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乡愁2

魏凤侠青年时期随湖北人李国操习武，在七星岗邮局当邮差，负责新华日报至米亭子一带的投递。皖南事变事后的第三天，魏凤侠送信到新华日报，末了到附近茶馆小坐，一进茶馆发觉情况不对，往日熟悉的茶馆边上站了两个不同寻常的人。魏凤侠常年在这一带跑，对茶客都很面熟，今天茶馆来了这么几个陌生人，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茶馆里面坐着一个面目俊美的人，在跟茶馆程燕飞说话。刚落座，魏凤侠便发现对门边的那个皮匠不时抬起眼来观看茶馆的动静。这个皮匠，魏凤侠是认识的，亦是习武之人，二人还曾在后世坡（今叫人民公园）的竹林边交过手，武艺高强。据魏凤侠所知，此人姓钟，四川巴县人氏，曾在刘湘军队里混过，军统来重庆后便在重庆杨家坪袍哥（军统总部）当二排跑腿当差，跟共产党是对头。魏凤侠坐下来泡了一碗茶，慢慢地观察。茶馆里面坐在一条长木板凳上跟老板说话的那个人，一会儿出来了，从魏凤侠跟前走过时还点笑了笑，这更让魏凤侠猜谜。走到门口，刚才站在门边的两个年轻人立即跟了上去。很快，三个人坐上一辆车离开了。

        这时，程燕飞出来了，客气地跟魏凤侠打招呼。魏凤侠问：“刚才你茶馆里来的是什么人？跟你谈这么久？”程燕飞说：“也，是周先生啊！”

        魏凤侠问：“哪个周先生？“”程燕飞把肩上的确良毛巾拿下来擦脸时说：“哪个周先生，共产党的周恩来呀！”

        程燕飞的话刚出口，迎面就走上来三个人，领头劈头就问：“哪个是程燕飞？”

        程燕飞说：“我本人就是，你们是……”话音未落，程燕飞的面门就有一股疾风而过，白光中只见一拳飞过来。魏凤侠一看就是练家子，此一拳在峨嵋拳中称作：擒手破面锤。程燕飞早已一个大划车轮，单手拨开来拳，却不还手。来人马上感觉到对方的力度，后面冲上来的两个人同时出手，都是欲将茶馆老板当靶子打的人，却没有占到便宜。魏凤侠见这个阵式，轻轻将身子往前一送，平时练就的内气功起了作用，几只老拳均打在魏凤侠的胸肋上，魏凤侠大叫一声：“来重点，老子过不到瘾！”

        打了不到三五分钟，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领头的其实跟魏凤侠平时就是同师学艺的师兄弟，江湖人称二蛮子，四川大足尖山子人。二蛮子叫一声：“有本事出来打，免得打烂了程燕飞的茶馆！”

        出得门前，魏凤侠准备拉开架式，作了一个端枪手，即天罡拳中箭锤起式，一手端着一手握拳于腰间，半马步，进可攻退可守。二蛮子在跟魏凤侠练拳时，一般很难进得魏凤侠的身。现在，带的两个徒弟仍不是魏凤侠的对手，只好大叫一声：“算了算了，都是内部油碟，自已人，走！”对门坐着的皮匠一刻没有眨眼。

        当天晚上8点过，程燕飞的茶馆还是被人砸了。

        嗣后，魏凤侠怀疑是军统派出的特务干的，坐在门边的皮匠说：“这你就误会了，军统是不会派人干这些事的。”“那是谁干的呢？”魏凤侠背着邮包坐在皮匠旁边的板凳上。

        从此，再没有二蛮子的音讯。

        只有，每日夜晚，重庆人民公园红墙绿瓦下的竹林里，有人发出低沉的喝叫，一口刀抡得飞旋；从北方传入四川的柳叶刀法在夜色里透出刀锋的寒气，光芒闪烁。直到今天，重庆武林界尚没有寻觅到此刀法的传人，倒是重庆杨家坪清风茶馆的武侠评书经久不衰，尤其是有评书艺人说到“武二郎夜走蜈蚣岭”一板书，是最令中国人屏息和望断秋水令人一再陶醉的，就连评书艺人也禁不住叹为观止，说：“什么叫老百姓说了算，你到这里来看看就明白了！”

