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回溯
云霄听到外面的嘈杂声, 专注于手中的雕刻，并未分心。
她将萝卜剞出莲花模样，红色的皮，白色的芯, 一层又一层向里推进, 变成莲花片尖头花瓣的模样, 她把刻好的萝卜莲花放进碗里，瞟了眼大堂方向。
符一繁熔炉之火气息一出现的时候，她便感知到了。
从符一繁开始尝试辣菜身体有所反应后，他和他的三个炼金术士朋友几乎每天都往和顺异味馆里跑, 就想看他吃完重辣的菜之后，体内之火的活跃度究竟会不会真的有所变化。
和顺异味馆开张的这段时间，云霄让乌撒记下了吃下辣菜后所有身体会发生变化的食客名字, 通过后续反应, 她证实了辣椒的确能增强人体体内之火的活跃度。
在炼金学校区域效果没有这般明显，有两个原因——
一是搭配的食材的问题，二是环境问题。
火元素首领所在异兽集聚地的异兽肉与蔬菜万象烧瓶培育出的辣椒搭配, 能够更好激发辣椒的特性。
星洲寒冷的环境对人体体内之火产生了压制，这也是炼金术士来到星洲后普遍实力大减的原因，大多炼金术士体内之火其实都没有那么稳定，尤其是低等级炼金术士, 而辣椒能够有效缓解寒冷环境带来的压制。
最近和顺异味馆生意愈来愈好, 她增加了菜单上素菜的数量, 蔬菜万象烧瓶的产量有些跟不上了。
附近只有火铁矿脉, 其他矿脉感应不到, 她需要去采购一些高级矿石……今天结束之后, 问问娜塔莉他们平时都在哪里采购的材料吧。
云霄又雕出几只萝卜兔子, 以及将芹菜摆成乌龟的模样，淋上芡汁后，她按铃让服务员来端菜。
这里的小孩和她前世的小孩一样，不爱吃萝卜、芹菜之类的蔬菜。
将它们模样变得可爱一些，小孩也就不在乎口味，看着造型都能吃得很高兴。
现在和顺异味馆的客流量，云霄一个人炒热菜已经忙不过来，简单的基础套餐类菜她已完全交给绿绿队长。
昨晚她还找苏尔凡大叔定了新灶台，一个单眼灶不够用了。
除去偶尔会出现的小麻烦，云霄很喜欢在后厨忙碌的生活节奏，比起钱币，她更喜欢食客吃到食物时露出的幸福笑容。
午餐最忙碌的时间过去，和顺异味馆里的客人数量明显减少。
云霄正在菜墩上切菜，余光瞥见一位精锐级炼金术士走至玻璃前。
她放下菜刀，望向对方。
此人染着一头亮红的发，大波浪垂至腰间，妖娆的眼眸总是半眯着，整个人看着似睡非睡，有种别样的魅惑感。
她叫温宛。
云霄和温宛合作过两次，对方虽然脾气大了点，但整个人工作起来严谨认真，是个非常负责且值得信任的炼金术士。
温宛隔着玻璃，指了指厨房门口，云霄明白她想和自己说点什么。
她离开灶台，绿绿队长自动接手她剩下的动作，她洗完手掀开厨房的布帘。
温宛抬眼看向比她高了不少的云霄，嗓音低沉沙哑：“这是我出生以来吃过最美味的一餐。”
云霄说：“多谢夸奖，什么事？”
温宛说：“这次调查我们带来了觅迹寻踪三尾猫，每一个与事件有关的地方都将进行长时回溯调查，回溯地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会被记录下来。”
云霄“嗯”了一声，“这样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就能清楚了，很好。”
觅迹寻踪三尾猫是a级炼金生物，特殊功能性炼金生物，属于炼金术士协会，专门用来调查一些危险性高的事件，可以根据不同投喂材料，回溯一个地点特定年限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回溯所需的年限越长，投喂材料就必须越珍贵，是个用起来就等于在疯狂燃烧黄金币的炼金生物。
使用觅迹寻踪三尾猫意味着炼金术士协会非常重视这件事——毕竟是真正的恶灵事件。
温宛听到云霄的话，低声笑道：“看来你没有什么留下把柄的事情。”
云霄微笑：“如果我有，你会包庇我吗？”
温宛也微笑：“其实我一直很期待有一天能亲手把你抓起来……开玩笑的，不过这次事件调查的负责人是我，如果你真的出现任何问题，哪怕我们是朋友，我也不会帮你。”
云霄问：“你不会有机会陷入这样的道德困境。”
