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富贵营里定风波

　　林逾看着盈盈，突然高声开口道：“马场正是出马匹的时候，甚是忙碌，大家各自散去，各司其职。”

　　林逾在马场威望素著，牧夫、差役、伙夫、小马仔听他出令，纷纷散去，各自做事。

　　林逾又邀请侯爷及图尔巴进营帐，盈盈也慢慢跟在后边，往营帐走去，眼睛却四处搜寻刚才那个熟悉的一闪而过的身影。

　　众人在营帐内坐定，却再也没有刚才喝美酒品佳肴高谈阔论的兴致。大家回味刚才，眼光都聚集在盈盈身上。

　　盈盈站起来，嗓音清丽，开口道：“父亲、舅舅，还有远道而来的蒙古朋友，那我们就继续刚才的辩论了。”

　　她走向图尔巴，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来阆中，具体为何事？”图尔巴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半天道：“自是协助马匹出场。”

　　盈盈轻笑，道：“你既然不到黄河不死心，那我就不客气了。刚才出营帐时，人群拥挤，我不小心从你身上得到了一张纸。”

　　图尔巴赶紧摸自己的口袋，心下大惊。盈盈看着他吃惊的样子，扬着手里的纸说道：“我想，这就是你在云月楼里展示的那张。”

　　盈盈展开那张纸，顺嘴读出来：“图尔巴，吾友。阆中马场即将出新马匹，速来交涉，价格较去年长一成。”盈盈看着落款读不下去，她刚才的踌躇满志变得犹豫不决，她看向父亲，却看不出父亲的表情。。

　　林克之跳将出来，一手拿过那纸，颇有意味地说：“表妹怎么不念了？表哥帮你！”他提高声音念道：“落款：苏骥！”

　　听罢，盈盈默不作声，父亲一直淡泊名利与金钱，她实想不出缘由，她心底忐忑不安，父亲多次斥责她插手马场之事，难道一直以来的猜测要成真？

　　林克之洋洋得意将那张纸递给林凛，林凛快速看了一遍，缓缓向苏骥道：“侯爷，我替你为朝廷卖命，一颗心扑在马场上，你却偷偷将马卖与蒙古人，你怎对得起当今皇上对你的器重？”

　　林凛这番话说的慷慨激昂，盈盈看着父亲的脸由白转红心里长叹一声，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即使父亲犯法，也当与庶民同罪，她待要出帐，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却听苏骥言道：“我若之前同意之前盈盈与克之的婚事，是不是情况就不是如此？”

　　林凛斥道：“这跟他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苏骥叹道：“那日，你为克之向我提亲，要迎娶盈盈，我断然拒绝，他们俩并无情意。你拂手而去，想是那时你已打算不顾多年姻亲之情，趁锦衣卫查探此事，要将我做你的替死先生，好让我侯府不得翻身，你在其中渔利。”

　　盈盈想起父亲提及她的婚事，只不知后边还有这样一层事情，父亲是在全力为她着想。

　　林凛冷笑：“多年姻亲？我妹妹林夏嫁与你家，管理家事，为你生下一女，而你却只关心你自己的妹妹苏如雪。如雪与我情投意合，而你却生生拆散，将她送走。”

　　苏骥淡淡道：“如雪一直将你当哥哥看待，并无儿女之情。再说那时你已娶妻，我怎会将如雪嫁你为妾，她怎么说也是堂堂侯府小姐。”

　　林凛讥笑道：“那她后来的未婚先孕配得上她侯府小姐的身份了？”

　　苏骥叹息一声道：“命里注定终有一劫，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

　　盈盈越听越奇，她从不知自己还有一个姑姑，更不知林家与苏家竟有如此宿怨。

　　林凛接着说：“如雪未婚先孕，本就丢人，在她生育那天，是你逼林夏去照顾如雪，谁知竟遭人暗算，如雪生女中箭，而林夏保护如雪之女也中箭身亡，只留下这一个不肖女在人间。”

　　林凛突然手指盈盈，咬牙切齿。盈盈如被定住，她抬头看着苏骥说：“爹，这是真的吗？我实是姑姑的女儿，你才是我舅舅？”

　　苏骥无力闭眼，复又睁眼对林凛道：“我知苏家对不起你林家，所以在如雪与林夏死的当天，你逼迫我放弃马场管理时，我同意了。这么多年，你管理马场兢兢业业，可最近几年，你竟偷偷舆马，我旁敲侧击多次你不听，现如今你竟然联合蒙古人搞这一出。”

　　苏骥顿了一顿继续说：“如果刚才不是盈盈查明图尔巴指使手下火烧厨房，造成他自己人遇害，然后嫁祸于马场。我是不是被要挟住必须卖马给图尔巴了？”

　　林克之打断苏骥：“图尔巴可是你邀请来的，要说要挟，你也是被你自己人要挟！”

　　苏骥笑道：“那笔迹模仿得很好，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盈盈惊喜看向父亲。

　　苏骥吩咐盈盈：“告诉他们我签字时有什么习惯？”

　　盈欣然拿过那张纸，道：“我父亲使用的毛笔里边都有一个细细的钉子混在那狼毫里，每次签字最后一点都是重重的一笔，因此最后一笔通常有一个钉子扎出的洞。这张纸上的落款可没有此洞，不是模仿是什么？”

　　林凛大笑，“现在再说此事没有任何意义，今日既已撕破脸，我也不惧你。是，我卖马赚钱，也实是养马费钱啊。这几年养马场的费用水涨船高，没有钱怎么养马？”

　　苏骥道：“你如此坦然承认也好。朝廷每年拨付的银子足够应付，你都用在哪里了？是云月楼的开销，还是青城派杀手的酬金？”

　　林凛语结，良久道：“你真是老奸巨猾，这么多年你隐藏够深。但今日你能奈我何？”

　　苏骥朗声道：“云大人都听到了吧。”

　　营帐掀开，云翊身穿红色飞鱼服，大步进来，向苏骥抱拳道：“俱已听全。”

　　盈盈静静看着云翊俊朗雅正的面孔，所有不安都消失。

　　云翊拿出一张纸，走向林凛道：“林爷，这才是给图尔巴的那封信，你忘记了，其实信是写给图尔巴的老大的，老大有事才派图尔巴来，你让人模仿的时候将此事忘记了？这张纸上的落款是你，你可看清楚了。”

　　林凛轻哼不语。

　　云翊又掏出一个账本，对林克之说：“你吓得了于得财一时，但吓不了一世，我偷偷将他妻儿护起，他立时就将账本交出来，林爷，你这几年里里外外没少赚啊！”

　　林克之不语。

　　云翊拿出当时云月楼斯斯姑娘藏的那封信说：“想必清江村的瘟疫也是你们的杰作。”

　　林凛恼羞成怒，对着苏骥骂道：“原来你早就与锦衣卫设下圈套，你这个伪君子！”

　　苏骥不语，林凛仰天笑道：“你们可知苏如雪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我说出来，你以为那人会放过她吗？”

　　只听“嗖嗖”两声，一个暗镖封死了林凛的喉头，他瞬时无法出声。

　　“全部绑好，押回大牢，听候发落。”从营帐外进来一队训练有素的差役在秦峰与宋立的带领下，将林家父子并蒙古人全部押出营帐。

　　盈盈太多疑问，她看着云翊与苏骥，期待一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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