        白云苍狗，岁月苍桑，无论北方评书还是四川评书无不是古中华之精髓。至今，重庆杨家坪清风茶馆的檩柱上仍保留着一对楹联，读来绕有兴致：山不择垒土，故能成其高，海不择细流，故能成其大。

        后有楹联朋友将后一句略加改动：海不择细流，故能奔其东海。

        抗战时期，重庆打擂的地方在今天的珊瑚坝，就是长江大桥下的一块地面。据悉，珊瑚坝是可以停飞机的。重庆鹅岭公园里有一座苏军烈士纪念碑，据了解就是苏军飞行员在与日本轰炸机的作战中壮烈牺牲的。有一部新近上演和电影《重庆大轰炸》，还原的就是日本飞机轰炸重庆的场面。有一本书叫《现实中的蒋介石》，书是一个美国著名记者写的。其中就有大量篇幅对重庆大轰炸作了详细描写，并在文字中说其照片的出处是来自日本《支那作战空军23联队纪录》。就是说书中大量真实的照片和文字是引用敌方的材料——这就绝不会是任意杜撰和胡说了。中国武术在旧社会称国术。所谓国术便有国碎的意思——那是很值得国人骄傲的，是秘不传人的。

        现在，这样的国碎却被人神化和涂改了。四川清明会中的程燕飞在青城山练习的就是国术中的精华，老道在仙境里练就的就是仙丹，而国术就是仙风道骨中的一种。

        此时，从北方来到武林大师会集山城，很快在重庆形成了本邦和客邦两大阵营。以我鼎山、张永隆为首的本邦代表山城重庆的武林界；本邦门徒众多，又是座地虎，又有刘湘的枪杆子作后盾，本码头如鱼得水。客帮有相继来渝的湖北教官吕紫剑、李国操、国民党台湾的丁业荣、河北的李八爷、陕西人柳雄尺孙炎镖以及西北马方侯等。这些豪杰当中又以万簌生、姜星武、赵凤岐、张镇中、赵锦才、李茂堂、吴梦侠这些中国功夫的顶尖级人物，作为民国时期重庆武林的中流砥柱，并从这里开创了中国南北武术的新纪元。中国五千年的历史是以攻城掠寒作为历史往前推进的动力——今天的写手写得多的也是从农民军起义到农民被官军剿灭，最后又改朝换代，又一个新的王朝开始。

        古人说人生识字忧患始，鲁迅先生说生识字糊涂始——

        四川所以有清明会，便是湖广填川的先民为了寻找自己的亲人而举办的一种民间性质的姓氏盛会，以此来凝聚本族人的人心，换句话说就在为了今后于本人更好的生存和发展。

        午后2点，重庆珊瑚坝的擂台赛的铜锣敲响了，擂台上走出一个胖乎乎的汉子，他腰扎铜扣链锁牛皮板带，一上来就抱拳拱手，说道：“行客拜座客，英雄拜豪杰！前方将士在浴血奋战，我们在后方为他们加油鼓劲，！”

        说话时，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走到了台前，两手一摆团花马褂，笑道：“各位同胞，这次中央国术馆在此设擂，以鼓励的志者出山，能扛起大旗到前线去杀敌！言归正传，下面抽签——”

        抽签就是各选手到会抽取红蓝两种标识，等待叫号，而后进搏击——

        台下一片掌声，也饱含期待，因为前方传来多是我将士不幸的消息，所以老百姓期待有一位真能扛起大旗者站出来，一枪毙敌。然而，事实很戏剧，历史也很戏剧，最终是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人花了两颗原子弹才将熊熊燃烧了八年的抗日战火扑灭。有西方学者开玩笑说看来中国的武功只是好看罢了，毕竟杨七郎打擂的时代过去近千年了——

        程燕飞就是在珊瑚坝加入的军统渝德社。

        主持节目不是别人，正是太平镇鬼哭岭玩盒子炮的魏凤侠。

        重庆渣滓洞中国陆军少将级魏总徐远举跟魏凤侠有什么关系，据四川清明会有人透露——二人似同属于一个祖辈，而魏凤侠是抗战时期出川，而徐远举则早在三百年前就随先人来到了现属重庆九龙坡区的陶家场。

