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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那年少年


当隋便在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已经过了一旬的光景。

    在这一旬当中葫芦口儿的事情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敲响了京兆府尹门前的那面惊天鼓,数十条人命京兆府尹那边只是交代是太子府的一名护院教头醉酒行事,而且后者已经畏罪自杀,所以此案已经了结。

    但百姓当然不肯就此罢休,甚至有人在朱雀长街上组织了一场游行,但听闻此事的京兆府尹立刻出兵镇压。

    经此一事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认定那位京兆府尹大人是太子身边的人。

    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秦王府内。

    在那间四周护卫森严的厢房内,躺在床榻上的隋便手指微微颤动,然后便缓缓睁开了双眸。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感受着体内近乎枯竭的气血以及那受损颇重的脏腑,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哪怕当初硬挨山河境的杀意惊人的一剑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惨淡。

    当然那时有黑骑护在自己身边,而且战后是杜叔殚精竭虑地为自己疗伤,所以那次的伤势虽然致命但却没有像现在这样让他束手无策。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初是任姑娘彻底将自己的伤势医好,所以自己才不至于如同躺尸般躺在床榻上。

    隋便抿了抿薄唇,他有些想任姑娘了。    

    然后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正俯身趴在床榻上睡过去的房玄策。

    若是他没有听错的话似乎还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隋便想要用手将他杵醒,但手臂只是微微一动就牵扯到了伤势,隋便咬了咬牙关,心中默默说道:“算了,还是让他睡吧。”

    大概是房玄策做梦了,只是忽的一动就猛然惊醒过来。

    “啪!”

    房玄策的一只手毫不留情地打在隋便的胳膊上,原本等的稍微有些困意的隋便深吸一口气,撕心裂肺疼痛差点让他喊出声来。

    房玄策看到隋便长大了嘴巴,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再确认一番眼前一幕并非幻觉后,这才惊喊道:“你醒了!”

    等到手臂上的痛楚慢慢消退后,隋便怔怔地看着头顶的床帐,说道:“是啊。”

    他现在觉得自己还不如不醒。

    “你觉不觉得我现在需要喝杯水?”  隋便勉强露出一个笑意,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问道。

    房玄策看了眼他干裂的嘴唇,说道:“你是不是口渴了?”

    隋便闻言强忍住痛苦转过头来,直视某人,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你还不快去!”

    房玄策哦了一声,除了轻轻摇了摇床前的铃铛外便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就当隋便正准备张嘴“问候”他时,紧闭的房门被人推开,随后便有十数位清丽脱俗的女子手托锦盘鱼贯而入。

    看到这一幕的隋便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除了喝水外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房玄策指了指身后那十数名女子,准确说来是她们手上的锦盘,问道。

    隋便缓缓说道:“不必了。”

    等到众人离开厢房,房玄策给隋便喂过水以后,后者舔了舔湿润的嘴唇,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已经一旬了。”房玄策放好水杯,解释道。

    “这都是李济民的安排?”隋便好奇问道。

    他知道四春馆的服务可没有这么热情周到。

    房玄策点点头,坦诚道:“你昏迷过去后周修福就将你带回了秦王府,可能他也认为这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这一旬的光景你可不就是没有挪窝。”

    “外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隋便问道。

    “葫芦口儿死了那么多人,即便是咱们的皇帝陛下为了太子想刻意遮掩过去,但百姓又不傻,若这次真当做无事发生那下次遭殃地说不定是牛儿街,长平巷,簋道等等,再加上那位京兆府尹大人迫切想在太子面前表现下自己,将在朱雀长街游行的那帮人一个不漏的尽数抓到大牢,算是彻底地捅了马蜂窝,百姓如今已经怨声载道。”

    “李雍和那边呢?”隋便问道。

    “还能怎样,葫芦口儿惨案发生的当晚他就对一人进宫面圣,将雍和卫的统领程可辅推出来当了替罪羊。”

    隋便啧啧感慨道:“程可辅可能临死都没想到他没死在我的手上反而死在了李雍和的手上。”

    “对了。送我到这里来的周修福他没有事吧?”隋便压低声音询问道。

    如今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便没有再将他生死置之不管的道理。

    “应该是没有大问题。”房玄策沉吟道:“前几日门房还通传他想要见你一面,但得知你还在昏迷当中便直接没有进府。”

    隋便轻嗯一声,神色微动目光复杂,杨老先生这是在京城为自己落下了多少棋子。

    “怎么了?”察觉到隋便的异样,房玄策沉声问道:“那个周修福有问题?”

