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噩梦
夜晚的后巷子。
林淮抽着烟,倚在边上的白墙,浓密的长睫下拢着层浅淡的光影。
凉风吹过耳畔,额角碎发随之轻动,拂在脸上有点痒。
好久,林淮才开口。
他掀眼,淡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你有事吗。”
余财缓缓撑手从地上坐起来,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我呸!”
他重重喘了两口气,站起身来,愤恨得牙痒痒:“你转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就为了泡温荣吗!c中那边你说放弃就放弃了吗!”
林淮抿唇,似乎感觉有点好笑。
他挺立的五官隐在呼出的烟雾之后,唇角挂着抹讥讽:“c中早就和我没关系了。”
余财捏紧拳头,上来便想给林淮一拳。
林淮这次没躲闪,就站在那里等着这一拳落下来。
可惜没有。
余财动作止在一半,突改换了方向,猛捶在了林淮的旁处位置。
他用力捶着林淮背后的那面墙,不平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指骨间染了不少血。
“林淮!”他嚎叫着,一把抓住了林淮的衣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和我堂堂正正打一场!”
林淮任凭他拎着自己,脸上没什么多的表情,眼底始终无波无澜:“我现在不也堂堂正正在和你打吗。”
“那不一样!”几乎是下一秒,余财就将这句话吼了出来,“你根本没用心!你变了!你来了a中就变了!”
他满怀怒火地松手,将林淮撞在后面的水泥墙,无比烦躁这一切:“你转来到底想怎么样,因为当初的那句玩笑话吗!”
林淮再低头抽了一口烟,就把它扔了掉。
他整整自己的衣服,面色依旧平静:“别老揪着和我分胜负啊,你应该多把心思花在学习上。”
“是不是我家人逼你这么做的!还是因为那句玩笑话?!”
林淮顿了下,看傻子一样看他:“没必要。”
和他打了这么多次,余财自当清楚林淮不是那种会轻易听别人指挥的人。
说完,林淮转身就准备走。
打算翻墙回去睡觉。
余财在后面,恍然大悟般笑了。
“我知道了,”他扬唇冷笑,“你一定是因为那句话。”
因为先前有人打趣温荣被人泡了。
林淮没回头,背影和黑夜相融合。
仍旧默不作声。
-
隔天上学。
温荣刚坐下,就听到班里的小喇叭扯着嗓子惊喜出言:“打起来了打起来了!林淮和余财在操场那边打起来了!”
那人话音才落,温荣就立即起身,飞奔去了操场那边。
小喇叭气喘吁吁,一看见温荣冲出去了,赶忙在后面提醒了两句:“老师还没过去!你自己去没用的!”
温荣头也没回,不知道听没听到。
温荣赶到那边的时候,余财还压在林淮身上狂揍他,浑身都是暴戾。
视野一闯入那画面,温荣脑袋里紧绷着的弦忽然断了似。
她耳畔一阵轰鸣喧嚣,接着又马上归回宁静,最终落为死一般的沉寂。
温荣冲上前去,参演这出默剧般拼命将余财从林淮身上拉下去。
她的力气很小,余财又像拼了命要打林淮,乃至于她压根没办法护住林淮多少。
无声无息里,她听到周围的声音慢慢从远处传过来,原本寂静的耳畔重新有了声响。
她听到有谁大声地尖叫着,却无法辨别这声音是从哪里过来的。
周遭围观人们的笑声像是自动被静音了,十分诡异。
好久好久,直到温荣几次尝试去拽余财,却都失败告终而后直接抱住了林淮,替他挨了那重拳好几下后,温荣才回神过来。
刚才的几声“住手”都是出自她的口。
她的嗓子很疼,抱着被打得脸上都是血的林淮,又哭又咳嗽的。
林淮在底下,安安静静躺在那里,像是死了一样。
温荣看着,眼泪愈加汹涌。
她试图看向周围人,却发现没有人上前来帮他们,脸上依旧是波澜不变的咧嘴笑容,将诡谲的气氛烘托的更为可怖。
温荣的眼前愈加摇晃着发黑,整个人都头重脚轻。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喉咙堵了口鲜血般难受。
远处有谁在叫她,但声音太过缥缈,她并听不清。
也不是很想听清。
“救命!”她蹙着眉头,脸上满是泪痕,“救命!”
“姐姐?姐姐!”
循着房间内的动静找来温荣房间的林淮,敲了几次门之后,直接破门而入。
他紧紧拧着眉头,看向书桌前趴在那里睡着了的温荣,几步上前摸了摸她额角。
“有点烫。”林淮深吸口气,一颗心被放下又被提起。
温荣感觉自己眼前的世界正在不断坍塌、重组。
远处的那个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终猛地消失了。
温荣被这这瞬惊醒了。
睁开眼后,眼眶红红的她第一眼瞥到的就是面前林淮的脸。
他也看起来很是紧张,薄唇有些苍白,额角出了层细细的薄汗。
想也没想,温荣直接倾身抱住了他。
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现在的她还没来得及抽神反应过来。
她紧紧抱着林淮,伴随着叹息,埋头哭了好一会儿。
在梦里,她都以为林淮已经死了。
而且周围没有一个人来帮她,只是保持着沉默,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甚至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都没有人去叫老师。
她最后悲恸过度的窒息感也太过真切了,一切都非常诡异。
温荣感觉自己被林淮轻轻顺了顺脊背,他温柔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在耳畔。
“怎么了姐姐?”伴随着说话,林淮的温热呼吸也打在温荣脖颈,“做噩梦了吗?”
