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只是生活总是这么起起伏伏伏伏伏伏伏，若是事事顺遂也就不用许这愿望定那理想了。
快过年了，陈放想归想，到底有心无力，总不好看着五木他们累死累活，自己给出的理由是要早点回家，早点睡觉，保持健康。
“也是。”杨以硕捏着咖啡杯的手柄，姿态闲适，修长的一双腿交叠在一起，一只脚尖轻点地面，转动椅一晃一晃地动。
陈放吁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因为过分紧张他站在杨以硕书桌面，像个要汇报工作的员工。
他俩又不是这种关系，再看杨以硕那副样子，万恶的资本家。
陈放走过去，一抬臀，老实不客气地往人家书桌上坐。
才坐稳，杨以硕施施然递过打陈放进来就开始吹凉的咖啡。
“还说终于把工作忙完可以陪陪你了。”杨以硕继续说道，叹气的同时眼睫下垂，一颤一颤的。
陈放拿咖啡的手也跟着颤，昨天跟五木约好的理货的点快到了，陈放故意掐着点来跟杨以硕说这事。
再颤下去咖啡可能会溢出来，陈放先喝了一口，“是我没考虑周到，这些天清闲日子过得，年前会忙都给忘了，”陈放说话声因领口的轻微拉拽感顿了顿，一只手正揪着他t恤边揉搓。
陈放轻轻嗓子，给出一个可行性较高的方案，不是，建议。
“等年后，年后我一般会休息半个月的样子，到时候我们可以出去玩，西林周边我都去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陈放越说越兴奋，将咖啡杯安稳送到书桌，再体态轻盈地从上面跳下来，话头却在看见杨以硕笑脸时止住。
他有些赧颜，补充道：“要是你也有时间的话。”
杨以硕笑得旋起两个梨涡，在陈放气急败坏之前赶紧补救：“那我只好年前努努力了。”
陈放到吧台有一会儿了，还在琢磨杨以硕白天的笑，很是愤愤，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五木的愁眉不展，这几天他都这个德性，且看手机的频率相当频繁，几乎是上一轮酒水的间隙就要抽空看一眼。
好几个客人因为上酒太慢不满，小声嘀咕逐渐发展为骂骂咧咧，几个新来的兼职生都在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地看向五木。
“过来。”五木又一次掏出手机，陈放坐在吧台喊，他就很慌张地将手机收回裤兜，一脸彷徨地走进来。
“托盘给我，你在这坐着，哪几桌要酒？”陈放利落地抢过托盘，不由分说把五木按在高脚椅边。
“放哥，我”
“让你坐你就坐，趁现在没人要调酒，垮起个批脸客人都给你吓跑了。”
陈放都这样说了，五木只好不吭声，等陈放再踹他一脚，才连连哦了几声回神，告诉陈放哪几桌要了黄油啤酒哪几桌要纯生。
五木坐在高脚椅上，终于从自己情绪中抽出点身来。他看着陈放穿梭于客人之间的身影，这么久没做服务生了托着满满当当的酒照样如鱼得水。
不出意料还是被灌了酒，那桌是常客，恐怕说的祝酒词也漂亮，每一天都是特殊的日子，都值得庆祝。
五木记得他放哥早先什么都干，服务生、调酒师，搬货、归类、清洁，最早没钱请驻唱歌手的时候还开着背景音自己上台唱，收到不少喝倒彩的，当然也有吹哨子叫好的，陈放都一笑置之。
陈放唱歌其实还不错，他大部分时候说话嗓音与姿态匹配，懒懒散散。但唱歌时不一样，加进一股低沉和颓靡。
不过陈放只肯唱自己喜欢的歌，太小众。
失色逐渐有起色之后陈放着手卸掉一些‘兼职’，首当其冲的就是服务员，坐在吧台躲懒尚且要喝，就更别说送酒了。最近更是连调酒都要看心情，而且他交代了五木无色调酒师。
就像想找的东西大多在你放弃寻找的时候出现，等的消息也往往在不等的时候发过来。
或许应该学会不去找、不去等，但要是东西不重要，人不放心上，谁愿意浪费时间呢。
五木的手机终于震动了一下，他捞起手机瞟了一眼，立马从高脚椅上跳下来，神情变得愈加慌乱，原地转了一圈，抬眼看到远处带笑喝完最后一口酒往吧台来的陈放，他坚定地迎上去。
“放哥，对不起，我想请一段时间假，你可以扣我工资，这个月的工资我都不要了，我知道年前这段时间忙，对不住啊放哥。”五木话说得又密又快，说完就要往外跑。
陈放一把拽住他，“什么事啊这么着急，家里的事吗？手上钱还够不够，不够你先刷这张卡，密码我微信发给你。”说后半句时陈放忌讳着来来往往的人。