    “没有。”隋便说道。

    他可不想给周修福平添麻烦。

    “咚咚咚。”

    就在房玄策心生狐疑之时,身后传来了敲门之声。

    “我觉得是李济民来了。”隋便听到敲门声,提醒道。

    言外之意则是你看我现在身体这样能起身?所以你还不快去开门?

    房玄策会意后白了他一眼,心中宽慰道:“不值得跟这样他生气。”

    当他打开房门时,一身锦袍的李济民就站在门外。

    “殿下。”房玄策喊道。

    “听说隋便已经醒了,我过来看看。”闻讯匆匆赶来的李济民面带笑意地说道。

    房玄策点点头,侧过身来,指了指床榻那边,应道:“确实是醒了。”    

    “二殿下。”隋便觉察到李济民的目光望来,平静道。

    李济民迈进厢房踱步走到床榻前,看着脸色好转的隋便,如释重负道:“你若是再不醒我就打算将郭老再给请来了。”

    房玄策在旁给提醒道:“是郭神医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隋便抿了抿薄唇,打趣说道:“我以为是房神医的功劳呢。”

    房玄策一听他这般打趣自己,嘴角噙起一抹讥笑,说道:“看来是真没事了。”

    李济民闻言淡淡一笑,赞同道:“是没事了,不过还得再修养几天。”

    说实话,自己很羡慕房玄策与隋便这两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虽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房玄策在自己面前已经不再拘谨,但可能他始终没办法像对隋便那样对待自己。

    毕竟自己同他之间还隔了一层“君臣”关系。

    “殿下,李雍和最近有动作吗?”隋便询问道。

    “他倒是想,但葫芦口儿一事即便父皇打算从轻处置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所以这些时日他倒是安静的许多,每天深居简出就连李景凉也很少见。”李济民笑吟吟地说道。

    隋便闻言闭上眼眸,缄默不语。

    “有什么问题吗?”看到隋便这副模样,李济民狐疑问道。

    “算一算日子天霜山的人即便是再磨叽现在也该出现在城中了。”隋便沉吟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眸,说道。

    “我们已经确信李雍和已经与天霜山之间有了牵连,那虞子期的死他肯定会传信回天霜山。”隋便淡淡说道。

    “所以天霜山那边肯定会再有人下山降临太安城,甚至可能会直接找到父皇,当面询问此事。”李济民接过话由,神色复杂地说道。

    “一个虞子期就已经让我们焦头烂额,而这次之人来头只会是更大。”隋便说道。

    当初若不是老寅出手,只怕自己已经着了对方的道。

    “而且在葫芦口儿时李雍和已经怀疑我与虞子期的死有关,所以若天霜山真的来人那他肯定会将矛头指向我,真到了那时只怕我会成为众矢之的。”隋便脸上无波无澜地说道。

    虽然觉得有些荒诞,但这却是无可厚非的事实。

    “你放心,若真到了那时我会在父皇面前力保于你!”李济民郑重其事地保证道。

    隋便嘴角露出一抹极为牵强的笑意,道:“只怕到时殿下会自身难保啊。”

    “李雍和若真搬出身后的天霜山以大势压迫,以殿下你与隋便的关系,可能不等你有所动作就会被牵连其中。”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房玄策突然开口分析道。

    “说到底还是天霜山太过强势,以至于让整座大梁都退避三舍。”李济民剑眉紧锁道。

    “所以殿下你要登基大宝,势必绕不过天霜山这座大山。”隋便看向李济民,凝声道。

    李济民听到这番话后沉默不语,房玄策眉宇间布满阴云,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再过不久是不是就要秋狩了?”就在房间中陷入一片死寂之时,隋便冷不丁地出声问道。

    房玄策点点头,说道:“按照往年的惯例,中秋之后便会举行秋狩之事。”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李济民不解地问道。

    隋便说道:“秋狩一事事关重大,届时皇帝陛下肯定会率领文武百官参加,若是换做我是李雍和,绝对不会放过这个铲除异己的好机会。”

    “你是说他会在秋狩中动手?”李济民冷声问道。

    这时房玄策突兀开口道:“不是没有这都可能,如今的局势于他而言愈发不利,因为裴子添之死导致他威望有失,再加上葫芦口儿一事受到不少口诛笔伐,如今已经有不少朝中大臣举棋不定,虽然有咱们的皇帝陛下对他多加庇佑,但无可否认他手中的筹码已经愈来愈少。”

    “所以他只能在秋狩中为自己立威。”隋便盖棺定论道。

    房玄策目光深邃地看向某人,心中感慨不已,若真如他们所料,将堂堂的太子殿下逼至那个份上,不是自己,也不是李济民,而是如今躺在床榻上的隋便。

    而自他入京,这才多久的光景。

    又是半旬的光景,隋便终于可以不用躺在床榻上了。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再躺就要废掉了”。

