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7 合情合理
在来戒律堂的路上，玉箫已经将玉家剑冢的情况简单说给周小昆了。
在剑冢洞天大小宗门几乎都以剑冢命名，而且皆是剑修，无法成为剑修的练气士或者是纯粹武夫便会被当做废物一般看待。
玉家剑冢并非是剑冢洞天的大宗门，但因为山巅的洗剑池，使得玉家剑冢剑仙辈出，而且体魄都异常强悍。
而身为天狐一族的，其实也就只有玉箫一人，他的母亲是天狐一族，而他父亲是玉家人。
但是玉箫的父母可不是才子佳人中所写的那样情投意合，然后不畏惧世俗的反对而结成连理，而是玉箫的父亲为了培养更优秀的后代，去往其他洞天福地抓来了玉箫的目前，而且在怀孕的过程中便施加了秘法，导致玉箫的母亲在生玉箫的时候死于难产。
而那秘术最大的重用，便是玉箫的母亲在分娩的过程会将灵气全部传个玉箫，然后由灵气为玉箫打造人身天地，等于是说出生时玉箫便拥有了仙人遗蜕般的身躯。
再就是天狐一族的血脉也会被玉箫完美继承，否则他小小年纪又怎么可能会拥有九尾。
而玉家剑冢，或者是剑冢洞天的大部分剑冢，其实更像是一个大家族，除了家主之外，更多是家族的族老掌权。
就比如说这戒律堂，此时坐在这里的全部是族老。
掌律祖师名为玉源夏，上三境剑修，坐镇戒律堂已经两百年有余，在玉家威严只是略逊族长而已。
玉源夏一袭青色长衫，腰间玉带云龙熠熠生辉，缝制了数不清的小小玉剑。
他手持一柄看上去像是戒尺的玉剑，神色没有倨傲，可却仍然很有威严，便是作为晚辈的玉箫很是混不吝的样子，他也没有生气的样子，而是看向周小昆说道：“莫要多想，玉家是讲道理的地方，你用了玉家洗剑池，先是在洗剑池中疗伤，又要温养一柄仙剑品阶的本命飞剑，再用洗剑池来移魂，这笔花销可是不少的，想必回头便会有人将账单送到你的手上，你可以用神仙钱来支付，又或者是以物易物，如果没钱也没物，那么你也可以出任玉家剑冢客卿，又或者是玉家剑冢有女子心仪你也可入赘，当然你也可以完成一些合得上数目的任务来抵债。”
“应该的。”
周小昆这一听，人家这的确是讲道理，用了人家的东西付钱是合情合理的。
而且玉家的道理很通人情，不是给很多选择嘛。
玉箫对此也没有异议，可却不冷不热的说道：“钱从我的供奉钱里面扣便是，何必为难我兄长？”
“如果是从前倒也可以，可你如今哪还有供奉钱？”
玉源夏摇了摇头说道：“玉箫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前后后从家族宝库偷走多少东西，那些物件足够抵得上你五百年的供奉钱了！”
周小昆一挑眉毛看过去，心说你小子是劣迹斑斑啊。
玉箫冲周小昆一笑，然后很是混不吝的说道：“那便让我兄长入赘好了，我瞧玉颦妹妹便很适合。”
“玉箫！”
那玉河顿时怒斥道：“我妹妹天资卓绝，岂是让你如此糟蹋的！”
“是呀是呀，你们那一脉天资都被玉颦妹妹抢走了，不然你怎会如此废物？”玉箫阴阳怪气的说道。
周小昆是直擦汗，他不知道那玉河的脾气，换了是他肯定忍不住要打人了。
“祖师，您就不管管他吗？”
玉河自认为不是对手，反正也没在玉箫面前占过便宜，便跪下向家长告状了。
“除了跪地求人你还会什么？”玉箫这阴阳怪气的功夫便是长明都要自愧不如了。
周小昆直使眼色，心说你消停点行不行。
玉箫却是很得意的意思，全当周小昆是在鼓励他了。
周小昆也是一脸无奈，管不起啊。
“好了。”
玉源夏摇头道：“玉箫你私自带人前往洗剑池已然是坏了规矩，那么周姓小友所要偿还的，你便也偿还相同数额即可。”
“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玉箫翻了个白眼，一副有种你干死老子的样子。
玉源夏也不生气，而是看向周小昆说道：“小友，念在你刚刚移魂修为境界归零，玉家便给你三年时间来恢复境界，三年后再有一年之约来偿还，不为难吧？”
“不为难。”
周小昆点头一笑道：“玉箫调皮了些，还请前辈莫要责怪。”
“习惯了。”玉源夏竟然是摇头一笑，眼中有些宠溺。
玉箫却是根本不领情，指着掌律祖师说道：“少给老子献殷勤，有种你一剑砍死我呀！”
“玉箫！”
周小昆一皱眉，眼刀子已经甩过去了。
玉箫瞬间消停了，笑眯眯的讨好道：“兄长给点面子，人多。”
