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019
“咚咚咚”——
“进，阿嚏！”
随着办公室门吱嘎一声响，社长的喷嚏引起了芮橙橙的注意。
“哎呀，社长，您感冒了？”
扮出一副担忧的神情，她走上前观察社长的状态。
区别于平时的清凉环境，今日的办公室格外闷热。
只见上午还咄咄逼人的男人，眼下正懒懒地躺在老板椅上，微微仰着头，满脸疲惫。
“如果你是来讲采访的事，那就没得商量，你可以走了。”
抬起眼皮见是芮橙橙，他鼻子里粗粗哼了一声，重新阖眼。
芮橙橙忽然意识到越是这种时候，她越需要把握住机会。
“社长，有件事我不吐不快。”
她往前凑了几步，贴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说来听听。”
尽管脸色苍白，额上冒着些微的汗珠，嘴唇也干燥得像纸巾揉皱后的样子，但景霄仍是对她的发言起了兴趣。
芮橙橙压低声音，故作神秘：
“其实景总在偷偷调查您。”
本以为景霄会大为震惊，但她没想到的是景霄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我早就知道那家伙在调查我。”
说话时，他的眉目略带讥诮。
看来，他们兄弟斗智斗勇的过程，比她想象中精彩得多。
“不愧是社长，您真是明察秋毫。”
既如此，芮橙橙迅速提起笑容，拍起他的马屁。
“我还以为自己帮您钓到了大新闻，那我先走啦……”
之后，她耷拉下嘴角，委屈转身打算离开，但同时放慢脚步。
“等等！”
身后男人的出声如预料般响起。
芮橙橙暗喜之余，回身面向景霄。
“你，帮我？”
似是迟疑了一瞬，他指了指她，又指回自己。
蒙昧的眼神在此刻出卖了他的心绪。
“是呀。”
“我没听错吧，芮橙橙？”
见女孩咬唇点头，一脸无辜，景霄简直不敢相信。
很难想象这个总是跟他对着干的女孩，居然有一天会站在他的角度帮他？
开玩笑呢？
换个人他信，但他死也不信芮橙橙会好心帮他。
“社长，之前吐槽您是我的不对，我已经深刻反省过了，本来是想戴罪立功的……”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您就当我吃错药了吧。”
“站住！”
厉声喝住转身欲走的女孩，景霄彻底被说蒙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会到底是该信她，还是继续质疑她的动机。
“你怎么知道他在调查我？”
他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试探着她的消息来源。
“我偷听到的。”
芮橙橙不傻，她知道要想探听情报必须取得社长的信任，索性抛出一点真实的诱饵，钓大鱼上钩。
至于再往后的细节，她才不会透露呢。
两面通吃明显不适合当下，因为一旦东窗事发，受到牵连的自己必将被两头嫌恶成为弃子。
所以她只会选择站在权势更大的景御那边。
况且，景御比社长靠谱多了。
“他在调查什么？”
“没听清。”
显然，芮橙橙的回答很难让景霄满意。
可再仔细一琢磨，身为实习生想见到景御实属幸运，从他历经商战洗练的头脑中套取情报难如登天，能偷听到他对属下的谈话内容恐怕更是不易。
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偷听，这能力搁谁身上都离谱，但放在芮橙橙身上，景霄就觉得特别合理！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芮橙橙本就是一个聪明到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应对的女生。
越是这样想，他越是觉得她说的是实话。
没等他从思绪里出来，芮橙橙话锋一转：
“社长，这次的采访非要我和星梦合作嘛？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此刻的她俨然忧心忡忡，似乎在为明天的采访伤脑筋。
恰逢天色渐暗，她眸底映出的狡黠随着暖光消退，一闪即逝。
“不管你们俩搭伙还是单干，我还是那句话，采访不到那家伙，这里就再也没有你的位置。”
景霄并未留意到这个细节。
他双手拢在一起，搭在桌前，像在谈一桩生意。
如果芮橙橙不曾见过景御，或许会觉得有模有样，只是景霄比起他哥哥少了很多东西。
尤其是缺少足以碾压任何人的气场。
“那星梦呢？”
芮橙橙追问着有关姚星梦的安排。