    当然原本以他身上的伤势换做寻常人最起码半年不用下床,但隋便的体魄可是被杜行甲一天天打熬出来的,自然异于常人。

    所以当老神医郭杏嘉看到隋便已经可以下楼后,被震惊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已经能够下地的隋便带着房玄策出了秦王府,原本是想知会李济民一声,但被秦鸾秦将军告知并不在府上。

    所以隋便是带着房玄策出的门,然后秦鸾在旁边跟着,当然身后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太平公主李画扇。

    “秦将军,我真的没事了。”隋便满脸幽怨地看向面不改色的秦鸾,解释道。

    怕隋便再生意外便干脆左右不离的秦鸾瓮声瓮气地说道:“隋小兄弟你重伤初愈,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隋便苦笑一声,秦鸾跟着也就算了,那身后的那位犹如跟屁虫似的太平公主又算怎么回事。

    “早知道就不大张旗鼓地走大门了。”隋便腹诽道。

    隋便心里不如意房玄策也好不到哪去。

    他是真不想撞见这位太平公主。

    但奈何就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隋便带着房玄策以及秦鸾就这般漫无目的地在朱雀长街上游荡。

      跟在他们身后的李画扇被不少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

    实在受不了那种目光的李画扇怒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旋即她便掠至隋便面前,看着这个让自己遭受不白冤屈的罪魁祸首,恼羞成怒地质问道:“你究竟想怎样?”

    隋便故作无辜地看向她,摊手道:“是我该问公主你想怎样吧?”

    “好好好,我承认上次是本公主不对!”李画扇终于服软道。

    当初若不是自己执意赶他下车他也不会去到葫芦口儿,自然也不会深陷困境重伤昏厥。

    直到现在她始终都不知道葫芦口儿的那场围杀是她大哥李雍和的手笔。

    这当然是李济民有意为之。

    他希望李画扇永远都是李画扇,永远不会被乱入风诡云谲勾心斗角的权力之争当中。

    隋便闻言微微耸肩,默不作声。

    “因为这件事二哥都好久没有搭理过我了,你就帮我同二哥求求情,就说我知道错了。”李画扇眼神幽怨地说道。

    看到这一幕的秦鸾差点就倒吸一口凉气,他跟在秦王身边多年,说实话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娇纵蛮横的太平公主对二殿下之外的男子露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隋便侧过头去,言语道:“公主殿下请自重。”

    跟在他身后的房玄策见此忍俊不禁,故作轻咳。

    而秦鸾也紧绷着脸,忍得很是辛苦。

    没想到除了秦王殿下这天底下竟还有人能够降得住这位小姑奶奶。

    “你究竟帮不帮我?!”李画扇见到自己好言好语没有效果后,于是神色一变,眼神犀利如剑芒,问道。

    “行,我帮你劝劝二殿下。”瞬间感觉如芒在背的隋便只得答应道。

    见到这么快就服软的隋便,李画扇白了他一眼,自己还没有拔剑呢他就应了?

    “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李画扇嘀咕道。

    秦鸾看着这俩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将脸迅速转了过去。    

    “那我今天就跟在你身边,省的到时候你再反悔。”李画扇顺势说道。

    “随便。”隋便说道。

    “好的隋便。”李画扇脱口说道。

    不过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追上已经走开的某人,侧头看着那张俊逸的脸庞,笑眯眯地说道:“隋便随便,你的名字原来这么有意思。”  

    隋便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扭头看向房玄策,问道:“你就不管管?”

    “本殿下借他两个胆子他也不敢数落我的不是。”李画扇神采奕奕地说道。

    房玄策当然不敢反驳。

    隋便又重新扭过头去,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烂漫的秋日暖阳洒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全身染上了层淡淡的金晕。

    就在看到这一幕的李画扇微微出神时,一道不着时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瞬间便将她的心绪从云端拽了回来。

    “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隋便,我砍死你!”李画扇恼羞成怒厉声喊道。

    只是这时隋便已经跑远,李画扇便追了上去,至于房玄策则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半步。

    “房先生怎么不赶上去?”秦鸾问道。

    房玄策闻言摇摇头,笑而不语。

    “殿下曾经说过,房先生身上的暮气就是太重了。”秦鸾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我没有记错,房先生应该大不了隋便几岁,那自然也年长不了公主殿下很多。”

    房玄策微微侧头看向秦鸾,反问道:“那秦将军张口一个房先生闭口一个房先生叫着?”

