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她想他醒过来
“我不会守着他的。”
她低着头,开口的声音像自言自语,并没有人听到。
裴恒很快就被转到私人的重症监护病房那边去了,姜如蜜脱了无菌服走出去,赵锐看着她,欲言又止。
姜如蜜却先开口:“赵秘书,我仁至义尽了。”
她说着,转身直接就跑进了电梯。
“姜小姐——”
赵锐在身后叫着她,她连忙按着电梯的关门键,仿佛有什么虎狼在身后追着一样。
一直到电梯的门完全关上,她才脱力地靠着那电梯壁缓缓坐了下去。
不过几秒,电梯就到了一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姜如蜜看着那缓缓打开的电梯门,却半响没有动静。
没有人出去,几秒之后,电梯门又合上了。
她抬手捂着自己脸,这时候才发现手心里面全都是汗。
上面不知道是谁摁的楼层,十多秒过后,电梯突然在八楼停了下来。
姜如蜜刚抬起头,就看到正在打电话的赵锐。
她愣了一下,赵锐明显也是一愣:“姜小姐——”
赵锐原本以为姜如蜜走了,他正打算联系国外的专家,想把裴恒转到美国去治疗,却没想到刚打了个电话,准备下楼抽根烟的他就碰上姜如蜜了。
现在这情形实在是有些尴尬,他原本以为姜如蜜真的那么狠心,说来看一面就只是看一面。
裴恒才刚抢救过来,她说走就走。
却不想她只是情绪崩溃了,想要一个人静静。
气氛僵滞了几秒,最后是姜如蜜先冷静下来的。
她扶着电梯壁站起身,先出了电梯,然后才问他:“你想把他转到美国那边去吗?”
赵锐挂了电话,点了点头:“裴总他这情况——”
想到裴恒凶多吉少,赵锐难得有些失控。
姜如蜜微微闭了闭眼:“你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没有意外的话,明天一大早就走。”
姜如蜜点了点头:“那我陪他这一个晚上吧。”
赵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点头:“好的,好的,其实裴总他真的很爱你,他只是一直以来都不想承认,因为他害怕,他当年做了错事,所以他害怕。”
赵锐跟了裴恒这么多年了,开始的时候或许不懂裴恒什么意思,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渐渐琢磨明白了。
姜如蜜没有说话,只是跟着他往前走。
到了病房门口,赵锐抿了一下唇,迟疑了一下:“姜小姐,我想再多嘴说一句,两个月前,裴总将方信的股份全都卖给李建明了。当时我劝过他,他却说,你想让他没了方信,那他就遂了你的愿。”
姜如蜜回头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没什么用,赵秘书。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我只是不想看着他死在我跟前而已。”
她说得十分刻薄,赵锐怕惹她生气了,终于没有再开口。
姜如蜜抬腿走了进去,病床上的裴恒插了很多管子。
一旁的心电图平静得很,大概谁都想不到,半个小时前,他还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赵锐没有跟着进来,病房就只有姜如蜜和裴恒。
床上的裴恒由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他身上完好无缺的,只除了那脑袋。
姜如蜜想起半个小时前医生抢救的情景,她只觉得自己的浑身都有些发冷。
她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裴恒会这样躺在她的跟前。
她是真的恨他。
从前有多爱他,往后就有多恨他。
那爱恨交缠的两年已经让她异常痛苦了,她不想再回到那一段日子里面去了。
她现在有姜让有姜忘,一切都平平静静和和美美的,除去偶尔的一些小波浪,什么都很好。
“你醒过来吧,裴恒,就当我求你了。”
她不想欠他,他们之间就应该不拖不欠,两相清楚。
可是这一次,如果他真的醒不来了,她就真的还不清了。
她想过让他痛,让他难受,却真真从没有想过让他死。
他再不好,他也是她两个孩子的父亲。
他的手很好看,姜如蜜以前就很喜欢他的手。
她伸手拿起他的手,看着他那纤长的五指,想起旧事,不禁嗤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什么,你就是想我不会原谅你了,与其让我忘记你,不如最后拿条命来搏一搏,好让我一辈子都不安。反正你见过姜忘了,也跟姜让相认了,你无所憾了,是吗,裴恒?”
说到这里,她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可是我呢?你有想过我吗,裴恒?你害死我妈,又折断了我的十指,我往后的一生都跟钢琴无缘了,你欠我的,你真的以为那一刀就可以还清楚了吗?”