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吃板栗的。
玉家人都傻眼了，这位祖宗竟然也有天敌？
尤其是那玉河，他见玉箫如此听周小昆的，便心生一计。
玉源夏笑的和煦，对周小昆说道：“小友，玉箫属实顽劣，以后可就劳烦你管教了。”
“管教谈不上，但我与玉箫是好友，生死的兄弟，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对他好。”周小昆拱手一礼。
玉箫眨眨眼道：“兄长说的如此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提亲呢。”
砰！
周小昆一个没忍住，直接一个板栗敲了过去。
玉箫双手捂着头，眼泪汪汪的。
“好了，先去休息吧。”
玉源夏说道：“玉河，去开一处院子，暂且让周姓小友与玉箫休息，切记，周姓小友养伤期间不可怠慢！”
“领命！”
玉河很是讨好的冲周小昆拱手道：“周道友，我们走吧。”
“有劳了。”
周小昆冲着众人一礼，然后一扯玉箫便离开戒律堂了。
剑冢洞天的天空中始终是布满剑气的，寻常的风就罡风一般，这便等于是无时无刻淬炼神魂体魄了。
之所以剑修的体魄能够与纯粹武夫相差不多，便是因为温养飞剑的同时，剑修的神魂体魄也会被剑气冲刷。
只不过当纯粹武夫达到泰斗境界之后，会有一个质的飞跃，便像是肉身达到了不败金身一般，是纯粹武夫真正的登堂入室。
此时周小昆占据着仙人遗蜕，神魂体魄的强度接近于武夫的泰斗境界，所有哪怕如今没有纯粹真气也没有灵气，却还是能够抵御遍布天地间的剑气。
倒是玉箫面色始终微白，讲真的周小昆看在心里面是真的心疼又内疚。
当然了，心疼一个大老爷们儿是有点怪的。
玉箫瞧出了周小昆的神情，便笑眯眯的说道：“兄长莫要担心，只要多修养一段时间便没有问题了，然后我们就要考虑如何还钱了，其实我也不怕与你说，这玉家剑冢的洗剑池是整个剑冢洞天最得天独厚的，因为只有玉家剑冢的洗剑池才有灵性，否则我是无法借助洗剑池为你疗伤的，而且也只有玉家剑冢的洗剑池才能孕育出剑灵，但这只是一个可能，至少目前还有雨云出过剑灵。”
“周道友，其实这是玉家的秘密，虽然你也不算外人，但我还是提醒一句，切不能说出去。”
玉河一脸和气的说道：“另外就是，不知道周道友对住处有什么要求，毕竟是要养伤，需要一个好环境的嘛。”
“我不会说出去的。”
周小昆笑着说道：“至于住处就随意了，我不挑的。”
“我挑我挑呀！”
玉箫却是立刻说道：“给我们开洞玄府，别的地方我兄长不住！”
“好，没问题。”
玉河直接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又对周小昆说道：“周道友有所不知，其实这洞玄府从前是掌律祖师的宅院，虽然空出来了，但因为掌律祖师的身份所以没有给人住过，不过既然是周道友就另当别论了。”
“多谢了。”
周小昆一愣，以心声问道：“玉箫，这玉河？”
“拍你马屁看不出来吗？”
玉箫回应道：“在整个玉家我都是豁出去命也不怕任何人的，但是在你面前我又这般乖巧，这玉河平日里没少吃我的亏，现在如此巴结你，还不是想要借你之手报复我，要我说兄长你可以趁机敲竹杠，你别看这玉河是个废物，但是他们那一脉家底却是非常厚实的。”
这是个好主意。
周小昆暗暗记下，同时也离开了戒律堂所在山头，然后向着不远处的山头走去。
群峰之中皆有建筑，亭台楼阁格外气派，但是却很少有人出现，而每一个山头却又都有剑气冲天，显然是有人在练剑的。
大多数剑修都是醉心于练剑的，追求的是剑心长的澄澈，很少会被世俗之物干扰。
当然了，剑道神意中便有那么一股子快意恩仇，所以大多数剑修也都是快意恩仇的性格，动不动就问剑，只要问剑就必须分生死。
周小昆没有到处看，因为玉箫提醒了，说玉家剑修脾气不好是出了名的，你多看几眼也会觉得你在挑衅，也许就会跑出来跟你问剑了。
没法子啊，如今他就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废材。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座不是很大的山头。