温宛右手捏成拳轻轻打在云霄肩头，云霄配合着人向后倒了一下，温宛哈哈大笑。
不远处，喝着混合蔬菜汁的方楷看见这一幕，连忙问身旁的宋陆离：“温宛前辈和云霄关系很好吗？”
宋陆离尚未回答，他边上容貌粗犷的光头青年回道：“温宛保护民众撤退的时候，落入了异兽潮里，被吃掉了半个身子，所有人都觉得她死定了，已经安全的情况下没人打算去救她。当时就云霄一个人冲进了异兽潮里，像个血人一样把温宛背了回来，那一幕真是让人震撼啊……”
光头青年也是六名精锐级炼金术士之一，名叫杰西乌亚特·波若斯夫，大家都喊他“杰西乌”。
方楷惊讶到唇边蔬菜汁流了下来都没发现。
宋陆离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符一繁瞪大眼睛，异兽潮啊，能被称为异兽潮的必然是a级及以上的异兽首领带领数以万计的发狂异兽发动的攻击，其规模非常可怕。
a级及以上的异兽首领，破坏力指数等同于天灾，轻而易举就能摧毁一片区域。
一般预测出异兽潮，炼金术士协会都会派出炼金术士立即撤离那片区域的民众，可异兽潮大多都来得又猛又凶，哪怕用最快的速度撤离，也会造成很大的伤亡。
云霄大人居然能在异兽潮里把人救出来？
那时候她还只是炼金学校的学生吧！
符一繁再一次感觉到云霄实力的可怕，他发自内心地敬佩云霄。
杰西乌对方楷说：“虽然云霄年纪还没有你大，但她已经是精锐级炼金术士，对炼金术士协会的贡献也比你想得更多。你称呼我们为前辈的时候，应该也要将她称呼为前辈，她值得前辈这一声称呼。”
方楷和其他低等级炼金术士连忙点头。
温宛一回来便听见杰西乌的话，她说：“又在教育小崽子们了？”
杰西乌耸肩摊手道：“老鸟为数不多的作用之一，你和云霄说了什么？”
“我会用三尾猫从她这里开始调查。”温宛披上炼金术士制服风衣，将红色卷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她双手击掌道：“都动起来，疏散民众，态度好点，解释清楚，别让我抓到谁在偷懒，开始干活！”
其他炼金术士纷纷穿上黑色制服风衣，他们一一向店内数量不多的客人解释情况，让他们离店，并在和顺异味馆外设立了红色警戒线，不让人靠近和顺异味馆。
符一繁看见所有炼金术士忙碌的模样，询问站在原地的温宛：“我需要做什么？”
他以为炼金术士协会的人过来调查，会询问他恶灵事件相关的情况，没想到他们什么都没问，直接就开始了调查。
温宛看向符一繁，微抬下巴道：“有需要我会来找你，你去边上休息吧。”
符一繁：“……”
他听出了一种对方让他去一边玩泥巴的感觉。
符一繁走到一边，云霄等人都在那里，店里人清空，他们自然也闲了下来。
娜塔莉正拿着水果拼盘吃得很高兴，安汀和村成春在零食自助柜前挑饮料，乌撒在帮乌北雪编辫子，云霄则在和小左玩猜拳。
符一繁见状，也淡定地坐了下来，加入云霄和小左的猜拳。
他时不时看一眼炼金术士协会的人，他们正在往地上铺设柔软的地毯，并且在地毯上陈列出大量的珠宝和黄金币。
小左看见那么多珠宝和黄金币，爬在云霄的头顶，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方向。
如果它有嘴巴，此时一定在疯狂地流口水。
温宛从手提箱里拿出一块深红色的天鹅绒方形垫子，双手捧着放在地上，铺平每一个角落。
确保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起褶皱之后，她从手提箱里拿出一扇半米高的门，门框上镶满了宝石，不同颜色的宝石流光溢彩。
温宛单膝跪地，恭敬地将门放在天鹅绒的垫子上，双手放入边上的黄金币里浸泡了一会儿之后，拿起一枚绿宝石戒指，用戒指敲门。
“咚咚咚。”
三下规律的敲门声，里面传出低沉的猫科动物吼叫声，听得人耳朵鼓膜发胀，心底发闷。
和顺异味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那扇颤抖不停的门上。
云霄之前只听说觅迹寻踪三尾猫之名，但从未见过这只炼金生物。
