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巾帼救须眉
也算与他有过两面之缘，冷不丁撞见，方七岁一时分不清他算陌生人还是熟人。
她内心闪念一个小纠结——
要不要打招呼？
反观那边，陈晋轩看起来却没那么别扭。
他朝方七岁背后的方向眯眼眺望，远远看清什么，问：“那是个记者？”
方七岁：“嗯。”
“来采访你的？”
方七岁：“嗯。”
“有点意思。”
方七岁看对方表情了然，不知他领会了什么。
此时，二人能在早上打混混的胡同口再次碰面，未免太巧，方七岁便问：“找我有事？你是不是特地在这里蹲我？”
“谁蹲你……阿嚏！”陈晋轩打了个喷嚏，“……了！”
“……”
都等得着凉了，还说不是在蹲我？
方七岁心想。
“不过，真是人不可貌相哈？”陈晋轩突然别起手臂。
方七岁听出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陈晋轩说：“背后编排他人，造势英雄人设。你看起来本不像这样的人。”
好像在夸她，又好像在骂她？
方七岁一听就知道，对方这是误会了呀！
但一看腕表，距离八点还剩二十多分钟。
时间过于有限，方七岁耽搁不得，只好说：“误会了，这事说来话长。”
陈晋轩悠哉道：“我有时间。”
方七岁：“但我没有。”
陈晋轩：“那你长话短说？”
方七岁：“那我下次再说。”
二人隔空对望，双双一时无语。
就在此时，街背后传来一声元气满满的呼唤——
“表姐你还在这啊！今天连我都到过家了，你怎么还在路上？你的直播——”
方戍楼的寒暄像一支戛然而止的儿歌，在靠近表姐身边、看清对面人脸时，悄然打住。
三人隔空对望，仨仨一时无语。
眼见表姐一脸临危不惧，对面一脸来者不善……
方戍楼一瑟缩，摸摸口袋，毕恭毕敬地朝对面递上钱包。
“你几个意思？”陈晋轩把那钱包拍开，“我不是来打劫的！”
方七岁把表弟拉到身后，“你怎么从记者那里逃脱的？”
方戍楼一脸求夸奖，“我说我不会说中文。”
陈晋轩默默，“……我应该还没走吧？”
方七岁：“不会说中文？那你现在说的是什么？”
方戍楼：“我说我只学了这几句。”
陈晋轩：“……他们看不见我吗？”
方七岁：“整挺好。”
方戍楼：“表姐你被纠缠了吗？要我再帮你脱身吗？”
陈晋轩：“……这是在大声密谋？”
方戍楼故技重施，用他那接不到戏的浮夸演技，棒读台词，“啊！表姐！不好了！你的家里，着火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什么？”方七岁继续浮夸接戏，大惊失色，“怎会如此！我这就回去！”
说完，方七岁扭头就跑……
被陈晋轩一挪步挡住了去路。
灰发少年一挑眉，“当我傻？”
“可恶！”方戍楼赶紧把表姐拉回来，大声密谋20，“这位要是换作在小说中，一定不像记者那样是个龙套，否则怎么会这么难对付？”
“你说得对。”
“表姐不要担心！”方戍楼大义凛然，将表姐护在身后，“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陈晋轩耸耸肩，一脸“在？看看能耐？”的表情。
入夜时分，大街上来往都是行人。
有的刚下班，有的刚下课。
方戍楼左右一瞥这些匆匆过客，计上心头。
他猛地往前一步，逼近陈晋轩，气势汹汹。
那架势，像极了饿急眼准备咬人的兔子！
陈晋轩也被这大眼仔的气势唬了一瞬间，眼中分明有一两秒闪过要严肃干架的认真。
随后……
方戍楼把钱包往对方手中一塞，往地上一坐，抱住陈晋轩大腿，开始哭嚎：“呜呜呜你不还我钱包我就不起来！”
碰瓷虽可耻，但有用。
谁也没料到方戍楼这浓眉大眼的乖乖仔，也会当街讹人！
傻眼的不仅仅是陈晋轩……
连恰好经过的几位老大爷，也忍不住驻足看戏。
眼见围观群众逐渐增加，陈晋轩一时百口莫辩，“我，他……我没抢钱！”
知弟莫如姐。
一年来养成的默契，让方七岁对作为僚机的表弟各种脱线行为，早就习以为常。
趁事情还没闹大，方七岁当机立断，拔腿开溜，远离战场——
对不起了天台自杀男！
我会跟你好好解释的！
下次一定！
在方戍楼的掩护之下，这一天，方七岁也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赶回家中。
“直播”这件事，她瞒了绝大多数人。
表弟方戍楼，则是方七岁生活中，唯一的知情者。