“她跟你可不一样，每次去采访都能带着有分量的内容回来，人脉又广，肯加班，我看她能力不错，但可惜在时尚圈她只是是个无名小辈采访不到什么大咖，所以只要这次采访成功我就把她调到体育组当个负责人，不成功就等下一次机会，你好好跟人家学着点。”
谈起姚星梦，身体不适的景霄夸赞仍是滔滔不绝。
“是。”
芮橙橙这下可算是明白了。
合着就算姚星梦这次采访失败，她早晚都还是会有其他的机会上位。
再反观自己，只要采访不到景御，立马被报社除名。
不得不说，这个社会还真是不公平。
“没办法，身为phosphene集团董事长的儿子。自然得管理有方，像我这种天天都来上班，坐在办公室亲力亲为的领导越来越少见了，尤其不像那个家伙，不务正业却能接替家族产业……”
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满满的自负，到最后还不忘损亲哥两句。
拜托，人家一边开着赛车，一边管着公司都能把两边运营得好好的，你连一个小报社都经营不明白，看不惯谁就踢谁的作风，还敢自称管理有方？
呸！
在她临转正之际幺蛾子频出，不断拿转正和职业生涯威胁自己，垃圾领导！
呸呸呸！
景霄的自述让芮橙橙十分无语，偷偷翻了个白眼以表抗议。
“社长，您真的打算让星梦转正升职为体育组负责人？她没有任何经验，自己一个人负责偌大的体育内容会不会担子太重了些？”
强行打断男人的吹嘘，芮橙橙试图质疑他的安排。
就算个人能力再出众，论资历、抗风险的能力、决策判断力等等要素，让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去管理整个体育部门的运作和报导，会不会有强行赶鸭子上架之嫌？
这背后是不是存在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听你的口气，好像并不信任她能做好。”
见景霄瞥来一眼，芮橙橙连忙摆手笑起。
“怎么会呢？能让社长您注意到过人之处，她一定很棒。作为同期的实习生，大家又同为女孩子，初出茅庐在社会打拼难免惺惺相惜，我只是担心她的压力会很大。”
边说着，她边思考着社长的目的。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嫉妒她？”
难得听芮橙橙讲话有一股不爽的味道，景霄不屑一笑。
“体育组下个月会入职一批新的员工，你不用担心姚星梦，凭她的能力完全没有问题，正好我有把你调过去给做她下属的打算。”
能看到她吃瘪，就是景霄当下最爽的事情。
“可社长您上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一直拖欠着也就算了，这新员工来这第一个月要是没有工资拿会不会太过分啦？况且您哪来的时间面试啊？”
芮橙橙一门心思探听猫腻，压根没在意他的打压。
仅凭报社当下的现状，不止整个体育组荒废多月，连人事部都走光了，他从哪调来那么多人力？
在没看到有外人进出报社的情况下，天天坐在办公室里的社长究竟是如何完成面试的？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脑海中，成为了芮橙橙当下需要得到答案的心结。
或许这件事藏着景御需要的线索。
见芮橙橙没受打击，反而质疑起自己，景霄不顾虚弱的身体，直接从椅子上起身，瞪大眼睛望向她。
“你是社长，还是我是社长？要不你来当算了？”
“我倒是想……”
芮橙橙的小声嘟囔传入耳畔，令景霄更是气闷。
“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您嘛！肯定是因为忙这些事，您才感了冒的。”
反应速度极快，芮橙橙一边笑着安抚景霄的情绪，一边趁机在周围寻找着蛛丝马迹。
果然，在办公桌的一侧，她发现了一沓崭新的文件。
碍于距离，她没能看清具体的内容，只看到文件边角印有phosphene集团logo的标志，以及人力资源部五个大字。
难道面试是通过phosphene集团完成的？
如果这件事是在景御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完成的，那牵连的人可就不止社长一个了……
有意思。
打眼一瞧，芮橙橙注意到文件旁的茶杯，即刻生出主意。
“对了，我去给您泡杯茶……”
“不用了，我自己来！”
似是心有余悸，眼看她端起茶杯，景霄一把按下。
“咳咳咳！”
或许是突然的行动所致，连绵不绝的咳嗽令他翻肠倒肚，没一会儿的功夫，豆大的汗珠就从他的额前冒出。
