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黑膜
云霄离开之后, 唐樘一言难尽地看向脱力坐在地上的伊芙琳，他说：“你去干嘛了啊？”
伊芙琳没有回答，她摸着自己的唇角, 目光呆滞。
这个让人打从心底恐惧的感觉好熟悉……
简直跟笑脸一样。
不不不！
伊芙琳用力摇头，她怎么会把云霄和笑脸联系在一起。
云霄是短发, 笑脸是长发，云霄是女人, 笑脸是男人, 他们两个的身形也有很大的不同！
可是，这两个人给她的感觉为什么会这么相像呢？
伊芙琳咬着自己的指甲, 无视身旁唐樘不断地问话，陷入沉思。
……
另一边, 云霄提着餐盒走在回和顺异味馆的路上。
她视线落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 眼神微微闪烁，刚才伊芙琳的那个反应……认出她了吗？
好麻烦。
要把她杀了吗？
突然, 云霄一巴掌按在自己脸上，神情苦恼。
前两天她不该拿出笑脸面具把玩的, 性格和思维方式上受到了一些影响, 可能需要好几天才会消除。
至于伊芙琳, 云霄叹气。
假如是别人认出她笑脸的身份, 她或许还要担心一下身份泄露的问题，伊芙琳则完全不用。
伊芙琳爱慕笑脸, 是完全不带脑子只站在笑脸这边的人。
她先前用笑脸身份在卡尔帝国调查一只炼金生物来历的时候，不小心触碰了警戒线，数以万计的发狂炼金守卫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看了炼金生物眼睛的她莫名开始意识不清, 只得疯狂逃命。
结果在逃命过程中, 脑子浑浑噩噩的她意外撞上了伊芙琳和另一个家伙的对峙，顺手挡了对方一击。
本来就因为炼金守卫受着伤，挡下个致命一击直接吐了血。
因为需要一个隐匿的躲藏地点，以及顺便想把伊芙琳这群罪犯一网打尽，她便想办法接近了对方，获取情报。
然后，她就被伊芙琳当成了“真命天子”，险些被对方囚禁，还差点被下了很糟糕的药。
她身体完全恢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了伊芙琳这群罪犯去换取赏金，没想到那个搭档了几次的同伴对她下了黑手。
“要考虑的事情好多，生活为什么不能简单一点呢？”
云霄扶额，走在雪地里，垂头丧气地抱怨出声。
“难得见到你这么有年轻人的样子。”
头顶的树枝上传来中年男人的闷笑声。
云霄抬头，看见悠闲躺在树上的苏尔凡，对方就穿着一件背心，好像在这冰天雪地里做什么抗寒训练一样，她说：“今天不用训练雪雪吗？”
苏尔凡坐直了一些身体，“她最近训练进度很不错，总是绷紧神经也不好，该让她休息一天了。”
“唔，真不错。”云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苏尔凡看了一会儿她的表情，好笑地说：“你刚才那样才像个十八岁的人，现在像个一百八十岁的人。”
云霄微笑道：“看来苏尔凡先生今天心情很好，还有心思在这里调侃我。”
苏尔凡说：“我心情的确不错，今天是我妻子的忌日。”
云霄微怔，她睁大了双眼，说：“抱歉，我不知道……”
苏尔凡摆手道：“不用向我道歉，对于我妻子来说，死亡这一天反而是她的解脱，她死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痛了’，疼痛一直在折磨着她，死亡对她而言反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只不过之前是我不想放手而已。”
他从树上跳下，雪花溅起。
苏尔凡直起身子，明明年纪不小了，他
身上结实的肌肉却依旧如同猛兽，看着充满了爆发力。
他看向云霄：“我最近在纠结要不要去做一件事情。”
云霄问：“是什么样的事呢？”
苏尔凡想了想说：“我之前对你说过我的事。”
“当年卡尔帝国王室厌弃我，炎邦也在暗地里协助他们，那些曾受到我侵略的小国恨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任何帮助我的人都会受到困扰，穷困潦倒又被众人抛弃的我连一瓶万能灵药都没有办法买到……如果是你，你会卖给我吗？”
云霄不假思索地说：“会。”
苏尔凡定定地看了云霄一会儿，片刻，他笑了起来：“其实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但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想，假如你的出现能更早一点……”
云霄微微蹙眉：“你还好吗？”
苏尔凡说：“我从昌星驰那得到了一个赎罪的机会，新晨月之后，我会离开世界之树。”
新晨月……现在是土星月，距离年底的新晨月还有五个月。
苏尔凡说完之后，不给云霄反应机会便转身离去。
留下的云霄一人忍不住抬手按了下自己的脑袋。
战神果然是战神，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她完全没察觉苏尔凡跟着自己。
