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 你满意了吧
夕阳无限好，人约黄昏后。
说得就是这个景观吧！
早晨风轻硕听到千紫找他有要事相商匆匆走了后，再回馥兰院已是下午。
带着些微的醉意和满身酒气，非要拉着她去看日落。
日出看过了，日落也要一起看了，才能算圆满。
日出，是神风帝寿辰那天早晨看的，在进宫的路上，正好赶上了，就顺带瞄了几眼。
至于日落……
行，他想看就看吧！
清灵原本以为就是在院子里望望就行，却被风轻硕抱着掠到了王府后山的顶上。
等了不大功夫，就见如血的夕阳染红了整个天际，一点点滑进地平线下。
这一刻，站在这一览众山小的位置，清灵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种宁静的温暖。
人人谈起夕阳西下总带着一种或遗憾或无奈或悲凉的叹息，此刻的她却只感受了平静，与安详。
如果只有到黄昏才能有这份安然自得，她愿意一直沉睡，直到这一刻到来时醒来……
风轻硕柔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那双无波的眼眸，直到那一抹血红的光影消失殆尽，才淡淡开口：“日出日落，算不算一个轮回？”
“算。”清灵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那就好……”幽深的目光从她脸上慢慢移开，投进遥远的天际。
半晌，浅浅的声音再次响起：“清灵，你可想过，等你如愿摆脱了束缚，得到了你想要的自由，你会过怎样的生活？”
清灵轻轻转头，若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除了逢场作戏这样称呼她，看着他无表情的侧脸，声音无波澜：“什么生活都行，只要平静安逸就好。”
“平静安逸……”风轻硕轻声念叨着，忽然转过脸来，嘴角噙着抹浅笑，染了酒气的双眸异常明亮：“就你……一个人？”
清灵目光一顿，眨了眨眼，转开脸，似是思索了一下，才道：“不是，应该……是一家人。”
“一家人？”这回论风轻硕沉默了。
一家人，她是指西国皇室那些她名义上的家人么？这么说，她终究还是要回到西国去了……
嘴角的笑意渐渐凉薄。
真的，是他痴心妄想了。
妄想着，她的心里还是有他一份位置的。
此时看来，他是多么得可笑……
他怎么忘了，西国皇室出来的女人，只有野心，没有良心……
只是他一直不相信而已。
如今，总该信了吧！
*****
晚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丰盛。
清灵扫了一眼，满满一桌，菜都是她爱吃的，还有一壶她尝过就钟情的桃花酿。
“今天可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清灵坐下，挑眉问旁边的男人。
风轻硕脸上一直挂着薄薄的浅笑，拿起那壶桃花酿给她满上，又拿起另一壶烈酒给自己也满上：“的确，今日是我这一生里最特殊的日子。”
过了今晚，我就会将你逐出我的心，我的世界，从此，便只剩我一人，一人的苦，一人的累，一人的安宁，一人的凄惶……
再也不渴望你知道，再也不期望你心伤，再也不奢望你的温暖……
这样的日子，怎能不特殊。
清灵挑了挑眉，认真注视他片刻，最终也没说什么，端起他亲手给满上的那杯酒，对着他举在手里的杯子碰了碰，勾了勾嘴角：“那就……祝你这个特殊的日子愉快！”
说完，对到嘴边的酒却没有立即喝下，轻轻转着酒杯嗅了片刻，眼底渐渐升起一抹浅笑，低声叹道：“真香……”盯着身旁男人的双眼，举了举：“你也喝点？你的珍藏，你都没怎么尝尝就被我喝光了，多亏？”
风轻硕仰头喝下自己杯中的烈酒，不知是不是酒太辣呛到了，温笑的眼底顷刻一片红，只见他垂了垂眼，咽了咽嗓子，开口的声音有些压抑的沙哑：“没事儿，你尽管喝，酒这东西是喝不完的，只要你喜欢，我让你喝一辈子。”
说着，又给自己满了一杯，对着清灵虚碰了一下，又一仰头，喝下。
清灵含笑望着他，眼底的流光映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泛起深深浅浅的波浪。
没再说什么，仰头，将那香浓的桃花酿一口喝尽。
风轻硕没有看她，只是那发红的眼眸寻着她爱吃的菜，不住地给她往碗里夹着。
清灵没有阻止，一如既往的淡漠浅笑，拿起手边的筷子，每一样都吃了几口。然后，便自己斟上了那桃花酿，一杯接一杯的喝。
风轻硕握着筷子的手慢慢收紧，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转头，红透了的双眼一寸一寸上移，终是对上那双清亮含笑的眼睛，“吃点东西再喝吧，喝多了……会难受……”说完，才发现自己已无力再维持脸上僵硬的笑容。
面前的人只是静静看着他，平静的脸上扯出一抹柔柔的笑意，吐气如兰，轻声道：“我现在……已经难受了……”
话落，尖俏的手指捏着那只又一次空了的酒杯，轻轻翻过来一倒，没有一滴酒渍。指尖一松，酒杯‘嘭’的一声落在桌上，撞翻了装着桃花酿的酒壶，壶盖跌开，里面空空如也。
“这下……你满意了吧……”轻得几不可闻的一句话，那双渐渐痴迷灼热了的眼眸里最后一抹一闪而逝的清冷瞬间撕碎了他的心肺。
他看见了，那是自嘲，是失望……
伸手接住软绵绵向地上滑去的娇柔身躯，紧紧拥进怀里。
酸胀得发疼的眼底，终于，落下了大颗的滚烫……
他知道，怀中人已经迷失。
香软的身体在他身上不住轻蹭着，柔若无骨的双手上下探寻着能给她慰藉的归宿，轻吟低喘间抬头，眸光迷离，媚眼如丝……
罢了，既然梦终究要醒，这样浮华沉醉的醒来，也是上天的一份厚待。
至少，这段情，开始得无所谓，结束得很美丽……
这一夜，芙蓉帐暖，鸳鸯交颈，青丝纠缠千层浪……
这一夜，两身相缠，两心相依，繁华落尽相思断……
“清儿，我爱你……”
“清儿，永远留在我身边，好么……”
“清儿，只要你愿意，就算负尽天下，我也会为你撑起一片宁静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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