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自从知道要回家，耶律完该这两夜便睡得极不安稳。明明来到这里没几天，她却觉得已经过了许多年。

        一路上，怀着这样的忐忑，待耶律完该到达南京析津府，天已经冷得厉害了。

        “今年这么冷，草原上不知道又要冻死多少人和牲畜。”满哥边搓手边嘟囔着，呼出一团白气。

        耶律完该悄悄拉开帘子往外瞧，只见大街上隔两步便有一间毡房，房屋反倒少有人住。

        看两边的街铺，他们应是到了南京最繁华的地带，可是现在倒给她一种自己还在草原的错觉。

        马车穿过街道，来到一间宅子前。

        “公主，我们到了。”满哥先一步跳下车，撩开帘子扶着耶律完该从车里出来。

        正门前早就侯着奴仆，看见耶律完该，齐齐地向她行礼。

        看着这阵势，她心中直跳，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见一个奴婢从人群中走出来“公主，王妃正等着您呢。”

        满哥猜耶律完该还是认不出人来，于是悄悄提醒道“这是王妃身边的人，光奴。”

        耶律完该闻言，轻轻点了点头，由光奴在前面领着，缓缓踏进了王府之中。

        一路上，她听满哥说起了一些关于王府的事。

        如今的王府有两位身份尊贵的女主人，一位是她的母亲秦国妃，另一位是齐国妃。辽国的婚俗很乱，像是儿子娶小妈，舅舅娶外甥女这样的的现象很普遍，所以即使满哥解释了许多遍，耶律完该依然不明白齐国妃同自己还有什么别的关系。

        秦晋国王耶律隆庆现在共有五儿三女，他娶的小妾也不少，听说都超过了他哥哥的后宫。

        耶律完该听着那一串串难记又难念的名字头皮直发麻，看着在前面带路的光奴，暗暗想着接下来该怎么面对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女人。

        “公主，快进来吧”光奴帮她掀开帘子，边说道“王妃可想着您呢。”

        耶律完该刚进到屋内，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状况，便听得前面有个女人在唤她“菩提奴”。

        好在之前满哥说过，几乎每个契丹人都有两个名字，一个相当于汉名，一个是契丹名字，而自己的契丹名正是菩提奴。

        她猜测这就是自己的母亲了，于是面上含笑，走到女人身边，亲昵地喊了声“母亲。”

        秦国妃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个多月不见，她自然是极想耶律完该的。

        耶律完该悄悄瞥了眼四周，看到没有那么多叽叽喳喳的女人，也就舒了口气。

        “快，给齐国妃也问好。”秦国妃指了指坐在另一侧的人，向耶律完该示意道。

        她看向被称作齐国妃的人，只见这人穿了一身暗红绣茜草的绸衣，额前束了条红色金边的抹额，发髻上还随意插了几支金钗，此时正斜倚在塌上品着茶。

        明明什么也没说，耶律完该却从她慵懒娇媚的神态中看出几分凌厉。

        她暗自咋舌，不愧是生了三个儿子的人，想必是个有手段的人物。

        “给齐国妃请安。”耶律完该微微躬身，略施一礼。

        “好孩子，可算是回来了。”齐国妃声音清越，语气比耶律完该想象中柔和许多。

        她握着耶律完该的手，又说了好一会儿，方才放她回到座位上，转身与秦国妃搭上了话儿。

        耶律完该在一旁看着看着秦国妃与齐国妃二人聊天，有说有笑，气氛莫名和谐，于是琢磨着想来齐国妃也不是难相与的人物。

        正当她决定做个小透明，默默品茶时，有侍女进来通禀“侍妾陈氏来向二位王妃请安。”

        正捂嘴娇笑的齐国妃听闻，原本舒展的细眉突然皱了起来“她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倒来这儿凑热闹。”

        耶律完该看着有如川剧变脸般的齐国妃有些好笑，悄悄问身边的满哥“齐国妃可是讨厌那陈氏？”

        满哥心想公主连光奴都不认识了，更是想不起来之前王府后院的恩怨，于是解释道“当年陈氏怀胎，没过多久刚生下长子的齐国妃也怀上了，齐国妃这胎没保好，生下来看着难免比不上陈氏的孩子，加上陈氏原本就是个有心思的，这么多年一直和齐国妃不对付，齐国妃自然是厌恶她的。”

        满哥话音刚落，只听得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呀，公主同满哥说什么呢，也让妾来听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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