所以，偶尔遇上实在无法及时脱身的情况，方七岁就会启动短信魔咒，召唤表弟神兽！
事实证明，方戍楼真的很好用！
方七岁到家后随意垫巴几口饭、飞速洗漱，还真就能在八点之前，成功上床、顺利直播！
今天虽然也是个平平无奇无法顺利回家的一天……
但我也依旧平平无奇顺利地八点开始直播睡觉了呢！
方七岁盖着被子，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沉沉睡去。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又涨了起来。
——“我来啦我来啦我来啦！”
——“里予的睡颜好治愈啊！
——“她好可爱呀，像个小天使呢～”
以上来自老粉的评论。
——“第一次进入直播间，主播这是在直播睡觉？”
——“好安静啊！在一堆整活行为大赏中，主播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以上来自路人的评论。
会有“里予”一年以来积累的“睡颜粉”，日复一日、不厌其烦地，给误入路人解释直播主题，并替她提醒：
不用打赏，陪伴就好。
对于“每晚准时睡个好觉”这一主题，路人大都无法理解，因此褒贬不一。
但这些都与方七岁无关。
因为她完成了她的每日目标——
准时准点，睡个好觉。
今晚，方七岁也做了个甜甜的梦。
次日，午休。
方七岁照例和方戍楼，在食堂打饭。
中学校园没什么大新闻，就那么几件事来来回回地传。
打饭的大妈，兴许是看过校报，阅读到方七岁的英勇事迹，不知怎么认出了她……
等饭队伍轮到她的时候，大妈手腕不抖了、胳膊不颤了，就连眼睛也好使了，红烧肉给了好几块，番茄炒蛋也黄多红少，盛得都要溢出来了。
就连去大叔那打鸡汤的时候，方七岁都能额外获得些压锅底的炖肉。
好家伙好家伙，她这是要走红实验中学啊？
方七岁端着食堂大叔大婶沉甸甸的爱，有些头疼——
不是她凡尔赛。
她真的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高中生，并不想万众瞩目拯救世界啊！
作为家属的方戍楼，在打饭环节虽然没有获得额外的优待，饭盘里依旧米饭多菜肉少……
但是在“分赃”环节，他可以得到表姐的亲自投喂！
享受着方七岁匀的肉和菜，方戍楼吃得津津有味。
那餍足的表情，像是个刚被主人喂饱的小仓鼠。
他是方七岁妈妈的弟弟的独子。
两家人来往密切，所以几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
相比于遇事从容的方七岁，表弟方戍楼从小体弱多病、性格内向，小时候常挨欺负。
过去，方七岁没少关照他，所以长大后，表弟就特别维护他这表姐。
校园内，总少不了说闲话的。
方戍楼这种“温柔型”男生，偶尔会被人指指点点，话传到他耳中，他也毫不介意。
但是，要是被他听到有人说他表姐的坏话……
那可还得了？！
这不，姐弟俩正干饭，几个女生刚好路过聊天：
“你听说方七方了吗？”
“当然！这两天可出名了！”
“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总之风头是出尽了。”
闲话传进方戍楼耳中，他当即瞪大双眼，满脸写着“岂有此理”！
要不是嚼到一半的米饭还没咽下去，那句“我表姐才不是爱出风头的人”，一定会在他嘴里脱口而出！
发觉身边人的骚动，方七岁眼疾手快按住表弟，几轮眼神交流、无声安抚，这才把他劝得消了气。
见表弟冷静下来，方七岁当即又给他夹了块红烧肉，“乖。奖励你。”
方戍楼摸摸肚子，有些委屈，“吃不下了，表姐！我本来胃口就不大。”
“就是这样，你才身体不好，你应该……”
“嘭”——
方七岁话没说完，就听见一声巨响。
二人面前的饭桌上，蓦地拍下来一只纤长的手！
方七岁顺着那手臂往上抬头……
她看见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陌生，是因为两个人确实不熟。
熟悉，则是因为——
铁灰色狼尾短发。
似李！
天台自杀男！
陈晋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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