门内恐怖的吼叫声持续了十秒左右终于停下，华丽的大门啪嗒一声打开，门内闪过一道黑影拿走了温宛手上的绿宝石戒指。
里面发出满意的声音：“呼噜呼噜呼噜……”
过了一会儿，一只体态肥美的橘猫如人般两腿直立走出大门，它头上戴着一顶镶满宝石的黄金王冠，王冠里面插着一朵红色玫瑰，玫瑰微微歪斜倾倒在王冠里。
王冠两边的猫耳朵缀满闪亮的钻石和黄金耳钉，一双大而圆润的猫眼宛如布满闪烁星辰的夜空，微微眯眼的时候神情傲慢不已。
它一只猫爪夹着一根塞满黄金项链的烟斗，项链顺着烟斗边缘垂落，另一只猫爪里抱着老式放映机，身后三条毛茸茸的尾巴漫不经心地拍打着地面。
它把烟斗放在嘴边，狠狠吸了一口黄金的味道，说：“喵喵喵、喵、喵喵？”
温宛拿出一本厚实的书，书皮上的大字为“三尾猫喵言喵语释义大全”，她找到对应的句子，理解了对方的话之后说：“喵喵、喵喵喵？”
三尾猫恍然大悟：“喵！喵喵！”
一人一猫一本正经用“喵喵喵”交谈的时候，其他人很用力的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笑出声音来，他们憋笑憋到表情扭曲。
云霄有点哭笑不得，觅迹寻踪三尾猫的使用方式……太幽默了一些。
她注意到温宛和三尾猫喵喵沟通的时候，额角的青筋都蹦了出来，显然她也很受不了这种奇葩的交流方式。
三尾猫接受温宛给出的投喂条件，开始干活。
所有人都退到了一边。
它把烟斗放进头顶的王冠里，两只前爪抱着老式放映机，猫步优雅地只走软垫铺到的地方，迈至和顺异味馆的大门处。
三根猫尾巴猛然绷直，柔软的猫毛化作钢刺，凶猛地扎入被留出空地铺上地毯的每一个角落！
符一繁这才明白为什么要清空场地和铺上地毯。
猫毛钢刺尾部都有一根与三尾猫尾巴衔接的透明血管。
血管里输送的不是血液，而是近一个月和顺异味馆门口发生所有事情的回溯景象。
这周才是云霄来到星洲的第三周，所以三尾猫在和顺异味馆回溯景象的时间只需要一个月即可。
回溯景象在进入三尾猫的尾巴之后，尾巴里发出双色球摇奖时的摇动声，也像是玻璃珠彼此碰撞时发出的声音。
少顷，地毯上的猫毛倒刺全部回到三尾猫的尾巴上。
三根毛茸茸的尾巴向上弯曲，尾巴尖抵在一起，耀眼刺目的光芒亮起！
一颗记录了凶杀案当天完整景象的宝石圆珠落在三尾猫头顶的王冠里，三尾猫优雅地抬起猫爪，对着王冠内部捞了好一阵，终于拿到宝石圆珠。
它把宝石圆珠放入老式放映机。
四周一下子暗了下来，所有人如同进入了关上灯的电影院，一比一还原的立体三维图像从老式放映机里投射出来，三维立体投影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三维立体投影只能让他们看到当时这里发生的景象，听到这里留下的声音。
卢达伟笑容阴冷地站在和顺异味馆门口，他身边的鸡窝头青年正在撬锁。
正是两名在恶灵事件中的死者。
鸡窝头青年在解开锁后说：“行了，我的任务完成，麻烦给我结个账。”
卢达伟给完酬劳，走入和顺异味馆，关上店门，往鼻腔里塞入堵塞物，紧接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只貌似散发臭味的炼金生物。
符一繁看到这里面露尴尬，那是他给卢达伟的沼泽橘毒香。
他偷偷地看了一眼云霄，云霄认真地注视三维立体投影，并未出现其他反应。
娜塔莉、安汀和村成春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沼泽橘毒香，他们瞥向符一繁，神情一言难尽，这家伙都干了些什么？
符一繁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他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
三维立体投影还在继续，卢达伟拿出沼泽橘毒香之后，走进厨房，看他那嘚瑟又阴险的模样，肯定是想做什么坏事。
接着便是绿绿队长、冰冰雪绒球和炽热火焰球吓唬卢达伟的景象。
众人只当这是云霄设置的炼金生物保护机制。
