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033
当晚，芮橙橙再次失眠。
不止是与景御的交谈让她感到兴奋，还有对于社长用意的猜测，以及实习生那边出现的问题。
本来活跃的群组突然解散。
一点征兆都没有。
由于建群的发起者是靳芙雪，她连忙发去私聊消息询问情况。
[芮橙橙：发生什么事啦？]
然而，看着聊天框上方连续多次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发来消息，直至手机从打不通到关机。
连薛茴也是如此。
芮橙橙心底生出些微不好的预感。
整整一夜，她不断检索着报社那边的消息，一无所获。
为了不让旁人察觉，第二天一早，她强行打起精神，加重粉底遮掩黑眼圈，与韦逸、姚星梦二人前往机场。
当她告知老爸即将坐上回程飞机时，在电话另一边的老爸眉开眼笑：
“等你回家，我给你做红烧肉吃！”
为了能得到更好的休息，芮橙橙用仅剩的钱买了公务舱的票，登上返程的航班。
没成想，韦逸也跟着她买了公务舱的票，还特地选在她的旁边。
“橙老大，咱们实习生群昨天晚上被解散了！”
没等起飞，登机前还泰然自若的他，这会急不可耐地扒住扶手，摇醒了芮橙橙。
“可能咱们马上转正，留着这个群也没什么意义……”
心里同样惦记着这事，但由于对他的不信任，芮橙橙没有袒露真实想法。
“不是的，肯定有问题！”
十分不认同她给出的说法，韦逸连连摇头，掏出手机给她展示着电话记录。
“我试着联系过梃子，他没回信，我又给小胖和梁晨打去电话，可他们都没有接听！”
“你先别急。”
半睁着眼睛，芮橙橙倚在靠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消息呢？”
她借机分辨着韦逸的动机。
“没有回我！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定是！”
视线里，他语气焦急，手忙脚乱地翻开聊天记录一一展示。
要说这是演出来的，那芮橙橙觉得这演技不拿个影帝，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下飞机咱们去报社看看。”
“好，听你的。”
韦逸默默收回手机，选择相信女孩的安排，继而整个人往座椅上瘫去，放松了不少。
反倒是芮橙橙，经过刚刚发生的事，她内心愈发不安，更是再无睡意，整个人懵懵地望向窗外。
随着飞机起飞，城市上空的风景一览无余。
云层缓缓飘浮着，不时露出一丝阳光，在玻璃的折射中璀璨闪耀。
可这驱散不了芮橙橙心头的阴霾。
“韦逸。”
“嗯？”
她侧目看向韦逸，试探道：
“你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嘛？”
此时，韦逸本就忧心忡忡的神色又添了一重讶然。
“我…我……”
像是被看穿心事般，他猛地坐直身体，连咽了好几口唾沫，嘴巴张开又闭紧，似是不停在精神上挣扎着。
“算啦，当我没问。”
见他支支吾吾，芮橙橙已然知晓他有所隐瞒，索性挥手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厚重的云层若有所思。
“橙老大！”
这下韦逸可坐不住了。
几番挣扎，他先是四周探看，确认没有可疑情况后，他闭眼深呼一口气，终是将真相如实告知：
“社长他…他要我诬陷你和景总，他让我偷拍你们两个暧昧的视频……”
“什么？！”
芮橙橙愕然挺起身体。
她双手紧攥成拳，微微颤抖，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
诧异之余，无神的眼睛在此刻凝聚怒火，炯炯燃烧。
“我没拍，是姚星梦拍的！对了……”
慌张拉开背包掏出摄像机，韦逸当面拆开sd卡槽。
“证据在这里。”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捏住sd卡递出，送到芮橙橙的跟前。
“你想清楚，你帮我等同于站在了社长的对立面。”
纵使如此，芮橙橙仍是不敢轻易相信他的立场。
“我早就想清楚了，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
韦逸见她不收，焦急万分，干脆强制抻开她的掌心塞入。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金属的质感坚硬冰凉，芮橙橙稍稍用力捏住卡片，怔愣良久。
理智劝她冷静，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可除此之外，所有的情绪和身体感官都在发出强烈的抗议！