林淮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还有股淡淡的泥土味道。
思绪逐渐回笼的温荣,闻着交缠在林淮身上清香的泥巴味,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梢。
她收住仰身往后去的动作,更靠近些林淮,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整个人都扑进了他怀里。
林淮保持着将温荣圈在怀里的动作,没敢吭声,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等待她的发问。
少倾,温荣抬起脑袋来,额角擦过林淮的下颌。
“小淮,”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模样楚楚动人,“你出去过了吗?”
他们上下学都是一起的,林淮今天回来后就去了房间,没道理会无缘无故染上这种味道。
而且外面并未下雨,这种可能性就更小了。
林淮梗着脖子挠头,而后浅浅给温荣露出个笑:“睡不着,所以就在门口转了转。”
温荣皱紧了眉梢,两手攥紧了林淮的衣角。
她脑子里印象深刻的那个梦的余悸还没消散,注视林淮的视角也多了机警。
盯着林淮看了好久后,她出言询问:“真的吗?”
林淮几乎想也没想,扬着唇角,保持着略微低头的动作,轻轻笑了。
“对啊,我什么时候骗过姐姐啊。”
温荣心里还有话想说,但在这瞬间有点说不出来。
她抿唇,慢慢松开林淮,瘫坐回位子。
她撩了把发丝,放空着自己,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清醒。
“我做了一个梦。”温荣深吸了口气,将梦里的情景和林淮说了说,“小淮,我真的很怕失去你。”
说着,她似乎想到什么,伸手拉开了边上的抽屉。
面对林淮真挚的目光时,她有点不自在地挑了下眉梢:“咳,回来整理书包的时候我发现,我有本书里还夹了一封信。”
边说,她边瞄了瞄林淮的表情,确认没什么波澜才继续说下去:“这封信,就是余财说的,我在当时的联赛后台收到的。我觉得这封信绝对不是余财写的,但他既然这么紧张,说明这封信的意义或许有些别的特殊意思。”
林淮敛眸,扫过那封无比眼熟的信件,又扫过正拿着那封信,然后对他说了这些话的温荣。
“所以呢姐姐,”他坐在温荣边上,一手撑着下颌,专注看向温荣,“你能从这封信里知道什么信息吗,或者姐姐你又猜出了什么吗。”
温荣摇头:“这个我还不知道。”
顿了顿,她当着林淮的面将信拆了开来,“我之前在联赛回来后看了看这封信,发现写信的人,在里面基本写的都是些有关自己生活日常的内容……”
这次的她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林淮连带着她的手和信,按回在了书桌上。
“姐姐原来也会看那些爱慕者写给你的情书吗。”林淮的这问题有些没头没尾,问的温荣满脸疑惑。
温荣处在更大的奇怪里,所以对这问题只是一晃而过:“没有,这是我第一次看。”
她刚想开口说别的,话语又被林淮堵了住。
林淮凑近她一些,灯光投下的影子,像是他将温荣禁锢在了怀中。
“所以呢姐姐,”独属于林淮的清冷气息迎面而来,凛然压迫,“所以姐姐还是会看的对吧。”
温荣下意识后仰,拉开了和林淮的距离。
她低着脑袋,没敢看这样的林淮。
每当林淮这么目光灼灼,表现出一个十几岁正处于少年与成人间的一面时,她总会感觉心跳快速,面红耳赤。
“没……没有。”她回答的结结巴巴,手指捏着自己的发尾,“我是因为这封信眼熟,才会看的。”
林淮没说话,只是低低笑了一声。
他拿起桌上那封心知肚明的匿名情书,大致看了看,揶揄出言:“看这字迹和内容,或许只是个小屁孩写的恶作剧吧。”
“恶作剧?”温荣没搞清楚其中的缘由,“那为什么余财这么想要我这封信?”
“很简单啊,或许当时姐姐被送信的时候,他也在场啊。”林淮回答的不咸不淡。
温荣回想了下梦里,余财的冰冷和暴戾,不住搓了搓手臂。
这样说也有道理。
有可能当时余财在场,看到了这封信,乃至于今天被老师收信的时候他没看到,就恼火地以为她还偷偷藏着几封情书。
这个问题被解决,温荣豁然开朗了不少。
她转头,看向林淮:“作业写完了吗,写完就早点去睡觉。要是没写完,不会的题目可以来问我。”
林淮顺势,懒散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还没呢姐姐,我去把作业拿过来写。”
话落,他便起身出去了。
打开破了锁的门出去,林淮一眼就瞥见了旁处,端着两份夜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保姆阿姨。
林淮愣了一下,还是露出个得体的笑容。
“我来吧阿姨,我给姐姐就好。”
那个站那呆了会儿的阿姨,才随之回过神来。
她脑海回想着方才两人的亲昵搂抱,咽了咽口水。
来林家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清楚温荣和林淮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关系,而且幼年时候的林淮,还因为救温荣差点失去了性命。
所以再看到方才那幕的时候,她不得不多想。
她早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了,只是这次最为直观。
林淮接过她手里夜宵的时候,轻轻对阿姨道了声谢,模样始终得体:“谢谢阿姨了,刚才姐姐做了噩梦正心情不好呢,阿姨亲手做的美味夜宵正好能补补姐姐的不快。”
阿姨干巴巴点了点头。
临走前,林淮清楚注意到,跟前的保姆阿姨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沾了点血迹的衣角。
敛眼一瞬间,他的眸子变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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