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没有万千星河只有你和日落

沈思源平日里无事可做，除了打游戏外，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在放学之后一个人爬到家的屋顶上看日落。

        现在连打游戏这个乐趣也已经被自己舍弃，他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活真是压抑到头了。

        尽管有特别好的哥们会在学校里成天到晚地围在自己身旁陪自己说笑，但是他发现自己还是比较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在这片小天地里，他不用伪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的面孔，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感受，甚至都不用做自己。他喜欢模仿老电影里主角交谈的样子，有时他会刻意压低本就充满磁性的嗓音学习詹姆斯迪恩讲话。但更多时候，他只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在日落余晖的照耀下，戴上耳机，从包里取出作业，转着笔，又开始思考一道道无聊又冗长的题目，枯燥又苦涩地写下答案。

        他一度觉得自己疯了，依照自己以往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干这种文邹邹的事情的，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至少绝对不是被高中生活逼疯的第一人。

        到家了。他像往常一样从楼梯缓缓地走上屋顶，把斜挎在背上的书包放在地上，靠着水箱坐下来，独自欣赏已经快要结束的日落。他突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对面房子顶层的阳台上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那是祁汶。他怎么也这么快就到家了？

        来不及多想，沈思源迅速抄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往楼道里跑。但还是被祁汶拍了下来。几分钟之后，他的手机里来了几条信息。祁汶问他：“刚刚在屋顶上的那个，是你吗？”

        “不是。”

        “我怎么觉得是你呢？”

        “我说不是就不是，你在狗叫什么？”

        “你在看日落吗？”

        “都说了不是我！”

        “我可拍下来了哦。”

        “好吧……是在看日落。”

        沈思源觉得丢死人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最怕被别人闯进自己心里的一片净土。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再干净了，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从此以后要戒掉喜欢看日落的坏毛病。

        可是每一次他都抵挡不了诱惑。只能在顶楼的走道里，隔着厚厚的玻璃往远处的天空望上那么几分钟。看着天空由红慢慢变绿，最后一切都化为蓝紫色，连云朵也消散在了这片星光流淌而成的湖泊中。

        两个星期之后的一天，祁汶突然打电话过来问他：“最近怎么不看到你在屋顶上看日落了？”

        “我不去看了。”沈思源回答的倒是很坦然。

        “为什么啊？”

        “不喜欢看了。”

        “嘶……”祁汶摸着下巴，“这不像你啊，沈思源。”

        “滚，有什么像不像的。”

        “可是我开始喜欢看日落了。我还喜欢看你看着日落的样子。”

        沈思源突然意识到，他和祁汶的故事是从上午的阳光开始，从一天的日落结束的。

        “那我现在出来，你还看得到我吗？”

        “看得到，我一直都看得到。”

        “是一直能看到我，还是一直能看到日落？”

        “日落，当然是日落。”

        ——骗子，胡说八道。从你家的阳台上看我这栋房子的屋顶，根本看不到西边。

        ——我不用看向西边，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日落。

        那天他们语音聊了一晚上，一直聊到太阳升起。多年以后他在回想这件事的时候觉得，也许许多年前他多一点勇气，多一点主动，还是有机会的。那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样子，很像他们两个都喜欢的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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