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修丹
虚空封锁消散前，宁凡出现在寒月山之巅。
他面带肃杀之气。今夜，他斩了王遥，显露了太多底牌，为了不为日后惹麻烦，灭掉这些目击者，无疑是十分必要的事情。当然，也有其他解决后患的办法就是了…
他神念微微放出，带着一丝杀机，席卷寒月山二百里地界。
每一个胡家修士，都被宁凡神念所波及。仿佛只需宁凡一念，那飘渺的神念，便会化作夺人性命的剑念，灭胡！
在此神念之威下，融灵之下的修士，根本连站立都困难。而胡家残存的几个融灵修士，包括胡卫统领——胡明在内，俱是敬畏地望向山巅的那名少年。
至于老祖胡风子，对宁凡的威压更是感受最深。他服用尸腐丹，已暂时突破金丹期，但仍感觉自己在宁凡神念之下，生死不由自己。
这宁凡轻易可覆灭胡家，如之前那碎虚老怪一样。既然宁凡返回，碎虚老怪不知去向...则无疑说明，宁凡已将那老怪，斩杀！
“嘶！斩碎虚！”
这个念头一起，胡风子对宁凡的惧怕，升到空前之高。之前宁凡一幕幕诡异手段，更是浮现于脑海，让他倒吸冷气。
他意识到，宁凡接下来是想对胡家杀人灭口了！
胡风子可以理解，今夜宁凡施展的手段，随便流出一个，都会惹无数越国老怪垂涎。若换做是胡风子，暴露了底牌，且有能力杀人灭口，自然不会留情。
胡风子面上生机正飞速流逝，心中却在思索解决眼前危机的办法。
望着远方一潭幽寒的泉水，望着一个个再次绝望的胡家修士，胡风子长叹一声，做了一个决定。
他拖着虚弱的身体，一道遁光直奔寒月山而来，一副坦然受死的表情。距离山巅百丈，他收住脚步，对宁凡遥遥拱手。
“老夫胡家老祖，胡风子，见过宁长老。”
“...”
宁凡闭目不语，他的神念仍锁定着胡风子，一旦胡风子有任何异动，则必死。
“宁长老，可否放胡家一条生路...”胡风子苦笑道。
“我对胡家生死，没有兴趣，但，不能不解决隐患...”
“若我胡家修士，归顺长老，任长老种下念禁，可否换一条活路...我胡家，尚有灵泉一脉，愿拱手奉上...有法宝、丹药无数，可任长老自取...”胡风子咬咬牙，以他高傲的性格，绝不愿胡家沦为他人从属，但更不愿看着胡家儿孙绝灭。
胡风子能看出，若宁凡一心覆灭胡家，早在现身第一时间，便屠尽在场所有修士。而他之所以并未动手，未尝不说明宁凡心中有收服胡家的心思。
所以，胡风子主动开口归顺宁凡。
宁凡目露赞赏，深深看了胡风子一眼。
“不错的心智，性格也算沉稳，作为一族之祖，你合格了。放心，我仅仅是不想胡家修士多嘴而已，你去召集胡家修士前来，由我种下念禁...则今日之事，就此揭过。”
宁凡微微一笑，收了神念。胡家地界所有修士，俱是心头一松，大出了口气。
灭不灭胡家对宁凡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胡家修士说实在的，失去战卫，失去数个融灵高手，更将失去老祖，其实力，已经丝毫不入宁凡眼中了。
至于胡家的法宝丹药，宁凡亦不看重，或许唯有那一脉灵泉——月寒泉，能让宁凡略微意动。
宁凡语气虽淡，但毕竟给了胡家修士一个活命的机会，胡风子自是露出喜色。
能不死，谁愿意去死。被此人种下念禁，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若无此人，胡家所有修士，都早已死在骨皇腹中。
“传老夫之命，胡家修士在寒月山脚下集合，让宁前辈，种下念禁！”
他身为老祖，一声命令无人敢违背。
宁凡脚下冰虹一闪，下了寒月山，不多时，胡风子已率领一众胡家修士，一个不落，来到山脚。
“请前辈种下念禁！”
胡风子对宁凡拱手一礼，恭敬之极，但死气，却更深了...
他脸上死气更甚，尸腐丹的药力，在减退，一旦过了时间，他必死...