    “该有的称呼总要有。”秦鸾笑呵呵地回道。

    因为他听到秦王殿下对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以先生相称,所以他便有样学样地称呼他为房先生。

    跟着殿下喊总归不会喊错。

    房玄策听到这个回答后淡淡一笑,道:“若是秦将军不介意,可以喊我小房,也可以隋便一样喊我玄策。”

    秦鸾讪讪一笑,搓了搓手掌,说道:“既然如此那也别一口一个秦将军了,直接喊我老秦或者秦老哥就是了。”

    听到这两个称呼后,房玄策抿了抿薄唇,喊道:“秦老哥?”

    “哎!”秦鸾闻言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开怀大笑应道:“小房!”

    在很久很久之后,那时大梁的年号已经由天启改为贞观。

    在一处名为房府的高宅中,一位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躺在床榻上。

    此时的他瘦骨嶙峋甚至要比年轻时的瘦削模样还要再清减。

    他看了眼前来探望的文武大臣,一一点头示意。

    当他在人群中没有看到那道身影时,神情略显落寞与不甘。

    不过就在他弥留之际终于有道人影踉踉跄跄地撞开了人群,走到了床榻前。

    来人已经是两鬓微霜,只见他轻轻握住他的干枯手掌,替他掩好被角,神情悲恸却偏偏咧着嘴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小房,大哥来看你了。”

    而那个被称呼小房的老人,气若游丝地应道:“秦老哥,你来了。”

    一如当年两人在朱雀长街上那般。

    走在前头的隋便在朱雀长街上见到了一位摆摊算卦的目盲男子。

    当隋便在算卦的摊位前止住脚步时,李画扇终于追了上来,她用剑鞘抵在他的后背上,神采飞扬地说道:“跑啊,你不是挺能跑的。”

    隋便没有搭理身后的李画扇,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位当街摆摊的目盲男子后,便继续向前走去。

    “隋便!”看到自己被无视后,李画扇当街喊道。

    已经走出去的隋便无奈地转过身,举起双手投降道:“算你厉害行了吧。”

    “那可不。”李画扇得意洋洋地说道:“走,本公主今天心情好,请你去望月楼搓一顿。”

    听到望月楼二字,隋便瞪大了那双深邃如幽潭的眼眸,他讪讪笑道:“若是殿下早这样说我也不至于跑那么快。”

    望月楼是太安城内最负盛名的一家酒楼,其地位与红袖招不相上下,只不过一个是吃饭喝酒之地一个是风花雪月之所。

    所以两者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抢谁的生意。

    不过在太安城内经常会见到这样有趣的一幕。

    就是一群鲜衣怒马的膏粱子弟在望月楼酒足饭饱后便会簇拥走出楼去,然后有说有笑地朝红袖招走去,美其名曰“赶第二场”。

    隋便自进京后红袖招倒是去了两次,但望月楼却一次都没有去过。

    当然房玄策也不是没有提议过去看看,但一听望月楼这三字,隋便便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前者,鄙夷问道:“你掏钱?”

    听说望月楼的一份招牌菜就可以点红袖招的一位姑娘,但问题是隋便虽然去过两次红袖招但却从没有点过一次姑娘。

    简单来说就是白嫖。

    所以对于望月楼他只闻其名未进其地。

    就在隋便正准备招呼不紧不慢走在后边地房玄策与秦鸾时,道路边那位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揽客的目盲男子终于缓缓开口喊道:“伸手不见五指样,一掐就能知其详,要问本人有多棒,不敢糊弄周文王。”

    李画扇听闻看向隋便,狐疑问道:“他说的周文王是谁啊?”

    目盲男子听到李画扇接过话去,会心一笑,摇头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肯定就是富贵之相,不是王侯将种就是皇亲国戚。”

    “真的有这么准?”听到目盲男子一语道出自己的身份,李画扇将信将疑问道。

    实在看不下去的隋便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蠢啊,刚才是谁自称本公主的?”

    反应过来的李画扇眉头一皱,他竟然敢糊弄自己,旋即作势就要掀了他的铺子。

    隋便赶忙拉住要动手的李画扇,劝道:“算了算了,吃饭重要。”

    李画扇冷哼一声,颐气指使地说道:“今日看在某人的面子上我就放你一马,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目盲男子闻言讪讪一笑,连连点头,小声嘀咕道:“山下的女人如老虎。”

    不过他很快话锋一转,自顾自地说道:“殃毒在西洲,孽子在太安。”

    听到这句话的隋便猛然停下脚步,脸色不善地朝他看了过来,而此时目盲男子仿佛心有灵犀般同样朝他“看”了过来。

    朱雀长街,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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