卢达伟连滚带爬地跑出厨房，又跑到和顺异味馆门口。
打开门后，他愣在原地，在他前方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色斗篷人。
月光下，斗篷人当着他的面摘下兜帽，露出的正是皮杨阳双目空洞无神的脸。
卢达伟看到皮杨阳反而放心下来，整个人明显都轻松不少，他语气熟稔地说：“你怎么也……”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皮杨阳的脸被黑影覆盖，快速扭曲。
乌撒立即挡上乌北雪的眼睛，自己也躲在了云霄身后，不敢看这一幕。
三维立体投影里只能看见皮杨阳的脸变成了一个黑色漩涡，漩涡里似乎伸出了无数只人的手臂，伴随黑色漩涡里传出的惨叫、悲鸣、求救，那些触手般的手臂黑影重重叠叠地冲向卢达伟。
卢达伟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些触手吸干了他所有的生命力，卢达伟倒在地上，如同一具干尸。
卢达伟彻底死后，皮杨阳脸上的黑色漩涡褪去，露出他本来的中年人面庞。
他看见地上的卢达伟尸体，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明显的迷茫与困惑之色。
他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深深地望了一眼卢达伟的尸体，戴上帽子，离开了这里。
卢达伟尸体躺在地上，天空中的雪花缓慢飘落。
三维立体投影的上方出现了一个24小时进度条，三尾猫猫爪移动进度条。
景象加速，雪花飞快地飘下连成一道道白色直线，卢达伟尸体上堆起白色积雪，天空中月亮一次又一次被飘过的云层遮盖光芒。
猫爪一直将进度条拖动到半小时后，又一个黑色斗篷人出现。
这个黑色斗篷人看见地上的尸体显然一愣，他拨开尸体脸上的雪，发现那是卢达伟之后，居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卢达伟，你也有今天。”
斗篷人摘下帽子，正是卢任贾。
卢任贾好生欣赏了一会儿卢达伟悲惨的死状，高兴过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仔细端详卢达伟的死状，自言自语道：“我去，还真是恶灵下的手，世界之树除了我居然真的还有别的魔法师啊！”
他摊开掌心，掌心里一个黑色小团正在瑟瑟发抖，那是他的恶灵。
卢任贾把黑色小团放在耳边，仔细听完它的话之后，烦躁地抓挠自己的头发。
“把和顺异味馆的店主当成猎物了吗？”
“要命了，这种情况要不要告诉这里的炼金术士？”
卢任贾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摇头说：“算了吧，爷爷说符一繁那个炼金术士就是个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干的废物，一点也不像炼金术士，告诉他九成九也解决不了。”
娜塔莉“啧”了一声，安汀和村成春也无奈地看向符一繁。
这平时得把世界之树管理成什么样，才能让管理区域的民众对他如此不信任啊？
符一繁：“……”
三维立体投影还在继续，卢任贾自言自语一阵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吸了吸鼻子，看向和顺异味馆里，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卢任贾迈过卢达伟的尸体，走进和顺异味馆里，看见地上的沼泽橘毒香。
“这也是炼金生物吗？”他问手上的黑色小团，得到确定答复之后，他摘下斗篷包起沼泽橘毒香，将其带出了和顺异味馆。
三维立体投影出现一阵雪花图案，上方的24小时进度条切换，是新的一天。
卢任贾离开和顺异味馆之后，一夜无人。
直到天亮，铁匠铺街道的人发现卢达伟的尸体。