趁此时机，芮橙橙低头打量，还真是phosphene集团人力资源部署名的文件。
碍于社长就在跟前，她没能翻开查看，索性选择到此为止。
想来只需要告知她的发现，景御便能顺藤摸瓜。
“那社长保重身体，我先去忙啦。”
扬起唇角，琥珀色的眼眸里微闪过大功告成的喜悦，芮橙橙朝景霄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女魔头。”
直至她走后的一分钟，景霄才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劲来，脸色苍白着缩回座椅。
内鬼自曝，查到猫腻，好事成双，芮橙橙当下的心情爽翻了。
正当她往工位走去时，却听茶水间传来熟悉的动静。
“星梦的改变肯定是有苦衷的，只是她暂时没办法跟大家说……”
听起来，叶梃在共情着姚星梦的遭遇。
显然，薛茴不以为然，盘手抱胸粗哼一声。
“得了吧你！”
相比较之下，韦逸相当激动，出言打断他的辩白。
“你没听到她对橙老大说话的口气么？”
提起上午的画面，他就气不打一处来，连音量都不由地提高一倍。
“那是因为星梦不了解橙子，对橙子有些小小的偏见，我相信她会发现橙子的优点的……”
不曾出声的靳芙雪一经开腔便引来了大伙的目光。
“靳芙雪，你没事吧？她上午当着大伙的面推开你，你还帮她说话？”
这可把韦逸气坏了，揪着身后的叶梃就往前面拽。
“叶梃这小子暗恋姚星梦半年了，帮她说话我还能稍微理解一点，你是怎么回事？这事还能圣母的？”
“逸哥，算了算了……”
没什么存在感的小胖试着扯了扯他的衣角，结果被他嫌弃拍开。
“橙子和星梦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她们俩有隔阂。”
面对质问，靳芙雪垂下脑袋，声音也变得小小的，似乎特别委屈。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明明在姚星梦出差前，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亲密的姐妹花，结果现在却……
“这是你希望不希望的事么？姚星梦都蹬鼻子上脸了，你难道要让橙老大忍着？没病吧？”
听到她的一席话，韦逸气得直跺脚。
“你说话注意着点！”
尽管立场不同，但薛茴还是站了出来，出声制止着韦逸的指责。
“问题是她……”
见韦逸还在气头上，试图说理辩出个胜负，梁晨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方才作罢。
整个茶水间倏然陷入沉默，谁都不再开口。
想起之前因查内鬼猜忌着大家的善意，芮橙橙心里不免生出不少内疚。
从当下的场面看来，若是自己与姚星梦不欢而散，实习生们便也会随之一分为三。
以韦逸为首的己方，以叶梃为首的姚星梦方，以及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的靳芙雪方。
思虑间，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条计划。
既能使实习生团结，又能好好修理姚星梦的完美计划。
笑意提起，她选择在此时敲响茶水间的玻璃门，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橙老大，情况怎么样？”
“我有信心。”
面对韦逸的探问，芮橙橙笑着点头，信心满满。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你一定可以做到。”
薛茴和梁晨相继开口，令芮橙橙心底愈发温暖。
不过，她还得继续进行计划。
“芙雪，我会和星梦搞好关系，你别担心。”
说着，她径直来到靳芙雪的面前，牵起她的双手握紧。
特意放缓的语气在此刻显得极为亲和，令人心安。
显然，韦逸等人并不懂她的心思，面面相觑。
“真的？”
靳芙雪雾蒙蒙的眼睛倏然亮起。
见其点头确认，她兴奋地抱住芮橙橙：
“橙子，你最好啦！”
贴在她的肩膀伺机探看，芮橙橙发觉角落的叶梃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
很好。
一切都在按照她的预料发展。
姚星梦，你打算如何接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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