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小崔，我先走了，麻烦你了，”王姐下班前来和她打招呼。
“没事。”
王姐是崔妍的同事，最近家里老人生病住院，本来是想请假的，崔妍主动帮她顶班。
其实夜班很枯燥，值班的同事也很少，而且大家都分散在各个楼层，所以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崔妍负责四楼，全是女囚犯。巡逻到4号房的时候，她脚步一顿，拉开门上的小窗户，一眼就看到李春梅之前睡的那张床，还没有新人搬进来，床上空空荡荡。
前两天，她几乎接到李凭的电话和郑西泽的短信，说的是同一件事情，李春梅案件即将启动再审。这是最近以来崔妍听到的最好的消息。李凭很高兴，说要请她吃饭，感谢她的帮忙，他们约定周五见面，因为崔妍那天休息。郑西泽发来的短信很简单，但崔妍知道他肯定费了很多心思，所以也回了一条短信，谢谢他。
想到这里，崔妍还记得上次在郑西泽的办公室，看到书桌上有一个新置的相框，虽然没看清到相片里的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轮廓倒是很明显的。当初分手是郑西泽单方面的原因，崔妍没问，心里却忍不住好奇，直到后来与郑母通过一次电话，言辞间透露出来的信息，她才知道为什么。久而久之，她心里的坎儿也消失了，因为她知道一个完整的家庭对孩子成长的重要性，所以她决定彻底放下。
无聊的时光配合心底各种琐事，一想就是一夜，崔妍听到起床号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天已大亮。她站起来，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对自己说一声“早上好！”
崔妍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突然发现，天很蓝，风很轻，一切都很美好。
周五转眼就到了。李凭值下午班，四点半下班，崔妍提前一点到餐厅等他。李凭升领班后不用再做领位、点单之类的活儿，所以出现在大厅的时间并不多。
“崔警官，你来找凭儿哥啊？”
“恩，你最近还好么？”
“反正不都那样，挺好的。”
崔妍来找李凭的时候都会碰到高晓梅，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成了朋友，见面聊上几句，特别适合打发李凭没空的时间。
“哦，对了，上次凭儿哥说李阿姨的案子有好消息了，是真的么？”
“恩，法院通过再审申请了，最近就会开始重新调查了。”
“那太好了！”
“是啊。”
“这下凭儿哥总算是能开心一点了。”
高晓梅手里还握着菜单就高兴的跳起来，崔妍也受她的影响展开笑脸，完全没注意到李凭朝她们走过来。
“笑得这么开心，”李凭也笑说。
“凭儿哥~”高晓梅甜甜的叫他。
“下班了么？”崔妍拿起包站起来。
“恩，走吧，”李凭回答，又转头交代高晓梅，“好好工作，不要偷懒。”
“知道了知道了，”高晓梅往外推他，“崔警官，下次再见了。”
“恩，再见。”
两个人走出餐厅，李凭问，“想吃什么？”
“随便啊，你定吧。”
李凭笑了，“那行，既然现在不争取的话，等会儿就不能后悔了。”
这段时间两个人相处得越来越像朋友，所以崔妍对李凭开玩笑也不会觉得唐突了。
“没问题，今晚你请客，当然是听你的。”
李凭先是带着她坐公交车到城南，一路沿着江边走，远远的，崔妍就看到桥湾下有一个灯光不明的塑料帐篷。“看吧，现在不能后悔了，”李凭打趣的说道。
崔妍没应，却笑了。
“笑什么？”
“笑你和我想得一样。”
“什么？”李凭一脸疑问。
“那个帐篷，”崔妍指着远处的灯光，“是不是烤章鱼最好吃？是不是乌冬面最好吃？”
李凭才反应过来，原来两个人想到一块儿去了，“没想到这么偏的地方你都来过。”
“之前他们家在市中心做的，后来才搬到这儿来的，”崔妍骄傲的抬起头看他，“像我这样的吃货界老油条，有什么美食是我不知道的。”
一瞬间，李凭觉得崔妍挺漂亮的。之前她一直是公事公办的表情和状态，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现在崔妍无疑展现出的开朗和活泼，让李凭眼前一亮。不过，崔妍并没有听到李凭心里的声音，只意识到他似乎眼神迟钝了，便问道“你看什么呀？”