云霄回来，被大家认为是凶手，她淡定地翻进餐馆拿出小推车和食材，在门口开始摆摊做炸猪排。
之后皮杨阳领人来调查，噬灵食尸虫形成的棺材收纳了卢达伟的尸体。
皮杨阳站在棺材前，棺材里卢达伟的尸体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皮杨阳的手臂。
三维立体投影切换角度，视角来到棺材正上方，在卢达伟尸体的手臂下方，一道黑影拖着卢达伟的尸体，令其抓住了皮杨阳的手臂。
出现这一幕之后，民众显然变得非常惊慌。
恐惧情绪在整个群体里蔓延。
皮杨阳低着头面对棺材的时候，唇角隐晦地勾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享受。
等他拿下手臂抬头的时候，这些表情全部消失，他关切地看向众人，说：“大家不必害怕，这是因为我体质关系触碰死尸时带来的一些影响。”
他的话并没有完全安抚到民众，人群依旧恐惧着。
魔法师和恶灵喜爱人群散发出的负面情绪。
符一繁惊呼道：“原来他是故意的！”
云霄看着立体投影，当时她离皮杨阳很远，皮杨阳在棺材旁的表现她不清楚。
之后，便是皮杨阳说卢达伟死前最后一刻对云霄心怀怨恨，以及云霄反驳他没有管理权限后开始卖炸猪排的景象。
云霄不仅卖炸猪排，她还向普通民众科普恶灵知识。
看着和顺异味馆门前人山人海人手一块炸猪排听课的场景，六名精锐级炼金术士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不愧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但在云霄科普完恶灵知识后，民众的恐惧明显都消散了。
乌撒在云霄背后小声问：“老板，我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推销炸猪排，让炸猪排卖得更好才和大家说恶灵的事，原来不是啊……”
云霄静默。
她看起来很像是愁饭菜卖不出去于是疯狂搞促销活动的人吗？
平时来餐馆里的食客似乎也都觉得她非常贫穷。
他们认为她开餐馆做亏本生意，定价低，有些手头宽裕的食客吃完结账的时候还会多给一点餐费，生怕她哪天做不下去倒闭了。
云霄反思了一下自己。
就连符一繁都没人觉得他穷，为什么她会被别人觉得很穷呢？
立体三维投影景象再次转换，坐在软塌上几个人抬着嚣张的符一繁高调出场，他特别拽地指认云霄是凶手。
娜塔莉、安汀和村成春本来坐在符一繁边上，看到这一幕他们把椅子往旁边移了一点，颇有种不想再认这个朋友的感觉。
他们知道符一繁有点自暴自弃，但没想到他能傻逼成这个模样。
符一繁目光呆滞地看着立体投影，他感觉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地方了。
立体三维投影里，云霄在餐馆里掐住符一繁的脖子。
她脸上没有笑容，眼神微沉且充满杀气的模样让所有没见过她生气的人吓了一跳。
方楷惊叹：“原来云霄前辈也会有这么凶狠的表情，我还以为她只会笑呢。”
他余光瞥见宋陆离在见到这一幕之后，一只手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眼神微妙，似乎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
方楷：“宋先生，你脖子不舒服吗？”
宋陆离这才发现他见到投影里云霄那个表情之后，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脖子，他放下手，说：“星洲有点冷，脖子凉。”
方楷：“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也被云霄前辈掐过脖子呢。”
宋陆离：“……”
之后的影像里，和顺异味馆没有发生任何值得注意的事，三尾猫收起老式放映机，走入门内，等待下一次宝石戒指的邀请才会出来。
温宛他们则要去下一个地点进行调查。
他们目前最主要的调查地点有以下几个地方：
