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兔子学咬人
这天，本该是平平无奇的一天。
虽然方七岁每天都这么期待着……
但确实也没几天是真实“平平无奇的一天”。
所以这一天出幺蛾子的时候，方七岁非常坦然。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她看着闯进教室的数学老师，面无表情。
她见老师凶神恶煞，对着包括她在内的三位奥赛特训预备选手通知道——
“下午第一节课，我会给你们准备空教室！你们给我参加初赛，凭本事选出个一二三来！别给我让来让去，听到没有？”
凭本事？
那她方七岁可太有本事了。
毕竟要完美躲避正确答案，确实是一手好本事。
“听到了……”
“听到了……”
“听到了……”
三位预备选手明明都回答了。
但数学老师偏偏转向方七岁，又单独地提醒了一遍，“好好准备，听见没有？”
方七岁一怔，“准备什么？”
数学老师复读机，“好好准备！”
“哦……”方七岁不懂装懂，“听见了。”
等数学老师离开了教室，三位备选这才各自行动。
方戍楼先凑过来，好奇问：“表姐，你要准备什么？”
方七岁把早晨方荷塞进书包的胡萝卜汁递给表弟，顺口回答：“全力以赴，做好心理准备！”
“我才不信表姐会全力以赴呢……我打听过了，奥数特训在晚上，你肯定不会参加。”方戍楼弯着眼睛笑。
“那简直就是为了针对我而设计的。”方七岁肯定道，“那我会更用心准备的。”
接过表姐手中的透明瓶子，里头橙红粘稠的液体还挂着壁，方戍楼晃了晃瓶子，问：“表姐，这是什么？”
“好东西，给你补脑子。下午好好考试。”方七岁嫌弃地推开那瓶子。
方戍楼打开瓶盖，闻到里头的胡萝卜气息。
方七岁讨厌这玩意，宁死不喝。
好在这个表弟性格像个软乎乎的小兔子，饮食习惯也是如此。
刚好他喜欢吃胡萝卜，便对表姐的投喂欣然接受了。
“走！干饭去！”方七岁把胡萝卜汁往表弟抽屉里一塞，张罗着准备下食堂。
她一起身，这才发现教室里只剩三个人了。
刚好就是奥数备选三人组。
她和方戍楼原本就在扯淡，收拾的动作慢了些不足为奇……
但另一位选手常一鸣，明明没什么材料要整理，偏偏手上动作磨磨蹭蹭。
这人眼神发直，像是发呆，又像是在专心听着什么。
这边方姓姐弟的对话刚结束，常一鸣就心虚似的往这边瞥一眼……
刚好和方七岁对上眼神。
常一鸣当即欲盖弥彰扭回脖子，动作刻意得可以，像是在活动脖子的间隙，不小心看到她了一样。
把手里东西往抽屉一塞，常一鸣起身走出了教室。
方七岁：……
这人在干嘛？
对于这个比赛，常一鸣一直对外的表现都是云淡风轻、不甚在意。
如今这么看来……
他其实相当在意比赛结果啊！
所以他刚才是在故意听她俩的对话，试图探听竞争对手的状态？
对于这种行为，方七岁只能说是不欣赏，但也不算介意。
毕竟常一鸣没有伤害到任何人，偷听这种小动作，纯粹只是膈应人罢了。
方七岁正要拐着表弟下楼，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兜中手机鼓捣两下，放在了抽屉的某个角落。
“表姐你不带手机吗？”方戍楼看见了，随口问道。
“不带。你请客。”方七岁说。
“好啊！”方戍楼对表姐向来大方，“没问题！”
二人用完餐，就分头行动，各自准备去了。
一整个中午，方七岁也没见过常一鸣。
但她没放在心上，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准备工作要完成。
这俩学霸的准备，大概率就是脑力工作，做题练手感。
而方七岁，则是跑上跑下四处搜罗，进行体力准备工作。
到了第一小节，三人组被数学老师单独拎到空教室里，没收了手机教材等相关材料，开始准备正式比赛。
卷子分发了下来。
方戍楼和常一鸣拿到卷子，都信心满满，可见他们的准备非常充分。
方七岁拿到卷子，看也不看，却也信心满满。
她的准备也很充分。
数学老师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准备——
满桌子稀奇古怪的文具。
俗话说得好，差生文具多。
而且是又好又多。
数学老师看到那一桌子自己见也没见过的玩意……
一脸“麻了，赶紧毁灭吧”的表情。
考试正式开始。
一排，三桌，三个人。
两个男生的笔尖落在考卷上，填满空格，发出笔珠滚动在纸上沙沙的声响。
唯一的女生，卷子一片空白，名字都还没写……
先玩起了涂改液。
“干嘛呢你？”数学老师站到方七岁桌前，把松鼠造型的涂改液没收，“一个字没写改什么改？不许交白卷！”