很显然，苏尔凡特意在这段路上等着她，就为了对她说那段话。
提前告别吗？
不太像。
苏尔凡那段话究竟是什么用意？
昌星驰对苏尔凡开出的赎罪条件又是什么？
宋家派来的这三个老师，如今存在感已经薄弱到不行，要不是苏尔凡今天提起昌星驰的名字，云霄都快忘记世界之树还有这么三个人了。
云霄想了想，快步走回和顺异味馆。
眼下最急切的事情是先搞清楚夏兰的身体数据。
中午夏兰他们道完歉，她已经把千变万化脸交给夏兰了，夏兰可以用变化后的正常面容示人，身体仍旧需要炼金术士制服的遮盖，鸢尾紫面具也暂时放在她那里，以防万一。
至于三个学生做的事，云霄也已经教育过他们。
云霄叮嘱过乌撒后，拿上挣扎的小左一头扎进了炼金实验室。
期间卢任贾来送过一次数据，炼金实验室的门打开了一次，之后便毫无动静。
夏兰、元子仓和江慕云每天晚上下课就坐在二楼和三楼的楼梯上，眼巴巴地看着炼金实验室。
夏兰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今天是没有见到云霄老师的第一天……”
“今天是没有见到云霄老师的第二天……”
“今天是没有见到云霄老师的第三天……”
“……这都六天了云霄老师怎么还没出来！”夏兰唰地一下从楼梯上站了起来，她在一节台阶上来回踱步，愧疚又担忧地说：“都怪我给云霄老师添了那么大的麻烦，让她一直在实验室里劳累成这样……啊啊啊！怎么办啊！”
元子仓右手托着腮说：“你担心也没用，老师心里肯定比你更有数，你安静地等着就好了，再转圈我都要被你转晕了。”
这时，炼金实验室的大门传来细微的声响。
三个学生立马紧张地看了过去。
门开了，云霄对夏兰说：“你进来。”她看向元子仓和江慕云，“这么晚了你们俩先回房间休息吧。”
元子仓和江慕云失落又听话地回了卧室。
夏兰进入炼金实验室，云霄递给她了一本本子。
纯白色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封皮，摸上去有点像绒毛的触感，翻开本子，里面是微微泛着黄色纸张，纸张上是混合了元素之力墨水书写的文字，工整得仿佛是印刷体。
“这是你的使用
说明书。”
夏兰听见云霄的话，惊讶地反问道：“我的使用说明书？”
云霄颔首，她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手掌撑着额头说：“人体炼金是我从未涉及过的领域，花的时间长了一点，但上面根据你身体数据分析出来的大体方向使用方法应该没有问题。”
“你可以把现在自己的身体每一部分都理解成不同的工具，像控制元素机械生物不同的功能那样去控制使用他们——当成自保的能力吧，平时不要暴露出来。”
“你的大多功能都是很常见的炼金生物功能，需要注意的是黑膜状态。”
夏兰不解地问：“黑膜状态是什么？”
云霄微抬下巴，示意她翻到使用说明书的最后几页，“黑膜状态是你身体对于危险情况的一种应激保护机制，你受到任何你觉得危险的情况的刺激或者另一些因素，你都会被激发出黑膜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你身体各项能力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与此同时，你会失去自我意识，只能凭借生物本能行动。”
“黑膜状态的你可以使用出更多的力量，譬如恶灵和能人的力量……你身上具体是什么样的能人力量，我还没有分析出来。”
“但是，”云霄微微一顿，“根据我分析出的数据，黑膜状态的你可以吞噬其他能人，从而获取他们的能人能力。一旦你陷入黑膜状态，你的生物本能会驱使你去吞噬其他能人。”
夏兰瞠目结舌，“什、什么？！”
这怎么听上去她不像是一个好人啊！
难不成她还会吃人吗？
“夏兰，现在有两种解决方案。”云霄竖起一根食指，“第一种方案，我在你身上添加新的炼金公式，尝试改写你身上原先的黑膜状态，这种方法也可以减少你身上的其他炼金生物特征，成功率高，对你的生命也没有任何威胁。”
夏兰愣愣地问：“……这算是人体炼金吗？”
云霄老师给他们上的第一节炼金术课就告诉他们，人体炼金是炼金术士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区，那会引得炼金术士堕落。
云霄点头：“算。”
夏兰立即说：“第二种方案呢？”
云霄接着在食指旁竖起一根中指，她说：“第二种方案，只要不断触发黑膜状态，你就有极小的概率可以自主控制黑膜状态。但黑膜状态每一次出现，你的自我意识都会减弱。你记得被恶灵占据身体的感觉吗？黑膜状态到最后，就是一个只有生物本能的你侵占了你的身体。这个方案的成功概率很低，你最后也有可能丧命。”
“因为……一旦你彻底失去自我意识，我就会杀了你。”
夏兰陷入石化。
失去自我意识吗？
那是她……最害怕的事啊！！
云霄微笑着看她：“夏兰，告诉老师，你打算选哪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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