“恩？没什么，”李凭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
说着，两人就走到了帐篷外，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打闹声。李凭掀开布帐的一角，猝不及防的飞出一个啤酒瓶，崔妍正好站在李凭旁边伸头探探，飞出来的瓶子就砸到她的右小臂，一道口子就这么涌出血来。
“啊，”崔妍小声的吃痛叫了一声，李凭把视线转赚回来就看到了。
“我看看。”
血晕开得快，在崔妍的脚边很快就滴成了一小片，李凭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包着崔妍的手。
“走。”
崔妍被李凭拉着快步离开，手被衣服紧紧扎住，感觉没有这么疼了，但因为刚才急速失血，所以脚步感觉有点轻，越走越慢。李凭牵着她的右手，慢慢觉得有些沉重，回头一看，就看到崔妍皱着眉头喘着粗气，“怎么了？很疼么？”
“没事，”崔妍摇摇头，想借此让脑子清醒一点，“走吧。”
李凭停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着崔妍眉头一直紧皱，他立刻在崔妍面前蹲了下去，“上来，我背你。”
崔妍自动反应就是摇头，才往左一动，头就开始晕了，李凭一把把她拉了上来，崔妍连忙用左手绕过李凭的脖子扶着右手。李凭虽走得快，但考虑到崔妍的状态，步子迈得很稳，崔妍在他的背上并没有感觉太晃。好不容易走到大路上，因为城南出租车少，李凭又不敢耽误，只好一边往北走，一边等车。
“你放我下来吧，”崔妍用左手轻轻拍他的肩膀，“我能走的。”
“你别说话了，”李凭脚步没停，“闭着眼睛休息一下，马上就能打车了。”
“不用……”
“别说话。”
崔妍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强硬，也没有再说。伏在李凭的背上，似乎像是找到了依靠，闭上眼睛，手上的伤口也不那么疼了，呼吸也渐渐的平静下来。终于有一辆车路过他们身边，李凭急匆匆的大喊，“诶诶，出租车，停一下。”
崔妍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清醒，就感觉到李凭脚步稍微凌乱的跑向出租车。上了车，李凭就跟司机说，“麻烦您去最近的医院，快点啊。”
崔妍靠在李凭肩上，右手被他握在手里，“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马上啊。”
“好……”崔妍轻声回应。
医院很近，没过多久车就停了，李凭付了钱之后抱着她到急诊室。护士把她安排到消毒区，把包着手臂的衣服慢慢解开，可能因为出血量大，分离的时候有点疼，崔妍不自觉的“嘶”了一声，李凭听了比她还紧张，“怎么了怎么了，很疼么？”
崔妍没力气答他，护士却说了，“伤口比较大，要马上缝针，怎么弄的，这么不小心。”
“不好意思啊，那……”李凭急着想解释，护士没给机会，“行了，你先出去等着。”
在窗帘后，李凭听到了护士问崔妍，“在经期么？”
崔妍回答什么李凭没听到，只听到护士说，“怪不得血流得这么快……”
后来，窗帘里很安静，李凭倒是急得坐不下来，一直走来走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一个医生拉开窗帘走出来，李凭迎上去问，医生回答，“伤口比较大，缝了5针，最近不要碰水了，主要是不能感染，今晚先留院观察吧。”李凭频频点头。
办好住院手续，安顿好了崔妍，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李凭靠在床边的凳子上，崔妍安静的睡在一旁，没了刚才难受疼痛的样子，他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清晨，崔妍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阳光明媚，轻风拂过病房的纱帘，身旁的李凭靠着椅背睡着了，呼吸平稳而有序。
这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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