        徐远举走的是一条反革命的道路，魏凤侠走的却是一条匪夷所思的险途。

        二人附属远房兄弟。

        四川清明会就是从陶家场起始而远播四海的。

        民国时期的擂台，高三尺三，宽不知，意思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铜锣再响时，看台上猛地跳上来一个姑娘，铜锣响过之际，一个扎藏青色灯茏裤，脚上穿一双厚底布鞋的小伙子抽到了蓝签，对阵的是一个姑娘伍人雪。伍人雪年方二八，青绫缎子的打裤，薄底鞋，头缠在青布英雄巾。伍人雪往台上一站，英气逼人。台下立即爆出一阵骚动。魏凤侠看着姑娘一愣，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伍人雪哈哈一笑，说：“看到比武打擂的海报，好来凑凑热闹吧！”

        魏凤侠说：“这可以是生死自负哦！”

        擂台赛进行到个人总决赛，突然从台下观众里撞出一个人来。高声喊声道：“三元门的上台比试一下！”

        人们循声望去，果然见一一尊罗汉似的大汉跳到了擂台上。魏凤侠挥手示意，叫停——

        按传统比武规定，凡打擂者应手拿竹签，依次将竹签投到台前一个方形竹筒里。执法官任意抽出两支签，然后大声叫号，应者才能跳上擂台开始进行比赛。

        这时台下一阵欢呼，掌声雷动，代表了中国百姓百无聊奈，亦代表了五谷丰登人丁兴旺的幸福指数。台上，一场龙争虎斗即将开始，台下，老百姓正等一场中国式打架的表演——

        武术发展到今天，已经没有了武术的精髓，有的便是一阵乱打，已经没有多少观赏的意味，有的倒是无聊与无趣。南宋时期杨令公其儿子杨七朗打潘豹时的满堂彩，其实是民间艺术的向往和一种臆想罢了。当年山城重庆珊瑚坝的比武打擂，正是应了百无聊奈这个词——跟今天的拳王争霸赛同属一个级别，哄一下老百姓眼睛而外。打击外来入侵之敌还得靠国家的实力。有武术专家说，当然这对于全民健身，推动门票收入还是有积极意义的。民间打擂的原始亦表明中国人的原始。  就是在这个时侯二战中的美国已经有了万吨级的航母和航母战斗群，有了重型轰炸机，而中国人还津津乐道地追求动物式的群欧。抗日战争爆发前的1934年，就是这个时侯的蒋介石即所谓的国民政府还在雪山草地追剿红军。蒋介石誓不罢休的围剿红军的决心，使中国百姓的生活停止不前，有的地方陷入饥不择食吃草根吃树皮的境地。

        民国29年，抗日战争进入第二个年头，双方处于僵持阶段。而大后方重庆的擂台赛还在龙争虎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败者的竹签放入黑色竹筒，胜者投进红色竹筒。

        这是预赛——进入决赛，前10名还需比赛，进行4分之1的决赛——最后决出所谓的金章银章，就是现在称的金牌银章和铜牌——台上一交手，伍人雪与程燕飞拳来腿往，脚跺时，擂台上扑起尘灰，似凤天飞决，二人浮沉吞吐，撞肩挤靠——这还是比今天拳打脚踏的乱打似有分寸。一个是川东汉子的粗旷，一个是山门女子的细腻柔情。斗了数个回合，不分胜负，魏凤侠跟后台一个主考官嘀咕几句，这个主考官就是魏凤侠——

        而后，魏凤侠走上前去叫停，说：“双双录取！”

        台下又一阵欢呼，又表达了欢声雷动的情绪。

        现在，从青城山下来头的程燕飞也被军统看中，权且将此君当作一把剑吧！

        其实，伍人雪是为了复辟白莲教而下山来的。

        从珊瑚坝擂台赛出来，伍人雪爬坡上坎来到了今天重庆的解放碑，再从川东名小吃走遍一条好吃街，伍人雪四下观望。这时的伍人雪一身女儿装，一张俊美的脸蛋。魏凤侠告诉参赛选择手，结果另行张榜公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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