一、两个凶案现场。一个是和顺异味馆，卢达伟死的地方，另一个是乌撒租住小屋门口，鸡窝头青年的死亡地点。
二、皮杨阳、卢达伟及鸡窝头的住处。他们的住处肯定也隐藏着许多的线索，借由住处调查后衍生出的线索，他们还可以调查更多的地方。
三、星夜学校。皮杨阳死后，星夜学校所有相关的人员（除乌北雪外）都暂时隔离在了星夜学校里，等待炼金术士协会的人前去调查。
四、异兽集聚地拟态恶灵所在之处。这里也是非常重要但需要推后调查的地点，恶灵血池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
符一繁狗腿地跟云霄打完招呼，跟上炼金术士协会的调查队伍。
他们来到乌撒母女租住的小屋前，依旧是疏散民众，在需要回溯的地点铺上地毯，用差不多的方式召唤出三尾猫。
回溯景象里若是出现隐私画面，三尾猫会自动掐掉。
鸡窝头青年死亡的情况与卢达伟差不多，都是看见了皮杨阳，皮杨阳的国字脸变成黑色漩涡，然后被吓死。
皮杨阳杀了人后，回过神，仍然是看见地上的尸体有些失神，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怎么突然在这里杀了人。
他眼神只清明了一阵，然后又眼神空洞，走向了和顺异味馆。
调查队伍又前往下一个地点，两名死者的家中，卢任贾中途赶来加入队伍。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其妙被符一繁翻了个白眼。
鸡窝头青年不是世界之树的人，他只在世界之树租了间屋子，是卢达伟雇佣的他，回溯出来的景象除了知道他喜欢意淫漂亮女人之外，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线索。
卢达伟家里则出现了有意思的东西。
他与皮杨阳很早便认识了，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贫穷的卢达伟在知道自己儿子是妻子偷人偷来的之后，问皮杨阳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掉这个贱种，最好是能弄死这个贱种的办法。
皮杨阳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把小孩送去星夜学校，他说了下星夜学校一直以来的骗局，什么可以把小孩变成炼金术士这种事，最好骗家长的钱。
卢达伟听了皮杨阳的办法，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
他让皮杨阳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卢达保，再假装从卢达保那听到消息吵闹着把儿子送去星夜学校，借此从卢达保那傻子哥哥那弄来不少钱，在贱种死掉之后，又从他们那里抢来不少东西。
他早就看不惯卢达保有本事又娶了个漂亮妞，嫉妒心上头的他干脆借着贱种死掉的事做借口，让卢达保彻底成了一个瘫痪的废物，他们一家把柄在他手里，也不敢闹出什么事来。
卢达保过得越惨，卢达伟越是高兴。
二十年前，卢达伟拍着桌子哈哈大笑：“每次不爽的时候，都去看一下那条连爬都爬不动的老狗，心情一下子就能好上不少……他们两还藏着不少好东西，这次我全部拿回来了！”
皮杨阳蹲在地上，翻看着卢达伟拿回来的东西，他说：“你哥的确是个很有本事的人，这些东西都很珍贵，拿去拍卖场能卖出不少钱。”
卢达伟冷笑一声：“有本事怎么样，还不是卡尔帝国的通缉犯！”
皮杨阳看见了什么东西，他的手一顿，从那堆物品里拿出一本封皮漆黑如墨的书籍，问：“这个能给我吗？”
卢达伟问：“那是什么？”
皮杨阳说：“不知道，但感觉很吸引我。”
立体三维投影暂停，放大了皮杨阳手里书籍的模样。
温宛询问卢任贾：“这是你说的魔法书吗？”
卢任贾面无表情地点头：“没错。”