她受够了！
“这张卡你留着吧，给自己留条后路。”
心率失衡，呼吸加重，芮橙橙强压住身体翻涌如潮的怒火，将卡片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橙老大……”
注意到她极力控制住情绪的模样，韦逸生怕再刺激到她，故而选择缄默，将存有芮橙橙和景御“暧昧”录像的卡片悄悄塞入裤兜。
下飞机之后，三人都没有回家的想法，一同坐车前往报社。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进入大厅的过程中，不断有面熟的实习生抱着纸箱子离开写字楼。
芮橙橙捏紧拳头，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惴惴不安的心仿佛受到一记重锤，她愣在了原地。
只见叶梃抱着纸箱站在门前，正打算乘坐电梯。
而离门口最近的实习生工位已然寥寥无人。
不远处，熟悉的实习生们各个垂头丧气，不舍地收拾着各自工位上的物件。
老员工中，有心善上前帮忙的，也有麻木观望的，更多的人则在背后大肆议论。
整个场面看起来一团糟。
“梃子，这是怎么回事？”
韦逸率先冲出电梯，扯住叶梃的手臂就往报社里拽。
可无论韦逸如何追问，叶梃面如死灰，不肯作答。
尤其当他看到姚星梦拉着行李箱走出电梯时，头直接压到了最低，生怕她看到自己。
一见到芮橙橙回来，本就擦着眼泪的靳芙雪霎时扑向她的怀中，嚎啕大哭：
“橙子，我们该怎么办？社长铁了心要开除我们……”
随着她的哭诉声传出，一众实习生皆是摇头哀叹。
场面一度充斥着伤感。
“呵，一群废物。”
此时，姚星梦经过他们身边，朝韦逸伸手索要设备。
“摄影机。”
韦逸也不拖沓，利落地将设备交到她的手中。
在大伙咬牙切齿的注视下，姚星梦不屑一哼，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橙子，我好委屈，我们好不容易熬到转正，结果社长今天却要把我们开除。”
靳芙雪的眼妆被泪水浸湿，晕开在眼尾。
“明明我工作什么都听领导的，也依照规矩办事，还经常留在公司加班到深夜，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了……”
越说越觉得委屈，靳芙雪搂住芮橙橙的脖颈，瘫在她的怀中不肯撒手。
“不是你的错，别这么想。”
接过薛茴递来的纸巾，芮橙橙轻抚着她的肩膀，替她擦掉眼泪。
须臾，待其平复心绪的空档，芮橙橙蹙眉，询问一旁的薛茴：
“到底怎么回事？”
“你还记得之前社长布置的达标任务么？”
“你说的是不是那些采访商业大鳄，爆炸性新闻什么的？”
提起这事，芮橙橙有些印象。
“是的，那不是给各个组的任务，是专门给我们实习生的任务。”
“什么？！”
“我们没有完成，所以实习期的考核没有达标。”
这怎么可能完得成嘛？
相对于芮橙橙的错愕，薛茴反倒显得冷静多了。
只是她平静的外表无法掩盖内心的不甘与恼火，收拾东西的动作夹杂着些许暴躁。
“像梁晨这么优秀的人，也没有做到社长的要求。”
随着她提起梁晨，众人纷纷惊愕转头，打量着角落里已然收拾好东西的男人。
对比旁人的情绪起伏，梁晨看起来稳定多了。
只是反光的镜片下，他的眸子有些失神，难以聚焦。
“的确是我们还不够努力，没能达到报社转正的标准……”
“梁晨！”
韦逸不免气恼，大声制止了他的反省。
“这种事为什么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错的人不是你，更不是大家！”
显然，韦逸的一席话得到了在场大多数实习生的赞同。
“可我们的确没有达成转正的条件……”
梁晨的话一经出口，又再次将大伙拉回了现实。
是啊，结局已定，谁对谁错又有什么用？
他们的付出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外人眼里，他们不过是一群不合格的实习生罢了……
“喂！”
众人垂头丧气间，一声清亮的嗓音倏然响起。
“你觉得自己还不够优秀嘛？如果你都不能算做努力、优秀的话，那我们呢？我们算什么？”
循声瞧去，众人被芮橙橙当下的气势唬住。
尤其是梁晨。
似被问住了般，他张了张嘴，随后垂眸没有答话。
“如果不是我们的一腔热血，报社怎么可能撑到现在？在我们的辛苦付出没有得到回报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要先怀疑自己呢？大家未免太低估自己了吧？”
“……”
面对芮橙橙扫视而来的目光，众人纷纷陷入了思考。
无人应答。
其实，谁肯服气呢？
闹来闹去，他们怕的是结果会更糟。
“我好不甘心……”