“不,不能,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是你欠我的,裴恒,你欠了我的,所以你活该不偿所愿,不得所求。我以后一辈子都要在荒芜中度过了,只有你活着,才算是还我的。”
“那是我的梦想,裴恒。”
说到最后,姜如蜜还是没忍住,咬着牙狠狠地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可是他没有动静,不管她怎么对他,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姜如蜜松了手,抬手捂着自己的脸。
病房里面安静得让人心慌,她想让他醒过来。
他死了一了百了,那她呢?
她以后都要活在他留下来的桎梏中,这不公平,不公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再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姜如蜜突然想抽烟,她很久没抽烟了,因为生了姜忘,她要喂奶,所以只能一直忍着。
如今她却有些忍不了,她最后还是出门问了赵锐。
赵锐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可最后还是把烟递给了她。
姜如蜜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走到长廊的尽头,迎着夜风,低头点上了烟。
尼古丁让她有些平静,夜风吹得她的脸发红,她抽了两口,觉得没什么意思,掐了烟,又走了回去。
赵锐还在病房外面站着,他一直看着里面的裴恒,见她回来,他叫了她一声:“姜小姐。”
姜如蜜点了点头,“安排在什么时候走?”
“怕有意外,所以那边建议我们过了二十四小时再走。”
“那就是明天晚上了。”
“嗯。”
姜如蜜没再问什么,推开门正想进去,却不想赵锐又叫了一声:“姜小姐,你跟裴总说说您以前的事情吧,您怀啊让少爷时的事情,他,他应该很想知道的。”
听到他的话,姜如蜜愣了一下。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抬腿走了进去。
赵锐不敢再说什么,只站在外面看着。
病房的隔音很好,姜如蜜的声音很小,他也听不到,他只知道姜如蜜在跟裴恒说话。
姜如蜜其实不想回忆怀姜让那段时间的事情,那是她这二十七年来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可是赵锐却说,裴恒会感兴趣。
她不知道他感不感兴趣,她只知道那段时间很痛苦。
可她到底是说了,大概是不想真的看着他就这样没了。
说到后来,她没忍住,眼睛一眨,眼泪直接从眼角滴了下来,落在了裴恒的脸上。
那眼泪滚烫得很,她以为他会有反应的,可是他没有。
他是真的没有反应。
姜如蜜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觉得很难受:“我那时候真的很想死,裴恒,姜让怀相不好,我身体又很差,十指被秦淑然敲断了,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起你冷漠对着我的样子。”
“如果不是辛月,我大概已经死了,那些痛,都是你给的,裴恒,都是你。”?说到这里,姜如蜜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
病床上,裴恒的尾指微微动了动。
可姜如蜜难受得很,大概是那段时间的痛苦犹如阴霾,又大概是她真的接受不了裴恒就这样醒不来。
这一年多来,她都没哭过,可现在,她却忍不住,眼泪擦了还有,擦了还有。
外面的夜色已经越发的稀薄了,天色还没有亮,但是医院却没有那么平静了。
赵锐突然也想抽烟,他收回了视线,走到走廊尽头那里,迎着风点了一根烟。
凌晨五点多,外面的街道已经有来往的车辆了,他眯着眼,只希望天亮了,裴恒能够醒过来。
他跟了裴恒那么久了,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那个永远都是站在高处睥睨着别人的男人,如今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
光想想,赵锐就觉得心头难受。
病房里。
姜如蜜擦了好几次眼泪了,可是眼泪却还是止不住。
隔着眼泪,就连裴恒的眉眼都是朦胧的。
她想他醒过来,怎么样都好,醒过来就好了。
“你醒过来吧,裴恒,姜让一直想和爸爸一起参加亲子活动,你醒过来吧,我不拦着你和他接触,真的,我不骗你。”
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不是医生,或者她又庆幸自己不是医生,起码这样,她还能够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死的,她真的没想过。
姜如蜜越发的难受,最后受不了,直接就趴在床边上哭了起来。
她再恨他,也还是希望他活着的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无赖呢。
“裴恒,你为什么从来都是这样,从来都这样不顾别人的想法。”
她真的怨,怨他无情又怨他自私。
“别哭了。”
安静的病房里面,男人喑哑的声音让姜如蜜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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