在知道卢达伟所做的一切之后，他指尖已将掌心掐出血来。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卢达伟再三鞭尸。
立体三维投影继续，皮杨阳面色慌张地敲开卢达伟的家门，手里拿着那本魔法书，“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卢达伟说：“我不知道，怎么了？你不要的话还给我好了，上次那些东西卖了不少钱，甚至还卖出了黄金币，这本应该也能卖不少。”
皮杨阳本来想说什么，话语出口到一半，他眼神闪烁，说：“没什么，还是让我拿着吧。”
很长一段时间后，皮杨阳再度敲响卢达伟的门，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发生了变化，再也不像一个小混混，他说：“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卢达伟问：“什么人啊？”
过了一天一夜，卢达伟回到家中，骂骂咧咧道：“皮杨阳脑子进水了吗？还供奉新神？我花钱花精力供奉你这个新神不会去信仰圣灵神吗？圣灵玫瑰教团信神还给补贴呢！”
他坐在椅子上嘀咕：“这老小子最近吃了什么好东西，万能灵药吗，怎么感觉长相越来越年轻了？”
皮杨阳又来了一次，将卢达伟叫了出去。
卢达伟再次回来的时候，神情餍足，他奸笑道：“原来那里还有这么爽的事情，又能爽又能赚钱，老小子倒还是记得我这个朋友，给我这种好差事……连炼金术士都能摆平，让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倒是越来越厉害。”
十五年前，卢达伟站在屋里，面色沉重地对皮杨阳说：“怎么办？要有新的炼金术士来负责这里了，这个贱人收了我们的钱现在直接跑了，你不能就那么放过他！”
皮杨阳淡定道：“新神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
过几天，卢达伟说：“那新来的炼金术士油盐不进怎么办？钱也不收，女人也不睡，什么都收买不了他，如果继续像之前那样做，我们肯定会被他发现！”
皮杨阳正在思索。
卢达伟说：“不如你把他杀了？”
皮杨阳似乎在考虑这个做法的可行性，片刻之后他摇头说：“不行，如果有炼金术士在这里死亡，肯定会引来其他炼金术士的调查……”
卢达伟焦急道：“那怎么办？”
皮杨阳淡定道：“休息一段时间吧，最近过于高调，容易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卢达伟：“钱就不赚了？那位大人不会生气吗？”
皮杨阳说：“这段时间不要联系了，你赚的钱足够你富裕地生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皮杨阳离开，卢达伟脸色难看。
两年前，皮杨阳敲响卢达伟家的门，说：“符一繁已经废了，新神的躯体即将准备完毕，我们可以开始了……你有一个重要的任务。”
卢达伟兴奋地问：“是什么？”
皮杨阳说：“讨好符一繁，获得他的信任，拿到他必须和我们合作的把柄。”
卢达伟阴笑道：“没问题。”
这之后过了几个月，皮杨阳找到卢达伟，面色阴沉：“你怎么回事，这么久都拿不到符一繁那个废物的把柄吗？”
卢达伟咬牙切齿道：“我给他下了重药，找了几个脱光的女人塞进他的房间，他妈的他中了春药还能在那给那些光着身子的女人上炼金术课，还让她们有这个功夫勾引他，不如去找找别的好男人。”
“他！是！个！阳！痿！吧！”
三维立体投影里，卢达伟最后一句吼叫声充满整个房间。
一瞬间，大家视线忍不住集中在符一繁身下。
真的吗？
符一繁感受到这种微妙的视线，双手直接搭在裤腰上，恨不得当场脱裤子给大家证明一下他是不是男人。
温宛轻咳一声，“不用关注这种不重要的事。”
符一繁：“……”
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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