良久过后，廖俊宇攥着一沓钱和手机，哭哭啼啼地走出一间废弃已久的办公室。
“这些钱是怎么回事？”
“他、他们昨天收了我们的手机，再三要求我们不准泄露消息，他们说要想赎回手机和拖欠的工资，就让我们签协议走人。”
断断续续的描述令芮橙橙有些迷糊，但她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的细节。
“他们？”
见大伙面面相觑，不敢答话，薛茴开口道：
“听说是集团人力资源那边来的。”
“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说那天在社长办公室发现的文件，果然有猫腻。
芮橙橙咬紧嘴唇，先前压制的怒火早已融入血液，持续在体内翻涌。
“大家听我说，我拜托大家不要被资本洗了脑，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这个不公平的制度，错的是制定这个不公平制度的人！”
望着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实习生们，她高声呼吁着大家不要把错误归咎在自己身上。
没怎么说过话的叶梃突然开口：
“光喊口号有什么用？我们能怎么办呢？”
一听这话，刚刚止住眼泪的靳芙雪这会再次决堤。
“橙子，我不想和你分开，我真的特别舍不得大家……”
颤抖的尾音夹带着哭腔，闻者不免心酸。
大伙各自垂头，擦动眼角。
韦逸这会也跟着红了眼眶，不断吸着鼻子望向天花板，强忍不让眼泪落下。
气氛一度低压至极。
连芮橙橙都不免有些失落。
之前，在学校她其实没交到什么朋友，打工期间也是独来独往的，直到进入报社……
这群充满活力又热心的实习生给她带来了许多快乐，会替她分摊工作，会替她出主意，会关心在意她的心情……
虽然没能敞开心扉，但她还是融入了群体。
跟他们一起吐槽社长，一起开怀大笑，一起被罚被骂，那些日子开心地不得了，甚至后来愿意帮他们出头顶撞领导。
可为什么老天总是对她那么残忍呢？
“韦逸，录像呢？”
随着姚星梦气势汹汹地冲出办公室，直奔韦逸而来，沉闷的气氛也顺势被打破。
“什么录像？我不知道。”
韦逸手抄口袋，将目光撇向一边，拒不配合。
这可把姚星梦惹毛了。
“你装什么傻呢？社长急需要用，你别不识好歹！”
她的话恰恰提醒了正伤感的芮橙橙。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破坏她美好生活的，不就是那个利用她诬陷别人的小人嘛？！
“橙子！”
众人正感到疑惑，只听靳芙雪传来一声惊叫。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目睹了芮橙橙推开姚星梦，径直闯入社长办公室的全过程。
“砰”——
关门的巨响在整个办公区回荡，惊了众人，也吓了办公室里的男人一跳。
此刻，他正捧着摄像机沉思。
“芮橙橙，你想造反是不是……”
“是！”
芮橙橙的回答令他一时恍神。
须臾，他望着身前的女孩勾唇一笑：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也一样。”
不同以往，这次芮橙橙没有半分的敬畏，双臂压在桌案，全程虎视眈眈。
“芮橙橙，我警告你，今天我心情好，你别败了我兴致。”
对着摄像机一通摆弄，景霄不打算跟她计较，反而询问起派她出差采访的事。
“那家伙的采访你拿到了么？”
“没有。”
“呵。”
预料之外的回答令他从摄像机上转移视线，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对面的女孩。
“你不想转正了？”
“当然想。”
“那你现在闯进我办公室，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见女孩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景霄眯起眼睛，语气隐隐有了恼意。
他的脸一片阴沉，仿佛乌云密布，预示着大发雷霆的征兆。
然而，下一秒——
一杯热茶泼在了他的脸上！
“啪”——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动静震耳欲聋。
芮橙橙硬生生将茶杯摔了个粉碎。
望着满地的碎片，她似是心满意足，粲然抬眸，勾起一侧嘴角：
“明白了嘛？这就是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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