其实这连山峰都不算，最多是个小山坡，而且所谓的洞玄府也不是很大，还没有周小昆抢来的螺蛳壳道场大呢。
但是这里的灵气却是非常充沛，显然是非常适合修行的。
玉河算得上是玉家剑冢的管事了，他从纳空中取出一把钥匙，然后将洞玄府那有些破败的大门打开。
推门而入后，洞玄府前院已经长了许多杂草。
但是这些杂草却是充满灵气与剑气的，而且杂草的叶子竟然也都是长剑的形状。
“都是我的，谁都不准动！”
玉箫可高兴坏了，这满院子的杂草，可是许多丹药的原材料，而且也是锻造飞剑必不可少的东西。
“周道友可能不知道，这是玉家剑冢特产的剑尾草。”
玉河是有点心疼的，可是为了讨好周小昆他还是笑着介绍道：“剑尾草可以用来炼制剑心丹等稳固剑心的丹药，其汁液用来淬剑更是可以提升飞剑品质，而且剑尾草中又可以提炼出名为剑霜的粉末，是可以提升飞剑锋利程度的。”
“那可真是好东西。”
周小昆点了点头，看完了前院又去看后院，便发现后院长满了树木，细却长，如同铁棍一般直插云霄。
而在这些树木之间的地面，又有许多从地底生根发芽的石块，看上去还有金属光泽。
玉箫说道：“树为插云，玉家飞剑的剑柄与剑鞘皆用插云所造，石块名为锋矢，炼化后便是上好的锻造飞剑的材料。”
得，这是一座宝库啊。
而整个洞玄府，其实就只有一间茅草屋，而茅草屋也就一间房，除了一张床外，再没有其他摆设。
玉箫以自己累了为理由赶玉河离开，周小昆知道这玉河想要与自己单独说点什么，便随着一同出去了。
来到了洞玄府院外，玉河果然是停下脚步。
玉河拱手道：“周道友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飞剑传信知会我一声便可。”
“多谢了。”周小昆笑着回礼。
玉河沉吟片刻，轻声道：“周道友，我见玉箫似乎很听你的？”
“谈不上听与不听，若我错了，我也会听他的。”周小昆一笑。
玉河心想这么暗示你还不懂嘛，便直截了当道：“我与玉箫有些过节，其实也谈不上过节，我瞧不上他空有好天赋却不刻苦练剑，他瞧不上我是个废物，我也不会要求太多，只想让他给我道个歉，因为我天赋不佳却不曾荒废光阴，他不该以此侮辱我！”
周小昆却是摇头失笑道：“我只想知道，是谁先招惹谁的？”
“这……”玉河说不出话来了，显然是他先招惹玉箫的。
因为周小昆还算了解玉箫的性格，你不惹他的时候，虽然他会像是一个神经病一样捣鬼，但是却从来不会主动对别人有恶意，可若是谁来招惹他，那可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玉河有些不悦，他说道：“他有如此天赋却……”
“那是他的事情。”
周小昆说道：“在你招惹玉箫之前，玉箫可曾侮辱过你？据我了解，玉箫不会主动招惹你，对吧？而且说一句你可能不喜欢听的话，你并没有做剑修的天赋，但你明明只是下三境的练气士，可是体魄似乎不受这天地剑气侵扰，难道你就没发现其实你更适合做一名纯粹武夫吗？”
“你才是纯粹武夫！”
玉河瞬间就火了，直接将腰间那华丽奢华的长剑给抽了出来，指着周小昆说道：“不帮忙便算了，你还敢出言侮辱我！”
“我原本就是纯粹武夫，只是现在没了境界而已。”
周小昆摇头说道：“其实是剑冢洞天的风气使然，这里剑气浩荡，所以人们便都认为只要不是剑修就算是对不起这番天地了，对不对？但实际上，一名泰斗境界的纯粹武夫，还不是能够随便捶打非剑修的中三境练气士，便是中三境的剑修，若是被泰斗境界的纯粹武夫近身了，不也是被打的份？再向上一层，便是上三境的剑修，见了纯粹武夫也要谨慎对待吧？”
“你休要乱我剑心！”
玉河根本就听不去这些道理，一剑便刺了过去。
此时的周小昆紧紧有一丝灵气而已，面对如此状况，便只能调动出来，从纳空中取出一柄阿良送过来的飞剑。
光芒一闪，一柄闪着幽绿光芒的飞剑悬停在了玉河面前。
玉河不敢再向前一步，冷汗已经留下来了。
周小昆无奈摇头说道：“纯粹武夫真的没什么不好的，而且你全身上下一丝剑意都没有，你要怎么做剑修啊？剑意这东西，可不是只靠练剑就会有的。所以你还是多想想吧，不要将一些不合理的风俗太当回事了。”
说完后，周小昆便撤掉了飞剑。
关上了门，周小昆回到茅草屋前，坐在了木板搭成的小台阶上。
此时玉箫就懒洋洋的靠在门旁，手里面攥着一大把剑尾草，时不时丢进嘴里一些吃。
