖心头血,岂是随便就打赏凡人的?夏守鹤动了你,我能让整个夏家为他陪葬。公孙云杨若是敢,我亦不会留他。”
“说得你好像多在乎我似的。若真是情深至极,你又为何害我魂飞魄散?!”
打蛇打七寸,要杀人就该往心窝捅刀子。偏要逼我,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遮拦都扯下。
说吧,你与我,究竟是爱人,还是仇人?
此言一出,他果然停了动作,似铸像般凝固了片刻。我忽觉不好,先前我们虽有提及九姝魂飞魄散之事,可并没说过是他害的。这下一开口,暴露我已知道他才是罪魁祸首……他会不会对我再度痛下杀手?
我现在可是被五花大绑,毫无还手之力啊!!!
九姝已迫不及待地喧哗起来:“你这个嘴上不把门的!未知他是敌是友,你就随便亮底牌!怎么就能被一个臭男人牵着鼻子走哇!!”
屏息等了半晌,羽幸生起身整理好自己,又伸手将我的衣衫系起。他始终眼帘低垂,不再与我对视。做完这些后,他吹熄了灯,然后在我身旁躺下。
屋内突然堕入黑暗,一时间眼睛还未适应,什么都看不见。
然后我听见他说:“你的某些记忆,随着消散的一魄消失了。我曾以为,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可九姝在你神识里出现,那些记忆,说不定哪天也会回来。”
“到那时候,你知晓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是如何害了你,你或许真的就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于我而言,我情愿捱着拖着,在你身边能多呆一天是一天。若真有记忆恢复的一日…你再选择如何处置我吧,无论是怎样的处置,我都会心甘情愿地领受。”
他的意思是,绝不会跟我说实话了。不仅不说实话,还要赖在我身边不走。
我说:“你不肯说,那我也懒得多费口舌。你要是准备睡觉了,能不能给我松个绑?我保证九姝不打你。”
羽幸生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就这样睡吧,你不会跑,也不能揍我。另外,你不是说担心九姝会占据这具身体,吞噬掉属于你的记忆和神识么?我想了想,或许你可以尝试去主导。”
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什么主导?”
“既已苏醒,她的内力妖甲等种种,原本也就是你的力量。你与夏绥绥的躯体融合更久,先前她要伤我,你硬生生将手抽了回去,这意味着什么?”
“少卖关子,我说过我最恨人话只说半句。”
“我偏只说半句。”
我恨得要打他,可手却丝毫不得动弹。受制于人,只得气馁作罢。这天杀的羽幸生,先前在梦离,为了哄我原谅他,各种装可怜装退让,一旦得逞,立刻暴露狡诈本性——我怎么偏不长记性!
就在我满心愤懑难以消解,准备阖眼睡一觉再作打算时,身体里忽然迸发出难以遏止的怒气,似烈火着油般自心口往五脏六腑喷涌。
“羽幸生!你竟想挑唆她与我为敌,抢夺我的意识和妖力!!!”
鲜红的妖甲刺出老长,手腕的青筋亦都根根凸起。九姝愤怒至极,拼了老命要挣脱捆绑扑向羽幸生。
始作俑者优雅侧卧,定若佛陀:“她如此用力,你便试着教她卸力。”
“你莫要再听他挑唆!他就是想我与你自相残杀,再独吞轮回珠!”九姝几乎是嘶吼起来。
我有些犹豫:“他要那轮回珠做什么?”
“你可听说过,时逆、往生、穿天三大剑法?时逆剑法曾为羽氏先祖所发现,羽幸生是从而得其真传。而往生剑法被镌刻于梦离玄冰洞冰层之下,亦被羽幸生所发现,并以玄冰锻造出了他所用的这把佩剑。”
这是什么天选气运?三大剑法被他发现了俩?
“我曾听过天界传言,若集齐八十一颗轮回珠,穿天剑法或许会现身于世。当时与羽幸生谈交易,他凭借自己对中洲的了解,替我寻找有灵根却未得道之人,并协助我在这些人死前完成其夙愿,从而获取其心室内凝成的轮回珠。而我则替他拉拢世家门族,助其复仇,若二人皆功成,他或许可以得见穿天剑法。”
九姝见我沉吟不答,着急地苦口婆心:“所以他复活我,哪里是为了什么旧日情分,根本就是有所图!我先前还不敢确定,这下我敢确定了!你想,我有之前的记忆,而你却没有。若你掌控了属于这个身体所有的意识,岂不是他做了什么你都忘记了,重新给他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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