宁凡微微感叹，对这胡风子他倒是颇为眼顺。此人不愧当了多年家主，肯为族人一死，识大体，若能活着留在胡家，倒是一个臂助。
不过可惜，尸腐丹乃是自绝死路的丹药，想获得实力，便要付出代价。这便是天道的法则，纵然是宁凡，也无法救胡风子。
收了感叹之色，宁凡在胡家修士识海，一一种下念禁。一个个胡家修士，被种下念禁，带着复杂叹息，去收拾族地的废墟，重建故园。
虚空封锁已完全散去，宁凡亦不愿在此地久留。
他在胡风子的引领下，来到胡家族地、一池幽寒的灵泉前，一抖鼎炉环，将整条灵泉直接收入红雾空间。
此手段匪夷所思，胡风子立刻认识到，宁凡的鼎炉环是一件传说中的洞天法宝。空间法宝，可储物，但唯有洞天法宝，可收江河、山川！
宁凡的手段如此惊人，若他日能稍稍照拂一下胡家，自己死后，也算是了无牵挂了...
胡风子犹豫着，终于还是拱手，对宁凡请求道。
“宁长老，老夫有一事相求...”
“若是为你解除尸腐丹的毒性，我做不到。因为此丹乃是用寿命换修为，获得便意味着失去，死是获得力量的代价...”
宁凡的语气，有一些无奈，因为他的弟弟宁孤，同样是修习了封命尺的歹毒功法，生机丧失。
这种损失的生机，甚至无法用丹药补回...天道不容！
修士拳可推山，指可填海，但偏偏无法与天道违背，这便是修士的无奈。
“不，老夫自知即刻必死，不求活命。老夫仅有一个请求...老夫死后，宁长老可不可以照拂一下胡家...”
胡风子求恳道。他知道，宁凡给胡家种下念禁，仅仅是为了封口，实际对胡家根本毫无兴趣。若胡家有难，宁凡基本不可能出手帮助。
但胡风子仍希望宁凡能够出手。因为，胡家已失去战卫，自己若死，则胡家昔日的仇人，不会对胡家的衰弱视而不见。甚至，与胡家关系不错的紫光宗，也可能反过来吞并胡家...
修真界就是如此残酷。
胡风子的要求，令宁凡微微皱眉。
不待宁凡拒绝，胡风子长吸一口气，又道，
“若宁长老承诺为胡家出手三次，老夫愿以死后不入轮回为代价，以毕生修为，凝结一颗‘修丹’，赠于长老！此物老夫本准备留给胡明，但看起来他终究太过年轻，难当大任，保不得胡家...”
“修丹！”
宁凡不由得动容。
“你为家族，做得太多...”宁凡叹道，看待胡风子的眼神，第一次有了敬重。
“老夫不悔！宁长老，你便说，你答不答应！”
“罢了。若得修丹，我宁凡承诺，有生之日为胡家出手三次！”
“多谢...”
胡风子望着远处忙碌的胡家修士，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宁凡，则微微有些怅然，闭上眼。
修丹，与道果相似，都能服下之后，直接提升修士修为，且无任何后顾之忧，不会似丹药一般，服下之后便境界虚浮。
区别是，道果是被杀之人法力凝聚，而修丹，则是活人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将法力凝聚成丹。
人终有一死，修士即便死了，也渴望再入轮回，转世重修。可胡风子为了胡家的存亡，却甘愿自毁魂魄，炼制修丹，仅仅是为了求宁凡出手三次，保护胡家...
作为一个家祖，他是合格的，并给了宁凡一些触动。
宁凡第一次思考一个问题...自己修真，究竟修的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胡风子的做法，在修真界看来是极其愚蠢、不值的，但宁凡却感觉，若他是胡风子，也会选择同样的道路。
心魔，越来越盛...有了堪比道果的修丹，宁凡只需服下修丹，便可一举闭关，斩心魔，破金丹。
他唯一欠缺的，仅仅是时间。
“宁长老随我上寒月山吧，老夫想死在那里...”胡风子苦笑道。
“可以，我送你道消。”
宁凡语气平淡，而一瞬，他隐隐觉得，自己此刻心境，竟与送君一死的真意暗暗相合。
送你一场，道消人亡。我送的也不是你，而是在你身上，看到某种自己的影子。
送的也是自己。
这才是，送君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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