五木原本还想大着胆子撂开陈放的手，听到这却愧疚了，他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家里，”完了一拍脑袋，“小新跟你请假没有，他，”
“他也要请假？”陈放两眉头往鼻梁凑，继而垂目再仰头打量五木，慢慢舒展开来，“你俩什么情况，之前不影响工作也就算了，现在给我整一出集体请假。”他审视五木。
一看陈放这个样子，五木就知道他没生气，讨好地笑了笑，他不常做这样的表情，所以闹了个四不像。
“放哥，我，他，我们，”五木憋了个大红脸，人称代词都给他说了个遍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快去吧！”陈放看他这个样子了然，等人跑得只剩个背影，才小声嘀咕：“怪不得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失色虽然不大，但一下子跑掉两个骨干级别员工，陈放渐渐‘放权’的生活有一去不复返的征兆，今晚是个冲锋号。
他先是给杨以硕发了微信，告诉他晚上不用来接，他今天不回去。没能等到杨以硕回消息，陈放在催促声中举着托盘跃入人海。
陪笑，陈放向来熟练，眼梢下弯勾起唇角，脸皮带肉堆起褶皱才算得上真诚。
陪酒，这么些年酒山酒海泡过来的，陈放喝酒不赏脸，又爱一口闷，没多少人探到过底。
陪玩，什么小姐牌、逛三园、摇骰子，五湖四海叫得上名儿，陈放都能在人群中挤出来的位置里玩两把，划酒拳更是凑齐了南北东西玩法，方言都能学得有模有样。
但也有陈放歇菜的时候。
杨以硕走进失色时陈放正背对着他，和一伙年轻人围着个倒在桌上的啤酒瓶，瓶口正对陈放。
杨以硕从背后都能看出陈放的无奈，他塌耸着肩，单手扶额，“玩这种纯靠运气的游戏算什么啊，你们都大学生，咱玩点带脑子的。”
一伙人异口同声地拖长音，“咦。”
“输了就输了，别耍赖。”
“就是啊！放哥你行不行！”
“就是就是，行不行。”
“行不行，行不行，行不行”众人的喊声整齐划一冲向陈放。
陈放双手举至耳边，做投降状，“行，先说好啊，最后一局，再玩下去内裤什么色的都给你们知道了，我作为老板不要面子的嘛！”陈放故意说俏皮话逗他们。
年轻人总是对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向往，场上没有女孩子，大家放得更开，这一圈内裤颜色版型几乎都问光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稳住瓶身的那个男孩兴致勃勃，隔着大半张桌子弯腰过来问陈放。
他们大冒险玩得更下三滥，陈放其实不大喜欢，都在这一圈玩的人中间还好，打扰到别人他觉得不太礼貌，所以他选了真心话，总归他内裤颜色称不上猎奇。
玩了几轮，每个人几乎都轮了三四圈，问的问题大多走肾不走心，陈放没料到会被杀个回马枪。
“放哥有没有喜欢的人？”问的人很认真，问完还未坐回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放，像是只等一个时机，就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旁边的人在起哄。
陈放心无杂念地回视着，不过两三秒，他错开目光，闲适地往后一倒，靠在沙发上。
不愿意说也可以，生灌一瓶啤酒。陈放倒是有心给酒吧创收，但没这个命，他今晚已经喝得够多了。
“有，”陈放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悠然补充道：“以前有。”他钻了个空子。
众人一起切出声。
“那现在呢”原本意兴阑珊坐回去的人又立起腰身。
“这是第二个问题。”陈放闭口不言。
有的人喜欢玩真心话大冒险，因为他们的倾诉欲，但陈放不在那之列，事实上他被拉过来得很无奈，他不爱这类游戏，因为他既对别人没有好奇心，也没有倾诉欲。
“再来！”空酒瓶在桌上高速旋转，那男生看上去不太甘心。
类似的场景陈放应付个无数个，只是这回算是老熟人，他们和陈放有点交情，自然是一来二回地喝出来的，总之有些棘手。
陈放还在想怎么溜，身后传来一声‘小放’。
“你怎么来了？”陈放扭头，诧异地看着杨以硕，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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