“说实话！”
周小昆忽然严肃起来，一双眼眸如同学塾的夫子一般严厉。
玉箫吓的立刻坐直了，但却什么都不说。
“不说是不是？”周小昆抬起手就是一板栗打了下去。
玉箫“哎呦”一声，可却只顾着揉头，但就是不说话，可是眼眶却已经湿润了。
“再不说我现在就走！”
周小昆起身，指着外面说道：“告诉你昂，这鸟地方我要是走出去了，不出一天就得横死。”
“我说，说说说！”
玉箫气的一蹬腿，不解气又蹬了几下腿儿，这才说道：“就断了几条尾巴嘛，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
“几条？”周小昆问道。
“才两条！”玉箫信誓旦旦道。
周小昆皱眉道：“把你其余提七条尾巴拿出来我看看！”
“兄长！”
玉箫直嚷嚷，但是眼泪却已经留下来了。
“妈的。”
周小昆大骂一声，他指着玉箫说道：“你为我好，我自然是感激你的，但是不值得，对于天狐一族来说，那是你的大道根基！”
“好基友一辈子，大道算个屁。”玉箫心说老子还抽出二两心头精血都没敢跟你说呢。
周小昆叹息一声，闭上眼沉思，心神芥子来到心湖书架，很快便找到了答案，他才说道：“七彩琉璃盏上有记载，若是天狐一族断尾，想要恢复便只能用神灵的金身碎片，等我养好伤后，第一件事情便是续上你的大道根基！”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嘛。”
玉箫心里头高兴，面上却是很不耐烦的说道：“饿了，兄长给我做饭！”
然后锅碗瓢盆，烤箱蒸箱微波炉，还有柴油发电机都被玉箫给取出来了。
只是这些东西都被大道压制，根本就用不了。
周小昆骂了一声“傻逼”之后，便也用剩余一点灵气取出一些食材，然后用普通的厨具来做饭，弄了两盘子馋死小朋友系列的炸鸡。
玉箫吃东西是很没有吃相的，小脸蛋吃的都是酱料，然后还会吸吮自己手指。
“娘的，要不是老子道心稳，可真要推你了你了。”
周小昆暗骂一句后，便开始在院中走桩练拳了，拳法不是什么高深的拳法，而是最基本的八极拳的拳桩。
只不过周小昆出拳之后，便立刻拳意流淌，颇有宗师风范。
这时候，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茅草屋前，就站在玉箫身旁瞧着院中人练拳。
“拳有神意。”
女人一身墨绿色衣衫，长的不说美可却恬淡，整个人的神态也很松散，更是很没有形象的双手拢袖说：“玉箫哥哥，此人若是在剑冢洞天武夫破镜，恐怕会引来极大的天地武运吧？”
玉箫翻了个白眼，然后立刻将最后一只炸鸡给护住了，他说道：“武运是谁的不关我事，只要你不抢我吃的，你玉颦说啥是啥！”
“爱吃鸡的臭狐狸！”
玉颦一屁股便坐在了玉箫身旁，然后出手极快的抢走半只鸡啃了起来，一边看着院中人练拳一边说道：“值得吗？九尾皆断，若是被你的仇家知道，你有一百条命都不够丢的！”
“我又不出去，有种都来玉家剑冢问剑好了。”
玉箫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然后至今吃鸡，不然还是会被抢，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这时候周小昆已经停下拳桩了，转过身看向玉颦道：“有我在，不仅能补全玉箫的九尾，我还会为他补全第十尾！”
“口气不小。”
玉颦翻了个白眼，丢掉被她瞬间吃光的炸鸡骨架，随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油，手掌一翻，那掌心便有一块指甲大小，像是鸡蛋壳的暗金色物体。
“这，金身碎片？”周小昆一眼看过去，便看到那东西上面的神意流淌了。
“没错。”
玉颦说道：“在你养伤期间，我每日会来吃一顿饭，你要变着花样伺候，只要你答应了，这块金身碎片便是我玉箫哥哥的了。”
“答应了。”
周小昆立刻谄媚道：“这位仙子所有不知，其实我这人花样多着呢，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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