“……哦。”方七岁老实了片刻，开始答题。
没过多久。
她又开始用吸铁石，吸含有磁屑的橡皮擦。
数学老师果断下来没收。
方七岁又开始老实答题。
再过一会儿。
她又开始玩情侣发光笔。
就是那种头顶是爱心造型，两支笔一靠近感应就开始发光的那种笔。
数学老师下来摊手。
方七岁上交了情侣笔。
数学老师继续摊手。
方七岁上交了迪士尼公主削笔机。
数学老师还是摊手。
方七岁上交了软体铅笔、魔术可擦笔、一排三支罚抄专用笔……
数学老师依旧摊着手。
方七岁：“……”
当老师朝学生理直气壮地摊着手……
那么该学生就会毫无疑问地倾其所有。
方七岁的存货空空如也。
她看看老师的手板，看看抽屉，又看看手板，又看看抽屉……
她试探着把桌面就写了几道选择题的卷子上交……
被数学老师拍了回去。
“你哪来这么多玩意？”数学老师问她。
方七岁小声，“我准备的……”
“我让你准备，你就准备这个了？！”
“老师我错了。”方七岁果断认错。
“好家伙，人家监考抓考生作弊，我抓考生玩玩具！”
“老师，那是文具……”
“是玩具！”
数学老师不容质疑，考试开始的十分钟之后，他干脆只盯方七岁。
他用眼神威胁：给我好好考！
方七岁没办法，只好用一把朴素的中性笔，开始对着试卷仔细研磨。
一开始，她还没怎么进入状态。
但随着题目被她一道道看进去了，方七岁做题的表情也逐渐认真了起来。
这样的眼神，数学老师再熟悉不过。
这就是，数学人燃起的数学魂！
是精进时刻！是绝对空间！是天赋领域！
数学老师欣慰地点点头。
没过多久，他下场开始巡考。
两位男生已经把选择题部分做完了，草稿纸刷刷写满一页……
方七岁直接在卷子背后的大题部分写作文！
“方七岁！”数学老师一拍桌子。
吓了方七岁一跳，“啊？”
“你考啥呢？写作比赛啊！”数学老师指着卷子。
“老师你听我狡辩……啊不是，解释……”
方七岁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却突然听见隔壁桌传来一声闷哼。
她转头看去，只见邻桌的方戍楼捂着腹部的位置，脸色一片青白，疼得五官皱缩、冷汗直流。
“表弟？”方七岁顾不上再跟老师斗智斗勇，赶忙上前查看方戍楼情况。
“表姐……我肚子疼……”方戍楼难受得嘴都紫了。
“老师！”方七岁连忙看向数学老师。
老师反应也很快，当机立断打了急救电话，迅速告知情况，才转告方七岁，“要十分钟左右才能到。”
方七岁着急得很，一边轻抚表弟的背一边安慰他，“是中午吃坏肚子了吗？可我俩吃的东西是一样的，怎么我没事？”
什么东西是表弟吃了，自己没吃的？
方七岁当即想起那瓶胡萝卜汁。
从表弟抽屉拿出那只剩半瓶的橙色液体，方七岁拧开瓶盖，还不待凑上前去闻……
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就扑鼻而来。
早上方戍楼闻这蔬菜汁的时候，分明还不是这个气味的！
“老师，手机借我！”
方七岁接过老师的手机，迅速在浏览器查找“胡萝卜+酒”的搭配效果……
其中一条赫然写着，胡萝卜加白酒，对肝有损！
方戍楼本来体质就不算好！
所以他对于有毒物质的反应会比常人厉害很多！
白酒？
方七岁非常清楚，胡萝卜汁被带出来时，没有加过这样的东西。
那么，知道她有这么瓶东西，能趁机往里面加料的……
方七岁的视线，锁定了隔一桌的那个男生身上。
常一鸣。
中午与她们姐弟二人一起留在教室里的，常一鸣。
此时的常一鸣肢体非常僵硬，手腕颤抖着。
他握着笔分明在强撑冷静，但却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
班级里有人出事，他却不敢回头看。
这种举动显然是把嫌疑写在了头顶。
方七岁胸膛剧烈起伏着。
她很生气。
两三步上前去，她翻看常一鸣的试卷。
“七岁你干嘛？”数学老师连忙阻拦。
但方七岁只瞥了一眼，快速得根本看不清哪怕是一道选择题的答案。
她只是在确定常一鸣的答题进度。
“你这么在乎考试结果是么？在乎到宁愿伤害方戍楼，是么？”方七岁声音冷漠。
常一鸣浑身斛觫，咽了咽口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行。”方七岁点点头，表情冷得犹如冬日寒冰。
她走回方戍楼的座位上，拿起笔，在表弟试卷未完成的部分……
用救护车赶到前的十分钟时间，完成了所有大题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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